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相形見絀
世界杯的瘋狂在這個夏天席卷著所有的熱血男兒們。隔壁鄰居還特地從別處借了臺碩大電視來觀看。
平日里個個裝深沉的男生,在世界杯面前,卻都像三歲小孩歡呼雀躍過年一樣。田原事先打好招呼說:半夜如果突然狂叫打擾了一定要體諒,四年才一次!四年才一次!!
果不其然,半夜里,伴隨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吶喊聲從一墻之隔外傳來,短信也緊跟而來:進了!進了!哈哈哈哈!
童汐很是無語,田原連球進了也給她發(fā)短信。這樣一墻之隔的短信讓她有點想笑,而田原似乎樂此不疲,經(jīng)常隔墻發(fā)短信。
一早起來,發(fā)現(xiàn)陽臺衣桿上冒然有件男式衣服闖入,前幾天他們兩家就領(lǐng)土問題剛剛爭執(zhí)過,沒想到他們一大早就公然入侵了。童汐不由的嘀咕著說了句:“有人越位了,還越了一大截?!?p> “誒,誰越位了?”聲音從半開的門外傳出。田原隨即站在了門口。
“就曬過這么一點點,至于嗎?”
“喂,你想嚇死人啊。突然間冒出來。我隨便說一下不可以???”
“嗬,你還知道“越位”啊?”田原又一臉的壞笑。
“別把人看扁了,我還知道“倒掛金鉤”呢?!?p> “哈哈哈哈。難得難得,童汐,你真是太可愛啦!”
連續(xù)兩天又掛了幾個田原的電話,便收到了他在QQ上的留言:
“寫在E城:你昨天掛了我的電話,我的心用范偉的話是哇涼哇涼的。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醒來淚滿盈,當(dāng)晚我很早就睡覺了,顧不上世界杯的賽程,心情很不舒服,和自己說好不再理你,今天夢醒之后,你依然是我的朋友、我的夢想!”
童汐看著這些話,笑著搖頭,心想文字功底還不錯啊。只是不太明白,為什么每個跳進情感漩渦的人,都是如此的越挫越勇,明明被傷的不行,卻一再的自己給自己希望。
童汐下班到家時,李小佳正在忙活著把家里的碗筷油米往鄰居家搬。
仔細一問,李小佳說家里沒煤氣了,田原家正好也沒米沒油了,她和田原小朱就兩家目前情況,已經(jīng)達成一致意見,暫且“搭火共灶”。
小朱見童汐回來,便問:
“童汐,田原不是去車站接你了嗎?你沒碰到他???”
“???他接我?我不知道呢。我今天沒坐那輛車,太擠了。換了另一路車,在前一個車站下了。”
“哦,那田原肯定不知道你回來了?!?p> 正在這時,田原呆拉著回來了。一臉的不高興。童汐詫異的看著他。
“傻乎乎地在車站等了你半個小時,打電話還關(guān)機?!?p> “我不知道你來車站等我了,電話在李小佳問我?guī)c到家后就自動關(guān)機了。我又沒叫你來接我。?!?p> “算了,是我傻?!?p> “誒,你。。”童汐突然有了點內(nèi)疚的感覺。
“好了,沒事了。以后記得及時充電,別讓別人找不到你人。”
。。。
田原的話讓童汐一陣恍惚。這樣的話,曾經(jīng)是她經(jīng)常對顧業(yè)成說的,她多么希望顧業(yè)成也能這樣叮囑她??!
“誒,你干嘛!發(fā)啥愣?。课矣譀]有很怪你了?!?p> “沒有啊,我又不怕你怪我!”
為了減少和田原的抬杠,童汐索性進了廚房開始忙活。
“切慢點,小心別切到手了?!碧镌o跟其后,站在旁邊看著童汐切菜緊張得開口提醒道。
“咳。”童汐側(cè)頭潤了潤嗓子,為田原這夸張的表現(xiàn)表示了抗議: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p> “我是擔(dān)心你,小心點,別傷到手?!?p> “你別說話行嗎?”
“誒,你不這么煩我可以嗎?”
“讓開一下,我燒菜了?!?p> “誒,別說,你穿圍裙的樣子還瞞像樣的。對了,別全燒了,留兩個菜給我露一手啊!”
飯桌上,田原又將李小佳與童汐對比,還說起了第一次上樓要求搭火的事。童汐生怕他提起借刀那事,可偏偏擔(dān)心的事緊接著就來了:
“李小佳,你知道嗎?童汐有多虛偽和可惡,不搭火就不搭火唄。我上來借菜刀,她居然門都不開就說沒有,明明看見你在燒飯過了,怎么可能沒菜刀呢,是吧?!”
李小佳聽罷,又是一陣暢快淋漓的大笑。
“誰讓你什么不借,大晚上跑來借刀?!蓖m感尷尬,但還是強詞奪理。
“誒,借刀怎么了?就你那想法,把別人都想的很壞。我們都是良好市民呢?!?p> “好了,知道你是好市民了,你那話說了N遍了。”
“話說回來,田原啊,你第一次搭訕為啥向人家借菜刀???”笑完的李小佳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
“那天我們確實是想搭訕嘛。想了半天,三個人開始猜拳,約定猜輸?shù)娜松蟻斫铇訓(xùn)|西。結(jié)果我輸了,我想借水果刀總應(yīng)該有吧,誰知她們說沒有。我又跑下去了,小朱和小羅兩人又把我罵回來了。后來我又想了想,水果刀沒有,菜刀總有吧?更沒想到,她居然門都不開,甩給我一句“沒有”,我當(dāng)時那個氣呀。。”
回想起當(dāng)時的場景,童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誒,小佳啊,你要是早點來啊,我們?nèi)齻€也用不著絞盡腦汁,費盡心思的套近乎啊,太不容易啦!”
“就是,童汐太高冷了。都不理我們!”小朱也忍不住對童汐抱怨。
“不是了,那時不熟嘛。再說,我不太喜歡和陌生人說話。”
“好了,不用解釋了。過去的事我也不追究了,就是拜托你以后不要老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多認識點朋友,多給自己和別人點機會。我們可都是好人,OK?”
田原一語雙關(guān)的話說得倒挺順暢。
童汐揚了揚頭,給了他一個白眼說道:
“真正的好人可不會經(jīng)常把這話掛嘴邊?!?p> 吃完飯,大家照例在陽臺上乘涼。田原各種吹牛后建議搬家,說得找個有空調(diào)的,并提議兩家一起搬,租個1棟樓,輪流燒飯,相互照顧。李小佳頻頻贊同,還臆想了一系列舒適又搞笑的生活場景。
這天,早上最后一個出門的童汐,發(fā)現(xiàn)家里的防盜門出了點問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打開。眼看就要遲到時聽到隔壁有動靜,猶豫再三撥了田原的電話求幫忙,沒曾想竟被掛斷了。
就在童汐氣得跺腳時,田原竟然把電話回了過來。
這個體貼的小動作,讓童汐恍惚了一陣,聯(lián)想到顧業(yè)成。
童汐這個特殊的主動電話,讓田原興奮不已。晚上在家還不忘詳細解說,分層次地描述他當(dāng)時的一系列心理活動。
看著田原有點可愛的樣子,童汐心里五味雜陳,身邊朋友對她的種種態(tài)度,總是無時不刻的彰顯著顧業(yè)成那些令人費解的行為。讓人更加難過的是,顧業(yè)成又有好一段時間沒有音訊了。
再次獲得顧業(yè)成的信息是在一個臺風(fēng)天的下午,久違地發(fā)來了一條讓童汐欣喜若狂的短信:
“汐汐,你們那今天有臺風(fēng),注意安全,早點回家?!?p> 就這樣一條關(guān)聯(lián)杭州天氣的消息,讓童汐又不得不聯(lián)想到,在千里之外的顧業(yè)成也會像她關(guān)注D市的天氣一樣關(guān)注杭州的天氣,這一條簡單的叮囑,讓童汐分外的暖心和珍貴。
童汐立馬回復(fù)了一條長串的短信,繼而又是石沉大海。顧業(yè)成就是這樣,每次都能輕易地讓她從云端墜入谷底,來無影去無蹤。
顧業(yè)成像是奮戰(zhàn)在邊疆的戰(zhàn)士,那里好像信號不穩(wěn)定,或者是車馬很慢,每次的互動,都是要隔三差五或者十天半個月。
隔了大概一周,顧業(yè)成又在晚上給童汐發(fā)了一段留言:
“這段時間還好吧?工作還開心嗎?別太累了,一個人在外一定要小心,天熱注意多飲水?。。∥椰F(xiàn)在感覺挺無助,很無奈,事業(yè)沒有一點進度,怎么辦??。?!”
顧業(yè)成每一個不快樂的字眼總是讓童汐分外的心疼,就這兩句話,看得童汐又是淚水連連,他的不順利不快樂都讓童汐如坐針氈,童汐越來越希望能背負他所有的郁悶和煩躁,只要他能開心。
童汐滿腔熱血地回復(fù)了一大段文字,極盡關(guān)心和體諒,還建議顧業(yè)成可以拓寬淘寶渠道。
結(jié)果還是一如既往地,再等到顧業(yè)成的回復(fù)又是一周后的留言:
“我剛看了我們的視頻,去年在楊公堤那拍的,連續(xù)看了好幾遍,好想你!你在杭州要小心,一個人什么事都要謹慎一些,長點心眼,照顧好自己!”
童汐一連把這段留言讀了好幾遍,仔仔細細的看著每一個字,從字里行間感受著顧業(yè)成的溫度,只是這如今的溫度里好像摻雜了太多的無奈氣息。這中間好像不僅僅是隔著千山萬水,似乎還有很多說不清的現(xiàn)實問題。
媽媽也來電話再次確認和顧業(yè)成的事。童汐小心的應(yīng)著,極力控制著情緒,生怕媽媽多想,可媽媽卻如釋重負的說:
“這樣好啊,不要去C省啊,你要聽話啊,不要談那么遠的朋友,到時想見見你都難??!受了委屈也無人說,還是回家好?!?p> 電話里媽媽漸漸哽咽的話,讓童汐倍感沉重,原來在媽媽內(nèi)心還是非常不愿意她和顧業(yè)成在一起的。而如今的局面,似乎讓她喜出望外。
童汐內(nèi)心五味雜陳。
謝靈極其罕見地在晚上九點回家了,耷拉著頭,一臉的郁悶,放下包包,有氣無力的宣告了她戀愛以來最大的一次變故:李海林即將調(diào)派到BJ工作,時間未知。
突來的變動,讓謝靈措手不及到想哭,這感覺童汐秒懂。就像當(dāng)初顧業(yè)成突然留在D市一樣。李小佳這會沒再振臂高呼距離產(chǎn)生美,反而是若有所思地一聲嘆息。
習(xí)慣天天膩歪一起的謝靈想到即將異地的兩人,再看看身邊的童汐和李小佳的感情變故,更是寢食難安。
李小佳生日當(dāng)天,提議請大家去酒吧慶祝,也邀請了李海林,也借此為他踐行。
看著一臉平靜的童汐,小佳直呼沒勁,率先蹦進了舞池,嫻熟地扭動著身體跳起來。時而輕柔時而瘋狂,抿著小嘴含著笑,兩個小梨渦恰在好處,在鎂光燈下的小佳,此刻真是美極了。
小佳在舞池里熱情地呼喊著,謝靈頓時也被點燃,興奮地沖了過去。童汐則無所適從地坐在沙發(fā)里看著他們,看著周圍打了雞血的人,卻想著此刻的老古董顧業(yè)成又在忙些什么呢?這樣的環(huán)境,和顧業(yè)成似乎是兩個時代。
正入神時,小佳和謝靈跑過來把童汐也拉進了舞池,一首高亢的《我是一只小小鳥》的動感舞曲隨即響起。激昂的氛圍下,童汐也跟著身邊的人扯著喉嚨喊起了: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呀飛不高!
一群人勁爆的嘶吼,讓童汐感受到了生平第一次前所未有的暢快淋漓,小佳還興奮得吹起了口哨。
玩到精疲力盡,腰酸背痛時已是凌晨。
出了大門,發(fā)現(xiàn)里外根本是兩個世界,張口說話時猛然發(fā)現(xiàn)大家都已聲嘶力竭,嗓子都叫啞了。
看著凌晨清靜幽雅的南山路,童汐再次想到顧業(yè)成。如果他知道她到酒吧了,會不會生氣呢?
他們坐在馬路邊休息,隔著不遠處,謝靈依偎在李海林懷里有說有笑,看著他們的身影,童汐喃喃地說:“真是幸福啊!”
“是啊,幸福得讓人有點羨慕。有男朋友在身邊就是好!”小佳喃喃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