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涼,回屋吧?!遍全h沉下了臉,打斷了紫心的話,自顧自走進屋里。
小玉和紫心來不及多想,也跟了進去,紫心趕緊將火盆中夾了些炭火,升高屋中的溫度。
“你們出去吧,我要休息了。”槿玥又道,欲言又止的小玉奄奄的答了一聲,與紫心合上房門退了出去。
這個桂嬤嬤,明明就是怕三皇子的病傳染給她,槿玥心中嗤了一聲,倒也沒說破。
摘掉頭上的沉重的鳳冠扔在一邊,槿玥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一口氣吹滅了倆蠟燭,扯過床上唯一的被子倒頭就睡,絲毫沒顧及突然暴露在冷空氣中的某洛。
屋中陷入一片漆黑,只聽得窗外寒風(fēng)呼號,窗戶紙發(fā)出輕微的嘩聲。
槿玥翻了兩下身,屋中就漸漸陷入平靜。不久,槿玥平穩(wěn)的呼吸傳出,在房屋中有些突兀,倒也安和,窗外一陣不明的聲音傳來,旁邊的男子突然動了動身子。
聲音放大,黑暗中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眼睛里霎那放出的光亮似是星子映入眸中。
納蘭蕭洛越過槿玥,跳下了床榻,他落地?zé)o聲,像一陣輕風(fēng)飄過。
本來沉沉睡去的槿玥就在蕭洛出門的那一刻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眸明亮,哪還有一點睡意的樣子。
這三更半夜的蕭洛能去哪里?槿玥好奇,她下了床后躡手躡腳的尾隨了去。
“主上,那個女人怎么辦?”
一個蒼老的聲音似瓷片相互摩擦,格外沙啞。槿玥瞬間將身體藏在門后面,只聽得聲音從院子里一顆大柳樹后傳出,瞇眼望去,只見說話人全身籠罩在黑衣中,看不清什么模樣。
一陣風(fēng)吹過,偶爾看得到樹后納蘭蕭洛飄起的白色錦衫。
“是個麻煩?!奔{蘭蕭洛猶疑半晌,說道。他的聲音猶如玉石相互撞擊的清脆,但壓的低沉。
黑衣人手抬起,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槿玥突然全身冰冷,也感覺就在那一瞬間,黑衣人的視線似乎看了過來,槿玥立即蹲了下去,感官世界,全部是自己有力的心跳聲。
話音瞬間終止,院子里安靜的只剩下風(fēng)掃枯枝落葉聲。
“無礙,她睡了?!奔{蘭蕭洛的聲音再次響起,“暫且等等,先去查那件事情?!?p> “是?!焙谝氯说?。
槿玥輕手輕腳的回了床上,在蕭洛回到屋中的時候,槿玥已經(jīng)躺下了。她將被子都踢到了腳下,整個人凍的蜷縮成一團。
“爹爹……”槿玥輕輕呢喃,似睡夢中的囈語,“玥兒陪你……”她的眼角有亮晶晶的東西滑落。
第二日清晨,小玉沒敲門就進了屋,像在古峽城那般隨意。
不過槿玥剛好下床,瞥過銅鏡,槿玥著實被嚇得倒退一步,撞倒一個圓凳。
“小姐你怎么了?!毙∮褛s緊沖了過來,看到槿玥涂花的臉和皺巴巴的衣服,小丫頭臉色突然委屈極了,“小姐……”。
槿玥走近一看模樣,嘴角抽了抽,昨天竟然忘了先洗掉胭脂水粉。
“就知道小姐不該嫁到這里,在咱們府里還有將軍和夫人關(guān)心小姐,小姐一個人在這兒,也沒有人照顧心疼小姐了,小姐好可憐,大婚之日沒有人慶祝,沒有來賓,三皇子卻舊疾復(fù)發(fā),連床都下不來,小姐您還執(zhí)意嫁來,這樣下去,您日后該怎么辦啊?!毙∮駶M目愁容,紫心聽到聲響也從外面跑了進來。
槿玥還沉浸在她的花臉上,驚訝之余還有些想笑,但聽到小玉的一頓抱怨,立馬裝出一副很嚴(yán)肅的樣子。
“小玉不許胡說,此話傳出引人笑話,還有,以后你們要喊我三皇子妃,不可再喊我小姐了,可聽明白?”槿玥沉著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們快給我梳妝,待會兒去宮里給母后請安。”
兩丫頭相互看了看,紫心無奈的聳了聳肩,小玉嘟著嘴一臉的不情愿,還是過來幫忙。
褪下了大紅喜服,槿玥穿上一件深藍(lán)色的宮裙,頭上頂了沉重的步搖,照了照銅鏡。
這步搖分量絲毫不亞于昨日的鳳冠。
槿玥站了起來,一股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第一次如此正典裝束,除了視覺上不同之外,整個人都感覺與平日里不同,她在小玉和紫心攙扶下在屋中走了兩圈才漸漸適應(yīng)。
過程里完全忽略了床角不發(fā)聲響的納蘭蕭洛。
“三,三皇子妃,給皇后請安是您一個人去嗎?三皇子,他……他還病著,是不是紫心要請大夫來?”紫心小心翼翼的問,這么稱呼槿玥感覺異常別扭。
槿玥無聲的看了看床上的納蘭蕭洛,搖了搖頭,“不必了,我看三皇子躺一躺病就會好了?!遍全h這話似乎是故意說給納蘭蕭洛聽的,“對了……”她又像是想起什么,坐到桌旁,提筆在紙上寫下一豎行字,拿起來交給小玉,“去將這藥抓幾副回來,然后親自去廚房熬?!?p> “三皇子妃,這是什么藥?”拿到藥方,小玉疑惑。
“普通的驅(qū)寒暖身的藥,一定不能熬糊了,還要注意火候。”槿玥提醒道,既然納蘭蕭洛裝作生病,那便陪他演出戲。
小玉乖巧的點點頭,收好藥方,立馬跑了出去。
“紫心,你在這里守著,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三皇子,我去去就回?!遍全h似不放心,對紫心道。
“小姐,我要跟著您?!弊闲纳锨耙徊?,堅決不要留下來。
“紫心,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家人,不能有任何閃失?!遍全h苦口婆心說著,這丫頭怎么不明白呢。
現(xiàn)在槿玥與納蘭蕭洛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納蘭蕭洛只要還聰明著就不會這么快對她這個皇子妃下手,但想起來昨夜那個黑衣人全身的戾氣,的確心有余悸,不留個心眼怕是不行的。說完便不搭理紫心,自個兒走了出去。
紫心剁了跺腳,撇撇嘴,便去了外屋,小姐不讓跟著,她自然不能擅作主張,只能在外屋地上無奈的走來走去,一臉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