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的你盤我繞的作戰(zhàn),明清雙方幾乎都沒有任何突破性的進(jìn)展。
實際上遼東軍主力和清軍主力騎兵甚至沒有正式對面打過,雙方都在玩過家家似的。
從今年七月開始,清軍幾乎每日都在高強(qiáng)度的精神緊繃之下,作戰(zhàn),無論對手是多么薄弱,殺戮與死亡的負(fù)面情緒總是壓抑也不是辦法,士卒需要解放,這是滿清的想法。
而遼東軍高層的想法則是:利用皇帝,趁現(xiàn)在強(qiáng)敵未退之時,以特殊時刻特別對待,先將其他各處地方控制下來,到時候先改朝換代,然后勵精圖治舉全國之力,如何擊不破這伙蠻族?故而遼東軍不愿硬戰(zhàn),只是緩慢的步步蠶食京南。
大同的紅薯如今已經(jīng)進(jìn)入了遼西遼東和山東至天津,幾年前徐光啟給的紅薯苗在大同獲得了徹底的成功之后,培養(yǎng)起了大批經(jīng)驗豐富的紅薯農(nóng),也有了足夠的薯苗,可以很順利的推廣各地,而如今地方的保守勢力傷亡慘重,因為朝中的重臣現(xiàn)如今幾乎都是軍方派系的,原先的背后靠山?jīng)]了,許多人自然也就失去了指示來源,雖然不至于照單全辦,然而總是會使部分百姓獲益的。之后只要有人獲益,必然會引起人跟風(fēng),其后必將大勢而驅(qū)。
梁濤正走在寒風(fēng)思索著些許事物,一白甲將軍緩步而來,于梁濤身后五步處躬身抱拳道:“督師,新河大營南營已立畢。”
梁濤聞聲回過神來,他于此刻閉上了眼睛,然后深深地大呼吸了一口,隨即陡然睜開了眼睛,精光爆射起來。
兼并天下的時刻,或許--可以開始了。
滿清入北京,梁濤便從沒有和其硬撼的打算。
北京周邊一帶地勢險要,如果兵將一心經(jīng)營,那么到最后便是被敵人打了下來,那么對方也要傷亡過半,甚至還有同歸于盡的可能。北京城破,歷朝歷代都是里應(yīng)外合的居多,元大都,明北京均是這樣,但是面對精銳后金兵,梁濤的解難軍沒有太多勝算。便是有,傷亡太大也不是梁濤所愿。
梁濤的精兵來之不易,一點一點親自練就了起來,這些都是他賴以發(fā)展的最終實力,也是他安身立命的基礎(chǔ),如何肯輕易為大明朱家朝廷作嫁衣裳?
京南一代多湖泊,河湖相連,大明軍此時呈整體態(tài)勢三面包圍京畿,故而梁濤以河湖為天然阻礙,調(diào)天津水兵和幾路人馬混編而成南營,與東遼東、西保定構(gòu)成三面阻擋之勢,以為后方防線,不許滿清騎兵南下一步。
“趙年,南營既已立,那便交給你了!”梁濤頭也沒回,只是淡淡說道。
白甲將軍弓著身子,面上波瀾不驚,仿佛他即將要接下來的只是隨隨便便一處營地而已那么簡單??赡蠣I那是建奴南下之首攻之所啊!
“若南營有失,督師可見屬下人頭。”
淡淡的承諾,卻力道很大。
梁濤朝前面的空氣點了點頭,隨即轉(zhuǎn)身而去,絲毫沒有打量躬身的趙年一眼。
梁城大營校場,無數(shù)軍士緊急在集中,鎧甲、武器刀槍劍戟,乒乒乓乓之聲四起,然而除了少數(shù)將校在大聲吆喝催促之外,普通士卒盡皆不言不語。
片刻,三千人的大陣已整列完畢。
黑壓壓的一片,旁邊土黃色的軍旗飄舞,氣勢--壓人。
“督師大人到~~”一人肅胸挺腹,大聲朝下喝道,一聲畢,隨即單膝跪地。
三千士卒盡皆單膝著地,右手拍左胸鎧甲,大聲齊喝道:“督師!”
“督師!”
“督師!”
鑲金甲,玉帶。
壓手,靜!
點將臺上,梁濤環(huán)顧底下四周,灼熱,從底下兒郎的眼中傳來。
虎視鷹環(huán),然后令下。
“諸軍,今有遼東人孔有德,蒙先帝隆恩,卻不思報國,先肆虐山東,如今又為禍南京--”
頓了頓,梁濤繼續(xù)并足氣力喝道:“剿滅國賊,蕩平天下!”
“剿滅國賊,蕩平天下!”
“剿滅國賊,蕩平天下!”
無數(shù)刀槍齊齊高舉,聲浪化成龍吟,齊震山川。
?。?p> 有孔賊,南下為禍沿海,江南兵孱弱不可擋。
昭武元年臘月,遼東梁督師三千南下剿賊孔。
?。?p> 塔塔的馬蹄帶著迎面而來的勁風(fēng),梁濤的臉上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上位者的威嚴(yán)的亙古不變,無論如刀的切割還是長途的跋涉,他的臉上似乎從不露出人的表情。
無數(shù)的騎士面色冷峻地跟在他的身后,仿佛一尊尊騎在馬上抖動的石雕。
原本孔有德為禍江南,梁濤身為朝廷的此時的最有力支柱不該輕離前線,然而梁濤醉翁之意不在酒。
雖然國都在北方,然而國家的經(jīng)濟(jì)中心卻是在南方。
南方富庶,特別是如今北方天災(zāi)兵禍連連,而南方卻依舊歌舞升平,富得流油,而且南方人口稠密,征兵不愁。
南方屬中原腹地,除了沿海會有海盜流賊之外,基本不太可能會有大變亂,所以從太祖皇帝開始,九邊重地設(shè)邊鎮(zhèn),布重兵,但在這些中心地區(qū)部的很淡。這也是為什么歷史上孔有德能夠憑幾千人在山東鬧事而能持續(xù)了兩年的原因之一。
梁濤此番南下,剿滅孔有德倒反而是次要的,重點是將南方徹底控制下來。
他此行的主要絆腳石,便是南京城里的那些陪都六部官員。
明成祖遷都北京后,仍然保留了南京的都城地位,并保留了一套中央機(jī)構(gòu)。南京和京師一樣,設(shè)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軍都督府、翰林院、國子監(jiān)等機(jī)構(gòu),官員的級別也和京師相同。北京所在府為順天府,南京所在府為應(yīng)天府,合稱二京府。
其實南京六部是不能和北京六部相比擬的.雖然兩京六部名稱相同,都稱吏戶禮兵刑工,但是南京的尚書官品和職權(quán)都不和帝都北京的尚書們在同一個檔次.北京六部尚書可以進(jìn)入內(nèi)閣,擔(dān)當(dāng)首輔.因此北京六部是帝國的統(tǒng)治中心,而南京六部基本上屬于養(yǎng)老院和發(fā)配降官的地方,非常沒有前途,屬于閑職.
總的來講,南京有全套的政府機(jī)構(gòu),基本上都是閑職,閑職中的閑職。
但此時北京破滅之后,北京六部一下沒了,那么誰還能比南京六部更能夠代表國家中央?
北京城破,那么屬于他們的機(jī)會來了。
機(jī)會來了!
但有人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