顏舒無意識的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喝粥的時候很像小孩子?”
顏舒說話的時候,尤里克正用整只手抓著湯勺,轉著碗,企圖把碗邊緣的那些米粒和粥糊給舀得干干凈凈的,聞言,他抬眸看了顏舒一眼,嘟了嘟嘴,聳了聳肩,說道,“可能把,不過,我的確只有在小時候才喝過粥..長大以后除了生病和難過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喝過,我不太喜歡粥,但是當人覺得難受的時候,粥莫名的有一種撫慰人心的感覺?!闭f完,他把最后一湯勺粥放進嘴巴里,里里外外舔了個干凈,跟小孩子舔棒棒糖一樣,特別可愛。
突然,顏舒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等等,你平常在家喝多少水?”
尤里克站起來,一邊收拾碗筷向洗手臺走去,一邊說道,“起床的時候喝兩瓶,中午睡完起床喝一瓶,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再喝一瓶,跑完步回來再喝一瓶,晚上有的時候會喝一瓶,那天要是很渴可能就喝兩瓶把..”
“但是一瓶塔斯馬尼亞雨就有七百五十毫升??!”顏舒現(xiàn)在知道她的礦泉水哪去了,但讓她更震驚的是尤里克一天居然能喝這么多水,就算他最近沒跑步,往少里算也有四瓶,那也是三千毫升了,這還沒算上他喝的湯或是食物里面的水,“你是水桶還是水牛嗎?”
尤里克一邊往碗里加洗潔精,一邊回答道:“所以我早上只喝了一瓶啊..我在家喝的水是小瓶的,一瓶也就三百五十毫升而已..”
“真高興知道這一點!”顏舒夸張的說道,她緩了緩,又繞了回來,“所以....不就是你把我的礦泉水給喝完了嗎?”
“對啊?!庇壤锟舜蟠蠓椒?,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回答道,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那箱礦泉水是他買來的呢!
“那你剛才..”
顏舒還沒說完,尤里克便回答道,“你剛才是問我是不是把礦泉水藏起來了,我的確沒有啊,我就正大光明的喝掉了啊!”那語氣,理直氣壯得很呢!
“你你你!”
尤里克一臉奇怪的看著顏舒,“不是你說廚房里的東西我想用就用嗎?冰箱里的東西我想拿就拿的嗎?”
“是!但是!”顏舒都快要氣死了,她特別想要懟回去,因為尤里克的神情實在是太多理直氣壯了,問題是,尤里克說的又沒錯,她完全找不到一個漏洞懟回去!
尤里克把碗放進濾水籃里,一邊擦手,一邊看著顏舒那強忍怒火的模樣,有些遲疑的問道:“你需要我立刻買幾箱水過來嗎?”
“不用!”顏舒立馬怒氣沖沖的回答道!她又不是心疼那幾瓶水,她只是氣不過尤里克用她自己說的話來懟回她自己!
尤里克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你是口渴嗎?要不..我們煲水喝?”
這時,尤里克看到顏舒做出了一個十分怪異的舉動,她居然把頭扭開了!
顏舒居然把臉別開了!
她從來沒有做過這種類似逃避的舉動!
即便如此,尤里克還是捕抓到了她臉上閃過的一絲尷尬。
突然,尤里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他在顏舒家這么幾天,好像..似乎..仿佛從來沒有見顏舒煮過一次水,就算是因為他們一直都喝礦泉水,但至少應該能看到一個熱水壺把?然而,現(xiàn)在整個房子他那里都去過了,即便是廚房也被他翻了個遍的,他不記得自己看見過熱水壺..
他的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臉上交相閃過遲疑和難以置信的神情,最終演化成了震驚,他充滿震撼的說道:“不會吧..顏舒..你家里該不會連熱水壺都沒有把?”
“對..”顏舒回答得特別特別的小聲,幾乎聽不清,說完,她別扭的把臉轉過來,但就是不看尤里克,忽地轉過身打開冰箱看了一會,一副在找東西的樣子,但卻什么都沒拿就又關上了。
突然又拿起旁邊的洗碗布擦了擦大理石臺的某個位置,仿佛那里剛才有著一堆水漬一樣,盡管尤里克清楚的知道那里沒有,她擦了一下然后又把洗碗布甩了回去,上半身僵硬得一動不動的向著沙發(fā)走去。
全程,尤里克的眼珠子都緊緊的跟在顏舒身上,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臉都紅了,最后,他終于忍不住了,強忍著笑意說道:“你現(xiàn)在覺得特別丟臉對吧..”
“yean---”顏舒微微抬頭,一臉認命的表情,拉了個毫無起伏的長音來回答尤里克,整張臉皺得跟苦瓜一樣,充滿了憤恨和幽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尤里克直接哈哈大笑起來,“你…哈哈…你…哈...臉上的表情….”
“還不是你這家伙!”顏舒突然一臉生氣的怒吼起來:“還認識沒幾天就快把我的存貨吃完了!”
尤里克用手捂住大張的嘴巴,但擋不住眼底的笑意:“存…存貨!哈哈哈哈!”
顏舒臉都紅到耳根上了,整只耳朵紅彤彤的,她惡狠狠的瞪著尤里克,道:“哼!存貨怎么了?我就是宅女,宅女!演員怎么了,著名女演員就不能宅嗎?”
尤里克收泯笑意,但雙眼還是含著笑,討好的說道:“能,當然能了!你想干什么都行!”
“哼!”顏舒都懶得搭理他了,屁股重重的坐在沙發(fā)上,手肘靠在扶手上,下巴壓在掌心上,只留了一個后背給他,小聲的抱怨了一句,“誰知道一整套的廚房用品里面沒有燒水壺?。渴裁创虻皺C,爆米花機,甚至連冰淇淋機都有了,就是沒有熱水器?這簡直就是故意的好不好..”
“所以呢?”
身后冷不丁的冒出這么一句話來,顏舒轉頭一看,尤里克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她身后,原本說小聲就是不想讓他聽見,結果剛才說的話全讓他聽了去!
顏舒也懶得遮遮掩掩了,她又不是那種人,揮了揮手讓尤里克坐下,站在她背后說話讓她瘆得慌,“所以什么?”
“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買一個,就算你沒去過超市,網(wǎng)購不就可以了嗎?我聽白涼說那很方便,能直接送到家門口...”
“就..忘記了,每次出門都是有事,等回來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應該在路上停下來買個熱水壺的,拖著拖著就到現(xiàn)在也沒買...
而且我那些個朋友好像也知道這一點,這倒好,省了他們挑禮物的麻煩,每次來都讓人送幾箱礦泉水就是了。”
顏舒抬頭看了眼尤里克,“其實還是因為這樣更好把,不然來的人都帶酒還是什么的,我又不喝,轉手送人也不太好…
可能也是因為家里總放著礦泉水的緣故把,有的時候沒來得及買,想喝水的時候就叫外賣送幾箱放在家里,家里有水喝,買熱水壺的那種需求就沒有那么迫切了..
網(wǎng)購的話也不是沒想過,只是我是那種old-fashion,還是比較喜歡看實物挑,覺得合適的才買,總而言之,就是各種緣由導致的把..”
所以…就這樣一直都沒買…”
“等等,等等!”尤里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臉怪異的看著顏舒,“我們昨天喝的茶是怎么泡的?”
顏舒用手指勾住頭發(fā)繞了繞,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是都說茶不能用一百度的熱水泡嘛…都說用溫水最好…我看洗澡水不就挺溫的嘛…”
尤里克挑了挑眉,一臉猶豫的說道,“你知道..你可以用電磁爐加熱東西的..對吧?”
“...”
“只要用玻璃鍋裝一些水,放在上面就..”
“...別說了”顏舒用手捂著臉,不知道自己應該承認自己不會用電磁爐好一點還是承認自己沒有想到這一點比較好..“去燒水把..”
尤里克往玻璃鍋里放了些水,放在電磁爐剛要打開開關,顏舒就走了過來,“算了,別麻煩了,我現(xiàn)在就去超市買一個熱水壺把....“
“現(xiàn)在?“尤里克有些驚訝的問道,他本來想說用玻璃鍋燒水其實也不麻煩,但他轉念一想,與其悶在家里,或許出去走一走顏舒反而能開心些。
雖然她現(xiàn)在挺正常的,但尤里克并不認為昨晚導致她發(fā)瘋的事情會這么容易就煙消云散。
“遲早要買的,反正今天也沒什么事情,還不如現(xiàn)在就去買,否則下次出門我一定還會忘記的...“顏舒極其坦誠的說道,說完,她看著尤里克問道,“你怎么辦呢?你要跟我一起去,還是回家,或者像昨天一樣在書房看書?”
“我跟你一起去。”
“行,那我去換件衣服?!闭f完,顏舒便轉身往房間里面走去。
原本尤里克以為顏舒所謂的“換件衣服”會很久,所以他坐在沙發(fā)上,拿著遙控器已經(jīng)在翻找有沒有什么有趣的音樂劇了,但沒想到,他剛點開音樂劇的頁面,在《歌劇魅影》和《卡門》之間猶豫的時候,顏舒已經(jīng)從房間里走出來了,對著尤里克打了幾個響指示意他可以走了。
她今天穿得很簡單,只穿著一件吊帶長裙。
不過這件吊帶長裙挺特別的,霧青色和有些泛黃的白色融匯在一起,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很像是一副水墨畫。
經(jīng)過歷史熏陶的紙張微微泛黃,使得畫卷帶著一種古樸典雅的質感;
紙張上的霧青色在狼毫拂過以后,水澤攜著色彩向外暈去,使得原本就帶著些許江南煙雨氣息的霧青色更加朦朧起來;
吊帶長裙本身寬松型的,雖然布料垂直往下顯得人十分纖細,但到底顯不出顏舒的身材來,所以她用一根細細的絲麻繩束了起來,剩余的垂落在腰側,多了一種古時的韻味在里面。
她一頭黝黑的長發(fā)全被她順到了左側,耳畔的頭發(fā)被她別到了耳后。
她今天完全沒有化妝,甚至連淡妝都沒有,或許是吃了東西的緣故,臉色比昨晚好了些,但到底有些蒼白,若是她涂上口紅整個人的氣色一定會好上許多,但她明顯沒有興致,臉色倦倦的,使得她整個人內(nèi)泯了許多,氣場沒有平時那么逼人銳利,再配上她身上這件衣服,甚至隱隱有一種古典沒人溫婉雅致的感覺。
特別是她的眉眼,沒有緊皺,但也沒有松開,微蹙著,嫣然一副“美人傷神圖”,讓人憐惜不已。
她從房間出來后,筆直穿過客廳往正門走去,一邊走,一邊將手上的那件衣服披到身上,這時尤里克才注意到她手上抓住一件類似輕紗材質的衣服。
這件衣服的布料極其的輕盈,隨著顏舒的走動向上輕盈的浮起,呈一種極具藝術感的破浪狀在把半空中舞動著,尤里克的視線隨著這輕紗起起伏伏,它在從落地窗外射進來的陽光中波動著,連帶著陽光都蕩漾了起來,為它伴舞。
“尤里克!”
尤里克猛的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顏舒已經(jīng)穿好鞋子等著他了。
他“啊”了一下,立馬站起來往門口走去,但視線依舊停留在顏舒身上。
這時他才看清這衣服的樣貌,這是一件開衫披肩衣。
顏色整體呈墨黑色,間或留白,嫣然一副黑白相間的水墨圖,看不清楚上面畫的究竟是什么,像是隨手畫就的畫作,但卻莫名的帶著一種遠山的悠遠之感,待走近了,尤里克又覺得那些留白的地方有點像蓮花。
這件衣服是長袖的,將顏舒裸露的雙臂包裹了起來,手腕處開叉,露出些許白嫩的肌膚;
前面開衫,只在兩邊垂落著,既不遮掩中間的吊帶裙,又使得這衣服的意境更上了一層。
實在是兩者搭配在一起太過于恰到好處了,黑白相間的水墨畫中添上了一抹霧青色,就像在遠山和雪地里多添了一條河一樣,整幅畫頓時變得生機勃勃起來,反過來,霧藍色的顏色也變得更加鮮明起來,恰到好處便是了。
衣服的長度很長,只比長裙略短一些,衣擺處是蓮葉弧狀的,很有韻味。
尤里克走到鞋柜旁,坐下穿鞋,這時他才注意到顏舒今天沒有穿高跟鞋,而是穿了一雙白色的帆布鞋。
從她不著粉黛,打扮格外隨意這兩點就可以看出,她明顯還沉溺在自己的情緒里面,即便如此,她依舊美麗動人,只讓人覺得她今天換了一種風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