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二十四過小年了,我正在瀏覽網頁。現(xiàn)在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上網幾乎成為了我打發(fā)時間的主要娛樂。
吳姨拿出新買的紅羽絨服堅持讓我換上:“聽說啊,穿紅色的衣服對大人小孩都吉利呢!”
我忍不住笑:“您到底聽誰說的這些?總是聽說啊聽說的?!?p> 她一臉的認真:“每天和我一起鍛煉,清江苑的阿姨告訴我的。馨荷,你知道過年就要放鞭炮吧,那是要用炮竹嚇年怪物!不過啊,現(xiàn)在不準放鞭炮了,也真沒了過年的氛圍,和平常一個樣了!我小時候最喜歡過年了,因為在孤兒院,也就是過春節(jié)才是節(jié)日......”
“小時候?吳姨,你同媽媽小時候只有過春節(jié)才是節(jié)日嗎?”吳姨的話讓我的心揪著疼。難怪媽媽每當過春節(jié)時特別興奮與講究。確實,現(xiàn)在春節(jié)的氛圍漸漸淡了。不過,偶爾也聽到有膽大的人,會在年終一家人吃團圓飯時,冒著罰款的危險放上一通鞭炮熱鬧熱鬧。
“呵呵,自從世文發(fā)家以后呀,我們孤兒院的生活條件全部改善,天天過年呢!”吳姨的臉上的笑容,非常幸福滿足。
“許世文到底是怎么樣發(fā)家的呢?”忽然,我對這個問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一個孤兒,別說是個孤兒,就是有個親戚六眷的在江城,想這樣發(fā)跡也是神話啊。
“聽說啊,是他的老丈人.....不過,也不全對。反正啊,世文打小就是個會做事的人?!眳且陶f了一半,搖搖頭又否決掉。突然,她問道:“你師母也是唱戲的嗎?”
“師母?”我一下子愣住了?;貞浫ミ^幾次姜一枚老師家里,好像沒有見到其他人在。
“嗯,師母,就是你老師的老婆啊。你難道沒有去過老師家里嗎?”吳姨揚起頭來好奇的問道。
“咦,想想,我真沒有見過他的家人呢,好像老師是一個人住吧。我去老師家時,看到家里的擺設非常簡單,也就是一些生活的必需品罷了。您問這個做什么啊?”
“喔,這樣子啊。沒什么沒什么...你要對老師多關心哦,請他有空來家里吃飯啊。”吳姨呵呵的笑,見我瞪著她看,她有些羞澀起來。
莫非,吳姨對老師有意思了?.......我心里一動。
下午,許世文臉色鐵青著回來了。
我假裝什么都沒有察覺,微著笑為他倒一杯茶。
他欲言又止,來來回回看我了很久,終于開口說道:“馨荷,本來是不想告訴你這些會讓你心情不好的事情,但現(xiàn)在,我必須得告訴你了,因為,需要你要配合我。你先答應我不要激動好嗎,你現(xiàn)在真的不能太激動!”
他的神情,讓我心疼,究竟有什么事情令他這般為難?
我靜靜看著他,這些天來,他消瘦了很多,是因為我的未婚先孕?還是因為Amor離去的傷痛?我低聲說道:“爸爸,您說吧,我已經是大人了?!?p> 他在客廳里走來走去,猶豫很久,才艱難地說:“首先,是玟媛與年松,他們決定與你們同一天舉辦婚禮。玟媛媽媽堅持支持他們,說既然你是我的女兒,亦是她的女兒,她回來一趟也不容易,索性兩個女兒一起嫁了,熱熱鬧鬧的.....”他說不下去了。
杜年松迫不及待開始回敬我了!心里陣陣劇痛,寶寶似乎知道了我在痛苦,突然在肚子不安動起來。
看著為難的許世文,知道他也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發(fā)生,我閉上眼睛,撫著肚子對自己說:淡定!該來的總是要來,我得堅強面對!我是要做媽媽的人,不能再讓寶寶因為我任性而受到任何傷害!
深吸一口氣,我慢慢說道:“爸爸,他們結婚,我沒有意見,祝福他們!”抬起淚眼,我的聲音忍不住在顫抖著:“還有什么讓您為難的?您盡管說,我都可以承受?!?p> 許世文過來扶著我的肩膀說:“馨荷不要太難過,因為這個要求被黃西鳳反對,拒絕在她的酒樓里為玟媛辦喜酒,說再怎么樣,這婚禮可以一起舉行,酒席則應該避開的,畢竟你們.....然后,然后就是黃西風.....她太難纏了,你以后要做她的媳婦,我非常擔心呀.....馨荷,爸爸知道你心里委屈,如果你后悔,現(xiàn)在還來得及!”他滿臉都是淚水,他居然流淚了!從來沒有見過堅毅如山的許世文,會這樣痛哭流涕。
因為得知年松與玟媛要求與我同一天結婚,這個的消息強烈地刺激了我,讓我突然對年松充滿了深深的恨意。
再也沒有比這個消息更能夠打擊我的事情了,此時,我心里竟然不再似從前那般難受,甚至有了種置身事外的麻木感覺,扶著許世文坐下,我淡淡地問道:“是強生媽媽不同意我與強生的婚事么?”
“她怎么會不同意?”許世文的話里滿是對黃西風的不屑:“她求之不得呢!但現(xiàn)在可能是因為知道你已經有孕在身后,她卻拽起來了。她提出三點要求:第一點,如果我重視你這個干女兒的話,玟嬡媽媽必須參加婚禮,這樣大家都有面子。其實這個要求現(xiàn)在不難辦到,明天讓玟嬡媽媽就回碧波苑住,直到你們結婚后再回美國就是了。她這個要求不外乎,就是怕你在我們家的地位不被承認,其實我正好也想借此機會讓所有人都當眾承認你?!彼叩轿颐媲白聛怼?p> 我想他說的所有人就是玟嬡的媽媽。叫了幾年的干女兒,連他夫人的面都不曾見過,說出去也是個笑話了。
“第二點要求,說她黃西鳳雖然沒我有成就,但兒子媳婦住的房子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你婚后必須得去與她同住。第三點,要求孩子隨她姓黃。這個女人是不是混賬之極?我的孫子,憑什么隨她姓?就是論起來,隨強生爸爸姓也說得過去呀!.....”說著說著,許世文的眉頭皺得豎起來,不停表示著他的憤怒。
我愣住了,黃西鳳果真是厲害棘手,連孩子的姓氏也都可以成為她的殺手锏,估計許世文與她矛盾的焦點也就是姓氏的問題!
“我非常不贊成你隨她住,雖然她家開酒樓,餓不著你,可她是個那樣刁蠻難纏的人,況且你馬上就要生孩子了,她會拋下酒樓的生意來照顧你嗎?我擔心她照顧不好你!可她說,她就強生一個相依為命的兒子,今生今世是離不開強生的!唉!她這樣說,我不好再堅持,只好先答應,先看你去她家住得適應不適應,反正碧波苑你是可以隨時回來住的.....”
“孩子是我的,隨我姓!其他的,都無所謂了?!闭f出這句話,我轉身上樓準備回臥室去。
“馨荷,我當時就回答她說不可能隨她姓!得尊重你的想法,聽聽你的意見!見我發(fā)脾氣了,她才退一步,說等孩子生下再說。話不投機半句多,盡管彼此心里都不悅,但她也說好過幾天來提親。你的性格倔強,我就是擔心以后她會與你鬧矛盾!馨荷,我們不怕她,這樣,你生下孩子以后,我們就把孩子送去美國,你去美國生活!”他發(fā)完牢騷,聲音低下來說道:“臘月二十八黃西鳳要來提親,結婚的日期初步定在三月八日。那天,也安排玟媛和她媽媽回碧波苑來住,你同意嗎?.......”
聽到玟嬡和她媽媽明天就要來碧波苑住,我心頭又是一震。我真不愿意天天面對玟嬡,可這碧波苑是許世文買的房子,也是玟嬡家的財產啊,我有什么資格說不同意呢?此刻,感覺自己被逼到了墻角,一點不能動彈。
“同意,您安排就好?!闭f完,我轉身上樓,身后是許世文重重的無奈嘆息聲。
以前常常聽到同事閑聊時說結婚難,婆家娘家三姑六婆的麻煩種種,初聽到時覺得不可思議,現(xiàn)在我才真正感受到,結婚,真的好累!愛情,應該是兩個人的事情。但,愛情加婚姻,從來不會只是兩個人的事情。
我邊走邊搖頭,忽然感覺好笑,心想大半輩子灑脫如風的許世文,可能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今天,他會了為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情焦頭爛額吧?唉,只要是俗人,都免不了俗啊!
晚上吃過晚飯,許世文心事重重離開后,我坐在露臺,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心亂如麻。
強生來看我了,他的臉色并不輕快,但語氣里透著一絲興奮:“媽媽答應過幾天就上門來提親了,馨荷,年后我們就可以結婚天天在一起了,我真高興?。 彼萘瞬簧?,可以斷定,他在家里肯定也是沒少與黃西鳳斗爭過。
我淡淡一笑。對強生,我實在是感覺無話可說。因為,無論是我說重或說輕了,到頭來都是些沒用的廢話,他不能左右任何人,不能去改變任何事情。想來想去,何必去為難他呢!唉.....嘆息一聲,我不想講話。
他也半天不做聲。兩個人無言對著坐了半天,他突然試探性的把手伸過來:“馨荷,我想摸摸孩子,可以嗎?”
我心里一酸,這還是強生第一次提出來要摸孩子。我點點頭,他小心翼翼輕輕把放在我肚子上,又把臉貼在上面聽,孩子好像聽到爸爸媽媽這些話一樣,居然輕輕動了幾下。強生流淚了:“我觸摸到他了,我的孩子!”
可能是因為,人們對自己生命的延續(xù)都有著一種本能的親近吧,強生突然的溫柔,把我感染得也落下淚來。他捧起我的臉,認真說道:“馨荷,你別哭,不然孩子也在難過的。以后啊,你要開心一些,也別再對我冷冰冰的了,好嗎?”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是過分了,因為懷孕不得不與年松分離而選擇與他結婚的無奈,常常會在心底遷怒于他,所以對他非常冷淡的態(tài)度。
看著強生眼睛深處傳遞出的痛苦神情,我心里一陣疼痛,他做錯什么了?其實,都是我自己任性的結果!抓住他的手,我愧疚的說道:“嗯,我會努力的?!?p> 他頓時開心起來,緊緊抱了抱我,我也不再如以前那樣掙扎了,對自己說,嘗試著去愛強生吧,因為,他是孩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