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去,山洞?!必埪迳焓忠恢盖胺秸f道,可惜他嘴里說著山洞,手指的地方卻是一片的竹林。
凰朝嘆了口氣:“穿過竹林,那里有個山洞。你們部落的人就住在那里,對嗎?”
貓洛愉悅地點點頭,看得出來,他對這個即能理解他的意思又不會隨便欺負(fù)他的姐姐很有好感。
眾人有一種近乎膜拜的眼神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少女,一路上若不是她在兼職翻譯,恐怕他們幾個至今都會處于不知所謂的狀態(tài)吧?;顺柫寺柤绮灰詾槿唬聦嵣?,她的這種能力也并非與生俱來,只是因為和形形色色的生物接觸得多了而已。它們中從來就沒有確定的語言,有些甚至無法發(fā)出聲音,和它們交流的時候更多情況下都依賴于肢體語言或者是情緒的流露。
像她對于人類的語言雖然有所涉獵,但是那么多年過去了不管是語言結(jié)構(gòu)還是表達(dá)方式上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些新興的詞匯她根本就是聞所未聞。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對他人意思的大致理解、學(xué)習(xí)和使用。這就是為什么她頂著小艾的身份活到現(xiàn)在還沒有被揭穿的原因。
“你……”言檜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是對上少女的目光時卻又吞了回去,“沒什么?!?p> 凰朝挑眉。
“咳……”言檜有些尷尬,“我只是覺得,平時的你很少說這么話而已?!?p> 一旁,蘇娜連連點頭深以為然。通常情況下,少女都是處于你不問她就絕對不會主動開口的狀態(tài),像現(xiàn)在這樣主動兼職翻譯的情況……實在是少見啊。
凰朝眼角微跳,掃了兩人一眼根本懶得搭話,后者在她犀利的眼神之下默默地低下頭。很多情況下她的確不愛講話,但那只是因為沒必要……比如說,現(xiàn)在。
竹林不大,但奇特的是這些竹子大部分都生在濕漉漉的泥漿中,幾人對這森林里遍地是沼澤的情況也見怪不怪了,所以只是沉默地跟著貓洛身后踩著浮在泥漿之上的根系前行。
穿過竹林之后,視野豁的一下開朗起來。沒有了茂密樹叢的遮掩,一個小小的山丘出現(xiàn)在眼前。蛇蕊將弓箭背在肩上,雙手抓住靠在山丘的側(cè)面的巨石,下身蛇的軀體盤起,猛地一用力,居然將那比她重了好幾倍的巨石生生舉了起來。
凰朝微微有些驚訝,她自然看得出來,蛇女沒有任何靈力或是異能,僅僅憑借純粹的肉體力量便舉起了巨石。這份力量,早已超越了普通人類的極限。
相比之下,貓洛對于她的巨力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他點了個火把,向幾人招招手,率先俯身鉆進(jìn)了巨石后方黑漆漆的小洞中。幾人對視了一眼,魚貫而入。在此期間,蛇蕊一直舉著巨石站在旁邊,直到他們?nèi)窟M(jìn)去之后才挪動著蛇身倒退著進(jìn)入洞中,然后將手里的巨石重新堵在了洞口。
石洞很狹窄,幾人只能俯著身前行,但是在走過最初的一段后卻豁然開朗起來。整個石洞人工雕琢的痕跡很少,絕大部分都是天然形成的。兩側(cè)的石壁上隔一段路就會有燃燒的油燈,下方的托盤中盛裝著乳黃色的不知名油脂,支持著油燈的燃燒。
石洞中地岔道很多,貓洛帶著他們彎彎繞繞,最后停在了一處石洞中。與先前所見的不同,這石洞中放置了一些簡陋的碗碟器具,大石洞旁又連接了四個小石洞,上方掛著草編的門簾,顯然已有“房間”的雛形了。
“等?!必埪遛D(zhuǎn)過頭說了一聲,然后掀起了一處草簾鉆了進(jìn)去。這一次,蛇蕊沒有跟隨他,而是站在那洞口垂首而立,神色恭敬。
在妖精之中,祭司的地位最高。而貓洛所在的這個部落,除了他以外還有另一位祭司,比貓洛年長,就連貓洛的語言也是他教授的。所以從很大程度上來講,他才是這個部落的靈魂人物。里面的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位祭司吧。
里面?zhèn)鞒隽说偷偷脑捳Z聲。眾人自是好奇,紛紛豎起耳朵,可是還未等他們聽到些什么貓洛就已經(jīng)再次掀起草簾走了出來。
“進(jìn)來?!彼虮娙苏姓惺?。
祭司的形象和他們的想象沒有多大差別,是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除了雙手皮膚上薄薄的白色絨毛和指尖尖銳的利爪外和人類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老者坐在石椅上,貓洛走過去蹲坐在他的身邊。老者拍了拍他的腦袋,沖走進(jìn)來的他們頷首一笑:“很抱歉不能親自迎接,諸位神使見諒?!彼恼Z言倒是流暢。
總算找到一個正常交流的對象了。言檜暗自松了口氣,凰朝那翻譯的工作是做得不錯,但是不知為何他明明是得益的那個卻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修羅看著那老者,卻是微微皺起眉頭。從人類的角度來看,這老者大約七八十歲的年紀(jì),但是,倘若身為實驗體的他都活了那么久,那這處處透著詭異的研究所又該存在了多久呢?在貓洛的口中,他們的部落可不止只有一代祭司啊。
從科技的角度來看,外界在百年之內(nèi)恐怕是無法趕上的,這個數(shù)字雖然令人震驚卻還能接受,但若從老者年齡的角度推算……豈不是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幾百年前的封建時期?
老者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摸著手上干枯的皮膚微微一笑:“別看我這樣,也許我的年齡只有你們的一半。”
一半?除了凰朝之外,其他幾人都齊齊露出了訝異之色。要知道,他們幾個中年紀(jì)最大的大概也就是沉默穩(wěn)重的蜘蛛了,但是細(xì)看之下也不過是個二十五六的年輕人。至于最小的……大概要屬尚未脫離“少女”時期的凰朝了吧。當(dāng)然,僅指外表年齡。
“你……”言檜疑惑地皺起眉。
“妖精的衰老速度很快?!崩险咻p輕地解釋道,伸手拍了下貓洛的肩膀,后者嘟著嘴巴,雖然有些不情愿卻還是順從地走了出去。
待他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后,老者才轉(zhuǎn)過頭看向幾人:“我叫狐丘,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彼恼Z調(diào)輕快,全然不符合老年人的形象,弄得幾人一愣一愣的。
凰朝挑眉,不為所動。
狐丘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下去,然后他看著幾人,聲音極低卻很清晰:“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