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馬車上,依山和詩韻在討論剛才看過的新政策。
“這政策鼓勵商業(yè),固然是好,不過這稅恐怕就難收了吧?”詩韻說道,這上有收稅的,下自然有逃稅或者避稅的,大家都不是傻子,肯定會多多讓自己獲益了啦。
“嘻嘻,到時候再成立個工商管理局、稅務(wù)局之類的,還要執(zhí)行發(fā)票制度……”依山伸了個懶腰,“有的折騰呢!急啥!再說,沒少我們的錢,我們就等著看戲就是了?!?p> “我們那買地種竹子,算啥呢?算農(nóng)算商?”詩韻偏著頭想到。
“什么?”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又沒有收入,啥都不能算吧?”
“沒收入你急匆匆拉我入伙干什么?”詩韻一聽就揪住不放了。
“第一年肯定沒收入嘛!”依山趕緊說明,現(xiàn)在就是差資金,也不想從老爹那里弄,自然想到這個想賺錢的丫頭了,詩韻在賣護手的中間提成不少,儼然一小富婆了,“再說了,我們這也是利國利民利后代的一件好事嘛!竹子固土保水能力強著呢!”
“等長起來了,竹筍也賣不了多少錢吧?而且筍子不容易保存,得當(dāng)天就吃掉的,要不就得腌上。竹子還要四五年才能成材,也賣不了多少錢吧?”
“哪里,竹子賣不了幾個錢,就賣竹炭嘛!還有竹醋、竹雕、竹家具、工藝品!而且箭也是竹子做的,到時候要鍛云坊買我們的竹子!”其他先不說,自己家就有現(xiàn)成的客戶,不怕賣不出去。
“可要記得投資是為了賺錢的,賺了錢才能為你那環(huán)保大計作貢獻(xiàn)的哦!”依山都這么說了,她還能說什么,不過竹炭賣起來確實賺錢,她對其它什么工藝品之類的不看好,賣的人多著呢。
“知道!大股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們兩個從來不缺錢用,就是一門心思想著要掙錢。
于是,二人商量好,決定讓詩韻家那幾個住在洛陽附近的仆役去打聽一下子,看附近哪里有荒著的山坡或者山頭之類的。就這么說定了之后,依山又把剛買的畫分了幾幅給詩韻,便將詩韻送回尹府,然后自行回家了。
第二天,那賀秀才到云府送畫,依山將他引見給了蔡夫子。
賀秀才和蔡夫子相談甚歡,蔡夫子對賀秀才的才學(xué)也頗為欣賞,卻沒想到在問賀秀才愿否到云府幫忙時,被一口拒絕,依山百思不得其解。等那秀才走后,蔡夫子說那人雖然才學(xué)過人,卻自視甚高,還待磨礪,方明白,原來那秀才是嫌棄她家行商的,真是迂腐之至,自己都沒幾個錢吃飯了,居然還嫌錢臟來表清高,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
對于這件事,依山有點悶悶的,原本是番好意,欣賞那賀秀才的才氣,想來個雙贏的買賣,卻換來這樣的歧視,自己還真是多此一舉,好心當(dāng)作驢肝肺。再加上又開始下雪,她更懶得出門,依然是只在云夢鄉(xiāng)、臥云居和書院三個地方轉(zhuǎn)悠。
三四天后,發(fā)現(xiàn)一直等著的毛毛的第一顆牙齒出來了,那興奮勁又把之前的不快一掃而光。看著毛毛咧著小嘴,下牙床那兩顆小牙已經(jīng)完全長好了,上牙床上還有兩顆白白的小凸點,估計不日也要完全長成了,姐弟兩個抱在一起樂壞了。
到第二日,依山去刷牙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下門牙似乎有點松動了,心下一驚,專門拿手搖了搖,真的是有一點點松了,要換牙了,這姐弟兩個趕得可真巧,一個長牙,一個換牙。自己這換牙的事,要不要向父母匯報呢?
待到去臥云居請安吃飯的時候,她想了想,還是說一說吧!
“爹——娘——我的牙好像壞了?!?p> 云老爺夫人聽了一愣,看著依山齜著牙,訴說那門牙在晃,都笑了。云老爺一把抱起依山:“山兒要換牙了!每個人都要換牙的,不是牙齒壞了?!?p> 依山狀似不懂地眨巴了下眼睛,說道:“換牙?換誰的牙?”
“山兒的牙會一顆一顆掉了,再一顆一顆長起來。”
依山聽了,臉上浮起笑容,卻不是因為聽了云老爺這話安心的笑容,而是因為這話里有語病的笑容,不過她不打算計較,反正匯報過了就好了,卻還一邊裝模作樣地說:“會長起來哦!”
“會長起來!長出白白的牙齒。不要頂哦,讓它自己掉。”云老爺也變得有些孩子氣來,這種現(xiàn)象讓依山很滿意,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用過早膳,依山和父親一起逗弄了一陣小毛毛,便趕往書房去繼續(xù)她的功課。
趕到書房時,依山看到蔡夫子在欣賞前幾天買回來的畫,特別是掛在她背后墻上畫了她和詩韻二人的那幅。
“依山呀,你學(xué)畫也學(xué)這么久了,為師見你技藝平平,也沒有教你學(xué)畫人,現(xiàn)下想來,再過一段時日你也可以學(xué)一學(xué)了,這技巧還需慢慢揣摩才行?!辈谭蜃又肋@學(xué)生在這方面沒什么天賦,也不勉強,盡量引導(dǎo)她做些她喜歡的事情,畢竟這孩子的腦筋還是很靈活的,經(jīng)常想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聽到不久的將來能夠?qū)W著畫人物了,依山眼睛一亮,這個她在行,她畫的人體各器官結(jié)構(gòu)圖都是很準(zhǔn)的,對人體各比例的把握可比這些古人強多了。有了點興奮的事情,上起課來也精神十足。
又過了幾日,云府在兩天內(nèi)先后收到了兩封信,一封是云夫人的娘家韓家來的,一封是錦州藍(lán)家來的,兩封信的意思都一樣,是說這年秋天將舉行的武闈,有藍(lán)轍和韓盡歡參加,二人會提早到京城來,代表兩家來道賀云家長子的周歲生日,然后在京安心練武等待武闈的舉行,希望云老爺能夠提點提點。
聽到這個消息,依山很迅速地跑去告訴了尹家那崇拜大俠的三人,那三人聽了很是興奮,聞名江湖的大俠很快就要上京了,他們也有緣一見。
是以,尹詩音在準(zhǔn)備進宮選秀那沉悶的禮儀培訓(xùn)、才學(xué)灌輸中多了一絲其它的樂趣,雖然她是注定了要入宮的,不過能在入宮前見識一下崇拜已久的大俠,了卻一番少女心事,而且又增廣了見聞,怎么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新鮮事。
為這事,詩律也和依山熱絡(luò)了起來,經(jīng)常在街上給姐姐妹妹帶東西的時候會記得給依山也捎上一份,不明白其中緣由的,還可能以為詩律對依山有那么點點意思,比如說云老爺。
依山則清楚得很,自己才六歲多點,而且從來不撒嬌不多話,用可愛兩個字形容都不是很容易,就外表還能騙騙人,怎么可能有吸引力?再說就算吸引了什么人,她也活三十幾年了,不可能對小孩子產(chǎn)生任何感覺的,充其量覺得可愛一點守禮一點而已。目前,她相當(dāng)于是引見詩律和藍(lán)韓二位大俠認(rèn)識的跳板,所以也不客氣,既然有點利用價值,那么詩律給她捎的東西,吃的一律拉著詩韻一起送進肚子,其它玩意兒則一概不收。為這事,詩韻老說她,她卻知道,吃的和其他的東西是不一樣的,絕對不能混為一談。
就這樣,冬天過去了,依山的下門牙終于完全掉了,露出一個大大的門牙洞,她不甚在意美觀問題,依然咧著嘴大笑,反正每個人一生都有這么一次的,何必扭扭捏捏呢?只是在說話和吃東西的時候比較注意,生怕不小心頂著了,長出兩顆大暴牙來,那可就是自己造成的終生的美觀問題了。
云老爺原本以為依山會在換牙的時候,會學(xué)著其他大家閨秀那般抿嘴笑的,這個愿望是落空了。
所有的雪都融化后,詩韻帶給依山一個消息,尹家廚房那邊有個家住蔡州的丫環(huán)打聽到,在離洛陽不遠(yuǎn)的蔡州城外有個專供附近幾個城薪柴之用的小山,南坡的山腳下都快沒樹了。
聽到這個消息,依山一半是興奮——有地方種竹子了,一半?yún)s是悲哀——原來人類破壞環(huán)境的行為這時就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了啊!
兩人打聽到坐馬車去趟蔡州城,來回需要一天左右的時間,如果要辦事情的話,肯定一天是不夠的,便開始想怎么跟家里人說,到那個地方去實地看看了。最終沒想出來,總不能說想買地種竹子吧,于是二人沒去成,便找著那丫環(huán),讓推薦了個可靠點的親戚來幫她們買地了,反正到時候種竹子還是要雇人,看竹子也要人,總是有活干的。
于是那丫環(huán)的舅舅,一個三十來歲叫張貴的莊稼漢子,便找到蔡州官衙,要買那滿是樹樁的荒地,官府見這新政已經(jīng)出臺了,那等腌臜的爛地居然也有人買,自是高興不已,生怕來人反悔。張貴則在詩韻的千叮嚀萬囑咐下,要求丈量下土地,于是有個官差和張貴一起去丈量了土地后回官衙簽下了地契。
等依山看到那地契后,腦子就開始漿糊,三十四畝三分地是多少???
詩韻則看到地契后很是高興,十四兩銀子就買了三十四畝三分地,很是劃算嘛!還不到五錢銀子一畝,不如再多買些地,不是說要種蕎麥的嗎?就買些耕地來種種蕎麥也是不錯的,她們也可以把那蕎麥枕頭給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