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峰丹霞宗宗門大殿之上,宗主陸清軒望著跪伏在地的白衣少年,心中不禁有些動怒。
昨夜這齊飛夜闖青陽峰,獻(xiàn)上了上品靈丹,于宗門而言乃是立下大功。自己雖疑心此子私藏靈丹,派人暗中探查,卻也不敢妄動。今日宗門大張旗鼓為其舉辦入宗大典,也算是對這弟子有了個交代,誰想只過了半日,這小子居然膽敢出手殘害同門。
“宗主,我這徒兒雖不該觸犯門規(guī),殺了那馬德元,但馬德元那賊子膽大包天,這些年將外院搞得烏煙瘴氣,無端敗壞我丹霞宗名聲。齊飛殺了他,乃是他罪有應(yīng)得。”莫展鵬一向嫉惡如仇,如今齊飛既已出手殺了那惡賊,莫展鵬自然要想方設(shè)法護(hù)住門下弟子的周全。
丹霞宗長老霍仲謀在宗門之中修為最高,不過品行不端,暗中時常收受門下弟子的錢財孝敬,與嫉惡如仇的莫展鵬素來互不對眼。
齊飛殺了馬德元,不僅斷了霍仲謀的一條財路,外院之事暴露還極有可能牽連到霍仲謀的頭上。
見莫展鵬為門下弟子辯解,早已惱羞成怒的霍仲謀當(dāng)即冷冷道:“莫長老,此前入宗大典之時,大殿之上大長老早已將宗門門規(guī)一一告之齊飛。這齊飛對門規(guī)置若罔聞,擅自殘害同門,日后定是宗門禍患。若不將其處死,以儆效尤,日后門內(nèi)弟子間勢必內(nèi)斗不休,我丹霞宗豈有寧日?”
莫展鵬望了霍仲謀一眼,喝問道:“霍長老,你聽聽大殿外那些外院弟子的喊冤聲,難道馬德元那賊子不該死嗎?”
霍仲謀一臉陰沉,緩緩道:“縱然馬德元該死,也需交由宗主和大長老發(fā)落。這齊飛今日不過剛?cè)胱陂T,行事就如此囂張跋扈,也不知誰給了他這么大的膽子?”
“你不必指桑罵槐,是我莫展鵬叫他去的,那馬德元犯下惡行,自當(dāng)將其拿下。”
霍仲謀步步緊逼,厲聲追問道:“難道齊飛殺了那馬德元,也是莫長老的吩咐?”
莫展鵬冷笑道:“我聽聞與齊飛同去外院的門下弟子回稟,那馬忠口口聲聲說外院之事皆是聽從你霍長老的安排,齊飛惱怒這兩個賊子犯下惡行還要污蔑宗門長老,這才失手將那馬德元錯殺?!?p> 霍仲謀面色一變,心中不禁有些慌亂,隨即怒吼道:“莫展鵬,你休要血口噴人,我霍仲謀何時插手過那宗門外院之事?”
莫展鵬冷哼一聲,“外院弟子本不能踏足宗門大殿,可你聽聽外面的呼喊聲,那些外院弟子甘愿受罰也要冒死趕來喊冤。此前馬忠污蔑霍長老之言,外院弟子皆可作證,霍長老若是不信,一問便知。”
“夠了,你們兩個身為宗門長老,卻在這宗門大殿之上如此失態(tài),這樣成何體統(tǒng)?!?p> 陸清軒長嘆一口氣,這莫長老和霍長老各執(zhí)一詞,大殿外一眾冒死趕來聲援齊飛和喊冤的外院弟子群情激奮,也不知該如何處置這剛?cè)胱陂T就惹是生非的狂妄小子。
宗主陸清軒和大長老郭淮交換了一個眼色,看出了彼此心中的無奈。
這丹霞宗又不是遼闊無邊的九州大地,這些年外院之中的一些藏污納垢陸清軒和郭淮也略有耳聞,只是礙于霍仲謀的一身修為于宗門有大用,外院又不是宗門根本,二人這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是陸清軒和郭淮想不到那個名叫馬德元的外院弟子竟如此膽大妄為,為了盤剝外院弟子錢財,不惜殘害他人性命。若是傳揚(yáng)出去,玄真觀和七絕門定會拿此事大做文章。
一臉肅容的大長老郭淮干咳一聲,緩緩道:“此前老夫已詢問過不少外院弟子,那馬德元確是如齊飛所言,這些年在外院之中犯下滔天罪行,按宗門門規(guī)而論,馬德元確是犯下了死罪。”
霍仲謀面色一沉,暗道莫非自己這些年的行徑引得宗主和大長老不快,想借此事敲打自己?只是馬忠和馬德元這些年對自己忠心耿耿,孝敬了不少財物,況且馬忠那蠢材早已言明自己插手了外院之事,若是任憑宗主和大長老將此事輕輕揭過,自己日后在宗門之中勢必難有立足之地。
想到這里,霍仲謀也不得不做出了讓步,“大長老所言甚是,那馬德元確是該死,不過這齊飛不顧宗門門規(guī),私自處死馬德元也是大錯特錯。再者那馬忠多年來對宗門一直忠心耿耿,即便馬忠失職,有助紂為虐之嫌,卻也是罪不致死。齊飛不僅殺了馬德元,還下毒手廢去了馬忠,此子心性如此狠毒,若不加以調(diào)教,日后勢必會成為宗門禍患?!?p> 莫展鵬有心為齊飛辯解,只是這霍仲謀退了一步,所言句句在理,一時間莫展鵬也想不出應(yīng)對之言。
宗主陸清軒環(huán)視了一下眾位長老,揚(yáng)聲道:“我丹霞宗乃是正道宗門,馬德元這賊子殘害門下弟子,犯下滔天罪行,其罪當(dāng)誅。外院管事馬忠辜負(fù)宗門信任,放任那馬德元作惡,即日起撤去馬忠外院管事一職,交由大長老發(fā)落。今日之后,外院弟子皆可獲傳一些修煉之法,若再有人膽敢盤剝欺凌外院弟子,本宗主定斬不饒?!?p> 陸清軒這番話傳遍了大殿內(nèi)外,頓時引得大殿外的一眾外院弟子一陣歡呼雀躍。飽受欺凌的外院弟子無不拍手稱快,想到日后能得傳修煉之法,一些外院弟子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陸清軒定計(jì)平息了眾怒,接著吩咐門下弟子驅(qū)散大殿外的眾多外院弟子,“命他們都散了吧,這齊飛觸犯門規(guī),自有宗門處置,又豈是這些外院弟子所能左右。”
齊飛一直跪伏在地,默不作聲,見陸清軒一番布置,心中早已大定。看來果真如此前預(yù)料,自己殺了那觸犯眾怒的馬德元,也并無性命之憂。
揮退了大殿外的一眾外院弟子,接下來陸清軒和一眾長老所要商議的,便是如何處置觸犯門規(guī),私自殺了馬德元的齊飛。
陸清軒與眾長老商議了片刻,接著望向齊飛道:“齊飛,你可知錯?”
齊飛微微抬頭,回答道:“弟子知錯,只是當(dāng)時弟子聽聞那惡人口口聲聲污蔑宗門長老,大怒之下,這才錯手殺了那馬德元?!?p> 陸清軒心中暗怒,冷冷道:“齊飛你雖觸犯門規(guī),擅自殺了馬德元,卻也罪不致死。我與眾位長老商議,決定罰你去后山思過崖囚室面壁思過,你在思過崖反省之余,當(dāng)潛心修煉。每月初四,宗門長老會在大殿傳授修煉心得,你方能從思過崖出來。宗門大殿長老傳授修煉心得之時,必有宗門弟子對你嚴(yán)加看管,你若想趁機(jī)逃出宗門,則難逃一死。唯有破開了囚室外由宗門長老布下的玄門禁制,你方能免去處罰。你可有異議?”
齊飛求之不得,哪里會有異議,連忙恭聲道:“弟子犯下大錯,理應(yīng)受宗門處罰,一切任憑宗主處置。”
莫展鵬對這桀驁不馴,不遵師命的弟子雖有些不滿,此時倒也起了幾分惻隱之心,向陸清軒求情道:“宗主,我這弟子今日堪堪拜入門下,尚未來得及傳授其武道修煉之法,又如何能獨(dú)自修煉?不知這思過崖面壁之罰,能否容些時日再行懲戒?”
陸清軒有意無意的看了霍仲謀一眼,見霍仲謀并未反對,便說道:“莫長老所言甚是,七日之后,再行那面壁思過之罰也無妨。”
陸清軒話音剛落,霍仲謀臉上露出了陰冷的笑意,沉聲道:“宗主,此子剛?cè)胱陂T便觸犯門規(guī),可見心性之野,宗門必要好生調(diào)教。那思過崖外的玄門禁制便交由我來布置,不知可否?”
齊飛心中一凜,暗道這霍長老果真與藏污納垢的外院有勾結(jié)。丹霞宗中,誰人不知霍長老一身玄門道法高深莫測,乃是宗門第一高手,這老東西定是想將自己困死在思過崖,以解心頭之恨。
齊飛若是丹霞宗尋常弟子,怕是真會被霍仲謀的神通手段困死在那思過崖之中,只是如今齊飛身懷正邪兩道諸多無上法訣,正愁沒有一處避人耳目的清修之所修煉武道,哪里會畏懼這霍仲謀的手段。
不等莫展鵬反對,齊飛心中暗自記下了這想要加害自己的宗門長老,朗聲道:“弟子愿受處罰,霍長老大可不必手下留情?!?p> 霍仲謀怔了一怔,隨即冷冷的道:“好!果然有幾分膽色,便如你所愿。”
陸清軒臉上閃過一道驚訝之色,隨即又恢復(fù)了一臉平靜,“既如此,七日后再行宗門弟子齊飛面壁思過之罰。莫長老,這幾日需好生看管你這弟子,莫要讓他再惹禍端?”
莫展鵬老臉一紅,領(lǐng)命后便帶著齊飛匆匆走出了宗門大殿。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宗門外院禍?zhǔn)陆K于告一段落,也為日后丹霞宗宗門大變埋下了一個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