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菀成親了,她跟自己一見鐘情的人成親了。
那天她正逃難,逃到大楚邊境,卻沒想到救災(zāi)的家伙就是他。
他叫季寒正。
喜歡一個人,就覺得他的名字也是這般獨一無二,這般好聽,每一個字似乎都代表著他本人。
趙白菀只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但她不知道自己喜歡他什么。
三年前在客棧見到季寒正的第一眼,趙白菀就移不開眼了,他就如太陽一般耀眼,燦爛的光芒掩蓋一切,她的眼里只剩他一個人。
那時的季寒正還是一位青蔥少年,未及弱冠之年,看上去書生意氣。
她從未想到過自己竟能與季寒正成親。
畢竟那家伙對誰都冷淡至極。
她還記得在湖邊的亭子里,天邊的火燒云是那般濃烈,秋風(fēng)徐徐吹過,湖面蕩漾著漣漪,飛鳥掠過天幕,他說:
“和我成親,我保你周全,尋你爹?!?p> 在那一瞬間,風(fēng)大了,拂過她的臉頰,吹起了她的碎發(fā),她不由得閉上眼睛,風(fēng)裹夾著季寒正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徘徊。
她說:“好?!?p> 季寒正娶她的原因,她也知道大概,不就是老皇帝想將五公主嫁給季寒正,但季寒正若是娶了五公主,那就表明了自己站了五公主胞兄太子的隊了。
但他不能做的,就是站隊。
回到京城,趙白菀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了大紅人,畢竟季寒正以前可是多少京城閨中女子的夢中情人,如今卻被自己這位來路不明的家伙給搶先一步了。
趙白菀時不時就會癡癡地看著他。
季寒正,簡直就是按她的喜好長的!
他高大,寬闊的脊背,清冽的臉龐,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
趙白菀曾“不小心”在季寒正換衣裳的時候闖進(jìn)去過,啊~那身材,當(dāng)時她只覺得鼻子一熱。
季寒正對她忽遠(yuǎn)忽近,忽冷忽熱,她實在捉摸不透這個男人!這個讓她喜歡到不行的男人!
那天是八月十五,她想邀著季寒正一起玉城廟燒香,明明是休沐之日,老皇帝卻又將他叫去了皇宮。
她不得不一人帶著婢女侍衛(wèi)去。
那天陽光很好,路邊的小草還泛著嫩綠的光,粉色紫色的花兒夾在其中,風(fēng)一過,就輕輕搖擺著,藍(lán)色的天幕上悠悠飄著朵朵白云。
陽光愈來愈盛,趙白菀只好站在菩提樹下,侍衛(wèi)正在幫她排隊求福袋,邊上的春桃拿著絲帕為她扇著,風(fēng)沒幾個,春桃倒是累得手臂酸痛。
趙白菀輕輕揮揮手,示意春桃別扇了。
只見一片陰影突然投了下來。
趙白菀往后一瞧。
菩提樹葉發(fā)出了沙沙聲,上面的福條掛滿了枝頭,枝繁葉茂的樹下,站了許多人,可趙白菀突然就覺得,這里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只有額間碎發(fā)被打濕的她和為她撐著陽傘的季寒正。
后面的春桃在說著什么,她聽不見,她的眼里只有季寒正了,她的眸子映著季寒正的臉,是那般俊俏,那般迷人。
趙白菀笑了,甜蜜在她嘴角蕩漾。
回去的路上,趙白菀熱得褪下外衫,是季寒正幫她拿著。
她沒想到,季寒正竟然會暈馬車。
于是侍衛(wèi)去山腳下的馬市買了兩匹馬,一紅一黑。
趙白菀是第一眼就看上了那匹紅馬,赤紅色的鬃毛是那般光亮,馬背和馬腿上的肌肉是那般健壯。
瞧瞧那圓滑的屁股,一定是一匹好馬!
她就騎著這馬,肆意地馳騁在路上,塵土飛揚,帶著一陣陣急風(fēng),扯起花瓣在半空中飄蕩,飄向一旁的河流,河流清澈見底,魚兒一張一合的嘴頂著花瓣。
直到遇上史若云。
說真的,見到史若云的第一面,她就覺得十分熟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二人就見過一般。
那時是土匪綁了史若云要搶劫。
趙白菀正愁一身力氣沒處使,殺手雖是打不過的,但一群小嘍啰土匪還打不過嗎?
沒有刀光劍影,沒有超凡武藝。
有的只是力量的壓制。
怪力的她打得六個土匪嗷嗷叫。
她也知道了,這個讓她十分眼熟的姑娘叫史若云。
史若云,史若云。
她在嘴上念了許多遍,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
“或許,我們在上輩子就見過?!笔啡粼剖沁@般說的。
又過了半月。
季寒正南下。
史府的二小姐生辰邀她前去。
趙白菀又見到了史若云。
她發(fā)現(xiàn),這姑娘是這般合她意,這般不同于京城中的其他女子,這般地讓她喜歡,讓她想要與其分享自己的所有事情。
她也發(fā)現(xiàn),這姑娘總是用一種懷念的眼神看著自己,思念簡直是要溢出來,化作淚水來讓她明白。
但淚水沒有出來,所以,趙白菀并不知道這思念的原因。
那天發(fā)生的鬧劇,趙白菀不由得擔(dān)憂起史若云。
“不用擔(dān)心我,我會好好的。”
看上去美輪美奐的史府,內(nèi)里卻腌臜混沌。
滿天的烏云,史若云送她上馬車,二人約定,晴天就一起去馬場騎馬。
雨下了幾天,像是天破了一個大口子,雨聲隆隆如同九天的黃河落下來。
那封信來得卻如此突然。
季寒正寫了些什么,她不記得了,她只記得那四個字。
我顧念你。
不爭氣地說,趙白菀當(dāng)晚就失眠了,她想了許多,連以后生幾個孩子,孩子名字該叫什么都想好了。
她也寫了封信回去。
她寫的一封被她藏起來了,因為寫的瑣事太多,她擔(dān)心季寒正忙得會看不過來。
第二封,她只寫了四個字。
勿念家好。
過了十日,趙白菀將日子數(shù)得很清楚。
季寒正又回信了。
那時,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結(jié)果率先出來的,那東西,她仔細(xì)看了好幾遍,才敢確定。
是蝗蟲的尸體……
信上寫了很多,寫他這些日子是如何治蟲,寫了蝗蟲的用處,寫他馬上快回來了。
趙白菀看那封信看了幾遍,可就是沒再能看見“我顧念你”一類的字樣。
終于終于,在天剛剛冷下來時,季寒正頂著剛剛吹起的冬風(fēng)回來了。
擁抱他是趙白菀情不自禁的。
他的懷抱溫暖,又寬闊又厚實。
季寒正為她擋住了所有寒冷的冬風(fēng),她能感受到強烈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呼著她的耳根子發(fā)癢。
沒過幾天,她就從季寒正那里得知了她爹的消息。
原來她是大間諜的女兒,只是趙白菀聽季寒正說完的第一想法。
皇帝想要見她是如此突然。
若不是季寒正對她說沒事,她都快覺得老皇帝是認(rèn)出她身份了。
誰讓當(dāng)時大南的使臣也來了大楚京城??!
趙白菀去皇宮時,見到了情敵五公主,還有京城第一才女景寧郡主。
五公主挑撥離間,她說:“細(xì)細(xì)瞧了季夫人的眉眼,倒是與景寧姐姐十分相似呢!”
那段時間,趙白菀與季寒正的關(guān)系本身就是多說一句便捅破窗戶紙的程度了,可聽五公主那般說,她突然就有了不好想法。
特別是聽見周圍其他夫人小聲議論說:“我就說,季大人定是喜歡景寧郡主這般的才女的?!?p> 生氣是必然的,可趙白菀還沒聽見季寒正的解釋,就被抓走了。
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抓她的人是誰。
趙白菀醒來時,她一絲不掛地沐浴在大浴池中,水霧繚繞,旁邊只有兩位姑娘,她泡了快一個時辰,那兩位姑娘才為她穿衣。
隨后她被蒙上眼睛去了一個房間,房間里有一面大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面便是一張大床,她被安排躺上去。
那天晚上,趙白菀都快覺得自己要失身時,屋里只進(jìn)來來一位喝醉酒的灝王爺,那是大南的王爺,她白天在宮宴上看見過他。
灝王爺抱著她,只是哭,嘴里還喊著什么“阿古娘娘,珩哥兒的”。
但她逃出來了,卻發(fā)現(xiàn)那是皇宮,大楚的皇宮。
……
“???”
劉福坐在火堆旁,手腳都被烤得熱熱乎乎,趙白正跟他說著他表妹趙白菀的故事,這冷天太冷了,他本想當(dāng)個消遣來聽聽,卻沒想到越聽越入迷。
“啊什么?那就是大楚皇宮?。 ?p> “那她現(xiàn)在在哪里???”劉福不禁問道。
趙白輕嘆一聲,隨后笑道:“反正沒死就對了?!?p> “你這說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