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黃西鳳喊我起床,我說:“今天不去公司?!币驗槲也幌雱?。
昨夜強(qiáng)生在書房里睡的覺,他解釋是擔(dān)心吵鬧到我,好讓我清靜地休息。
我異常沉默,因為我只想逃避,完全拒絕提到和聽到有關(guān)任何許世文和龍盛的只言片語。哪怕是一點點,我就會有深深的負(fù)罪感!
接連幾天,許世文、玟媛、年松的電話不斷打來,我拒絕接聽,因為擔(dān)心自己忍不住會失控。
只想潛水般封閉起來,獨自清理傷口和心靈垃圾。
我整天躺在床上,在強(qiáng)生和黃西鳳驚異和猜測中昏睡了幾天。
這天上午,強(qiáng)生和黃西鳳都去上班了,家里空蕩蕩的,我躺在床上發(fā)愣。
門鈴響了,我翻身,堵起耳朵不想理會。
門鈴固執(zhí)地響了很久,終于停止鳴叫。
又過了一會兒,黃西鳳打開大門:“馨荷在家呀!你怎么不開門呢?還以為你出去了呢??矗l來了?”
玟嬡從她身后走過來,打量著我說:“馨荷,你還好嗎?為什么一直不能聯(lián)系上你呢?剛才我來過,按門鈴沒有人開門,你又不接電話,我只好去酒樓找阿姨問情況了?!?p> “玟嬡,你和你爸爸說一聲,我不想再去上班了?!蔽衣饋?。
“你不去上班了?方案U盤被你捏在手里,那公司豈不是要停止運行?目前江北老城區(qū)的策劃需要你們策劃部來完成,我們銷售部需要你們的設(shè)計方案資料……”玟嬡急了,攤開手:“爸爸那里你已經(jīng)幾天沒有去過問一下了,你說,你到底是怎么了?”
“別問了!我就是不想再去上班!方案U盤我現(xiàn)在就給你!玟嬡,你爸爸那里,你就多勞累照顧吧,我沒有精力管任何人,任何事了……”我從皮包里拿出這個沉淀著心血和美好記憶的U盤,忽然不舍,在手心里緊握了一下,遞給玟嬡。
也許是我多心敏感了,玟嬡接過U盤時的眼神,有著一絲特別意味的東西在里面,但從她的表情里看不出異樣。
玟嬡把U盤小心翼翼放進(jìn)貼身口袋里,展開笑容說:“說幾件讓你高興的事情聽聽吧。爸爸今天早上已經(jīng)出院了,吳姨明天去云陽結(jié)婚,姜老的女兒雪琳給他們主持婚禮,晚上再回江城來洞房,為了照顧爸爸,他們的新房安排在碧波苑,以后我回去了還是可以吃到好吃的菜呢!明天你也和我們一塊去云陽參加婚禮吧?!?p> 吳姨明天就要結(jié)婚了!這些天來我過得昏天黑地的,已經(jīng)沒有時間概念了。明天我去云陽的話,豈不是要和許世文面對面?可一個是我最親近的吳姨,一個是我的老師,我能不去嗎?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蔽倚睦飦y得很,又躺下,沉默著直到玟媛離開。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馨荷,你怎么突然變得這樣……絕情了呢?”待玟嬡離開后,黃西鳳站在床邊納悶著問道。
“我不想再去龍盛,這段時間太累了,就想在家里呆著?!蔽也幌胱屗?,接著說:“等生下孩子后,我去酒樓給你幫忙吧?!?p> “好倒是好,可就是太莫名其妙了。你放著那么大公司不管理,那么多的錢不掙,來酒樓太不劃算了……”黃西鳳盯著我,嘴巴里面嘮叨著。
“龍盛,是江湖。我是個淡泊的人,不適應(yīng)那里?!蔽抑?,黃西鳳非常希望我在龍盛工作,在她心里,意味著龍盛的財產(chǎn)會屬于我。
“哪里不是江湖?酒樓里一樣,看人家臉色賺點辛苦錢,和龍盛不能比的,你還是多考慮一下吧?!秉S西鳳不甘心,還在勸我。
“酒樓雖然賺錢少,但可以讓我問心無愧地活著!”我閉上眼睛,不想再與她討論下去。
“唉,這到底是怎么了???…….”聽到我這樣說,她半天沒言語,嘆著氣出去了。
晚上菊兒送飯菜過來,看了看客廳里的強(qiáng)生,悄悄問我說:“馨荷姐姐,懷孩子疼不疼???”
“傻丫頭,懷孩子怎么會疼?”我忍不住笑起來。
菊兒羞澀得滿臉通紅,低聲說:“姐姐別笑嘛,小武一直要我把結(jié)婚的事情定下來,可我以前聽到村里的女人說啊,生孩子很疼,所以很害怕嘛…….”
“生孩子?應(yīng)該會疼的吧,天,我也害怕了……”以前只是看到書里說分娩非常疼痛,但總是想很遙遠(yuǎn)呢,現(xiàn)在被她一說,我也緊張害怕起來。
“那我就不結(jié)婚!”菊兒臉都白了。
我急忙安慰道:“額,這樣就不結(jié)婚了?你想啊,千百年來,女人都是這樣疼過來的,有人還生了很多孩子呢,應(yīng)該不是疼得不能忍受吧?!?p> “唉,下輩子我要做男人!”菊兒嘆口氣。
吃過飯,牡丹打電話來,在電話里興奮地說:“馨荷,后天就是五一了哦,媽媽說我終于要出嫁了,哈哈…….我想問問你,也不知道許先生的事情怎么那樣多的,健翔連回來試穿禮服的時間都沒有,我擔(dān)心這往后,健翔天天都得這樣忙嗎?”
健翔!我陡然一下驚醒,我不能再讓健翔陷進(jìn)去這個黑洞里面去了!我要趕緊阻止他!
“牡丹,快打電話給健翔,要他回單位上班,別在龍盛工作了!快!”我急忙對牡丹說。
“為什么呀,為什么不要健翔龍盛上班了?馨荷,你要知道,許叔叔真是大手筆呀,他一下就給了健翔…你猜猜看,多少錢的獎金?”牡丹聽到我的話,卻飛快轉(zhuǎn)變了剛才抱怨的語氣,似乎非常愿意健翔在龍盛上班。
我愈發(fā)焦急:“別,別接許世文的錢!”
“馨荷,你好奇怪哦,當(dāng)初是你親自打電話來讓健翔去龍盛工作的,現(xiàn)在卻連獎金都不讓健翔拿,到底是為什么嘛!”牡丹非常不高興了。
可是,我怎么能夠告訴她,許世文用人就是這個老套路----給人薪水出手肯定不會少!而且,絕對是多得讓人震撼,多得讓人死心塌地,多得讓人死得心甘情愿!
“牡丹,再多也別要!要知道,平安幸福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我只能夠這樣對她說。
“哎,這話說到哪里去了?健翔拿錢回來時我也奇怪問過他,怎么會有這樣多的錢?他回答說,是許叔叔看中他的才華值錢,他構(gòu)思的方案被重用了,才拿到的獎金。馨荷,許叔叔說健翔在龍盛可以大展手腳施展才華,說到底其實也是在為你工作呢!你該不會是因為健翔拿了你們龍盛的高額獎金生氣了吧?”牡丹此時肯定在非常生氣,不然不會如此責(zé)怪我小心眼。
施展才華?要知道,現(xiàn)在聽到拆房子我就仿佛看到了一場血腥畫面!越施展才華,就越是在幫助完成演出殘忍!……
我無奈地掛上了電話。
“額,我說馨荷啊,你連健翔都弄到龍盛去工作了?為什么不要我去呢?”強(qiáng)生拿著面小鏡子坐在客廳沙發(fā)上邊看傷痕,邊陰陽怪氣地問道。
他臉上的傷痕烏青已經(jīng)消退了不少,剩下略微的紫紅色,卻顯得更加詭異恐怖,就像是梅花被人踩到雪地里后蹂躪過的雜色。
“你去,能夠做什么?”我正心煩,反問他。
“我……年松、健翔他們能夠做什么?”強(qiáng)生想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算了,不是你專業(yè)的內(nèi)容,再說了,我也不再去上班了?!蔽移饋砝洗昂?,關(guān)上燈,光線太刺眼了。
“要什么專業(yè)才可以去龍盛上班呢?”強(qiáng)生似乎準(zhǔn)備打破沙鍋問到底。
越不想聽到龍盛,強(qiáng)生越一再提起,我煩透了,忍不住語氣重了起來:“我說你為什么要去龍盛上班呢?自己的單位都不好好上班,去那里又有會什么作為?!”
“你怎么老是這樣訓(xùn)人的口氣和我講話啊?我知道,不要我去龍盛,是怕影響你們……吧?”強(qiáng)生惱了,也提高了音量。
“簡直是……無法溝通!你別和我講話了?!蔽覛獾妹善鸨蛔?,繼續(xù)睡覺。
“好吧,你是女王,當(dāng)然和我無法溝通!算了,不說就不說了,說話就是火yao味,搞得我不能開口講話。我出去,不礙你的眼睛!”他邊說邊用力帶上大門出去了。
“心煩-------煩透了!出去,你只管出去吧!永遠(yuǎn)別回來!”我忍不住大聲喊叫著。
這世界讓人煩悶得窒息!
我坐起來,在黑暗中靜靜坐著發(fā)呆,思維逐漸遲鈍,直到感覺自己與面前的景物都成為黑暗的一體。
黃西鳳回來了,啪啪打開我臥室燈光:“馨荷,你沒有睡覺?。恳粋€人在為什么不開燈?強(qiáng)生又死去了哪里?”
我捂住臉,突然亮起的燈光讓我眼睛生疼不適應(yīng)。
“我說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你了?你說,我給你出頭找他評理去!”黃西鳳在床邊坐下,拉開我的手。
我搖頭。
“是不是強(qiáng)生那個不懂事的東西讓你生氣了?他回來我罵他!不過,現(xiàn)如今的社會亂套得很,一些女子不要臉,就喜歡纏著已婚的男人,你得把強(qiáng)生看緊一點啊,別和我當(dāng)年那樣吃傻虧……”她似乎想告訴我,要防止強(qiáng)生在外面鬼混。
她的話讓我一驚。要我把強(qiáng)生看緊一點?他應(yīng)該不會做違背夫妻原則的事情吧,尤其是現(xiàn)在我們有了寶寶呢,他怎么會去外面找女人呢?我對強(qiáng)生在外面有女人不太相信:“您別想多了,強(qiáng)生不會鬼混的,他就是喜歡貪玩,男人在外面有交際應(yīng)酬,也是正常的事情?!?p> “哎喲,還是馨荷知書達(dá)理。我也只是在瞎擔(dān)心,當(dāng)然是不希望強(qiáng)生在外頭有女人!他要敢有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就打死他!好了,你早些睡覺吧,養(yǎng)好精神身體好?!秉S西鳳也覺察到自己失言,急忙收住口,替我蓋好被子,關(guān)燈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