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分出彼此,村子與鳳凰城早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奔馬城太強(qiáng)大,重壓之下,也許鳳凰城損失很大,但村子卻絕無幸免。
如果石敬地能知道現(xiàn)在石城的境況,一定會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多么英明。
“這也正是我找大家來的目的?!被宋枵f道:“我們的基地塔什么時候能完成?!?p> “我們?nèi)耸稚伲?,村長,我想請村子的脫塵強(qiáng)者也來幫忙,后山石壁那邊含糊不得,民老依舊盯著,但星辰砂這里我已經(jīng)列好了清單,都是一些預(yù)處理材料的繁瑣過程,我想讓白字帶著其余的村民來做,仔細(xì)一點,多費點時間,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這樣我就也能來這邊了。”
“幫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村子里的脫塵也沒幾個了,只要少爺用得少,但憑調(diào)遣,只是星辰砂那邊,他們能做的來嗎?”石開山擔(dān)心的是那些普通的村民,他們沒有一點能力。
凰舞笑道:“石叔盡管放心,有白字在呢,需要大伙做的也就是一些搬東西放東西的力氣活?!?p>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會誤了大事,大伙有的是力氣?!?p> 商議已定,但石還因為受傷的原因,沒有安排做任何事情,倒是凰舞最后意味深長的拍著石還肩膀說道:“有時間可以多去山上和青云玄鳥聊聊天。”
石還不以為然,若不是凰舞最近做的事情還算公允,他一定會不客氣的拍開他的手。
已經(jīng)好久沒有和鳳仙兒打鬧過了,但鳳仙兒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石還百無聊賴的往山上爬去,丑鳥青云在后面亦步亦趨,或許是玄鳥大嬸對小青云玄鳥說了什么,小青云玄鳥對石還懷中的混玉興趣少了很多,倒是經(jīng)常趁著半夜往山上跑,石還也沒有在意,反正在玄鳥大嬸的勢力范圍內(nèi),也沒有什么不開眼的敢招惹小玄鳥青云。再加上鳳凰城眾人的存在,小青云最近的伙食極好,所以只是幾天,他的羽毛靚麗了許多,個頭都大了一圈。
“大嬸,我?guī)阈∏嘣苼砜茨懔?。”剛踏進(jìn)云煙草的范圍,石還的大聲吼道。
一道微風(fēng)吹過,小青云和石還被云煙草輕輕托起來,也不見什么動作就快速往前飄去。少頃,一人一鳥出現(xiàn)在玄鳥面前。
石還解開背上的巨大的水袋,輕輕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的喘了幾口氣。如今根基盡毀,體內(nèi)沒有一絲元力,要背這么一個大水袋爬上來,不是一件容易事。
“大嬸,我要借你的地方用一段時間了?!?p> 小青云早已跑到一邊去了,玄鳥大嬸豎起一根尾翎,盯著水袋,說道:“血腥的氣息,這個味道,是劍齒虎的血液?!?p> 石還“崩”的一聲扒開水袋的塞子,把鼻子湊過去細(xì)細(xì)的聞了一口,也說道:“恩,血腥的氣息,這個味道,不知道是什么荒獸的血液?!彪S即笑起來,說道:“管他什么荒獸的血,反正是血就行。”
青云玄鳥扭頭順著脖子邊絨軟的羽毛,說道:“不會錯的,我記得青云山北邊有一個劍齒虎的族群,虎王就是化血境,當(dāng)初小青云還小的時候,我還抓了好幾只回來陪他玩,不信你問他,一定記得這個味道。”
石還面帶微笑,聽著玄鳥像一個真的大嬸一樣絮叨。她是怎么知道小青云這么名字的,根本就不用想,但讓石還糾結(jié)的是:大荒有個青云山,青云山上有個青云村,青云村上有個青云玄鳥,玄鳥生了個兒子叫小青云——難道這個故事不會讓人繞口嗎?
如果人的舌頭會打結(jié),那用玄鳥大嬸的尾翎會不會亂成一堆。
這血是石還跟獵隊要過來的,看來金旭大叔帶獵隊跟著鳳凰城的人把山北劍齒虎的老巢給洗劫了。
“山下比較忙,凰舞說——就是那群人的頭頭——說基地塔已經(jīng)落后了,要是不抓緊點,后果會很嚴(yán)重。”石還看著青云玄鳥,嚴(yán)肅的說道:“很嚴(yán)重很嚴(yán)重。但具體多嚴(yán)重我不知道?!?p> 左右瞟了一眼,石還向一邊走去,邊走邊說道:“大嬸你是知道的,我現(xiàn)在根基盡毀,手無縛雞之力,所以就被排空了。”
大概選好了一塊地方,這里云煙草相對稀少一些。用腳使勁踩了兩腳,土質(zhì)還算可以,沒有太軟,但也沒有太硬。
“大嬸”石還眼神中有奇怪的光,“你之前給我說的那些什么云煙替身之法啊,元藏胎息之法啊,涅槃之法啊,養(yǎng)身之法啊什么的,都很難得是吧?”
這些都是青云玄鳥告訴他的,當(dāng)初石還詢問自己的情況,青云玄鳥以草轉(zhuǎn)身之術(shù)斷定石還的糾結(jié)所在,說這些法典都可以治好石還的傷。
“不只是難得,傾盡你們大理國之力,也得不到哪怕這任意一部法典其中的一篇?!鼻嘣菩B非??隙ǖ恼f道。
石還輕輕的點頭,說道:“這樣我就放心了?!?p> “大嬸,我要借你的地方重新脫塵了?!笔€略微尷尬,“你知道的,山下太亂,人多眼雜,連個清凈的地方也沒有,不信你問小青云。”
青云玄鳥沒有在意石還的表情,以她的智慧,或許能看出石還眼中的決然,但令她不解的是,石還為什么會有這份決然。
“實際上,石還,我只是說了一種可能,要二次脫塵,難度不比去弄一部法典小?!鼻嘣菩B輕輕的擺頭,細(xì)長的羽毛在空中劃出漂亮的青虹。
“胎盤血對你已經(jīng)沒有作用了,它太溫和,溫養(yǎng)有余,進(jìn)取不足。你二叔弄的那個湯藥倒是不錯,但仍然不夠好,若你能堅持泡幾十年,或許會有轉(zhuǎn)機(jī)?!?p> 石還愣了一下,低下頭,開始刨坑,幾十年,等過幾十年,還脫塵干什么,那時候需要考慮的是養(yǎng)老。
沉默的挖了一個浴桶大小的坑,石還在里面襯了一張碩大的虎皮,離火鳶不在,只能用虎皮來做防漏水了。
一桶血倒進(jìn)去,腥味頓時撲鼻,又抓起一把畢云草和其他幾種搭配的藥草扔進(jìn)去,血液頓時沸騰起來。這些都是石敬地曾經(jīng)講給石還的刺激荒獸血的配方,遠(yuǎn)處的小青云也跑了過來,不知道石還要做什么。
石還脫的只剩下一個褲頭,手中緊握著混玉,站在坑邊忽然回過頭來,對青云玄鳥說道:“大嬸,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去馱那塊隕石?”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天火橫空,數(shù)百老幼在半山腰上簌簌,一塊帶著火焰和災(zāi)難的巨石從天而降,眼看就要將這數(shù)百人碾做虛無,一只大鳥忽然沖天而起,雙翅雄展,即便漫天火雨也無法掩蓋她的英姿。她就這么朝著巨大的隕石飛去,用她的后背駝住隕石,青羽紛飛,青血雨落,生生的將一塊末日一般的隕石帶到了別處,救下了這數(shù)百人。
青云玄鳥楞了一下,似乎也被勾起了回憶,然后忽然就笑起來,渾身青羽微擺,連帶著整片云煙草也搖曳起來。
“或者是這幾年一直看著他們平淡的生活,心性都改變了呢。”雖然青云玄鳥沒有說,但石還知道,玄鳥口中的他們就是村子里的人。
“以往只知道人會沖動,竟不知鳥也有沖動的一天?!毙B的語氣深沉下來,說道:“他們在下面生活了好幾年了,我也看了好幾年,當(dāng)時只想著若是他們都不在了,我以后還能看什么呢?這天這地?還是這山林?都是一群死物,哪如人有靈氣。若是他們都不在了,這青云山還是青云山嗎?”
是啊,這些死物,哪如人有靈氣。人,會說,會笑,會怕死,兩個人就能互相倚靠,三個人就能點篝火狂歡。大嬸,你可知道,不止你舍不得這有趣的世界,我也舍不得這有趣的生活。
在兩只玄鳥的驚叫聲中,石還掉了下去。
在澤城的時候,石還用過一只化血境荒獸的血液脫塵,但那只是一只化血境初期的荒獸,而且血液被陳放已久,活性有失。但這次不同,青云玄鳥說的不錯,白洛天和民老合力掃蕩了劍齒虎的巢穴,并將虎王殺死,所以現(xiàn)在石還用的荒獸血,不只是脫塵中期,而且還是新鮮的。
再加上現(xiàn)在石還的身體大不如前,體內(nèi)又沒有一絲絲元力做底,其兇險程度不亞于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直接用荒獸血脫塵,幾近九死一生。
但石還還是決定這樣做了,一方面是沒有別的解決的辦法,另一方面,石還看出了凰舞和白洛天三人背后的焦急,雖然他們盡量保持著很鎮(zhèn)定。
石還不知道這背后具體代表著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情。
不能再等了。
再次體驗到了荒獸血的狂暴,元力之針就像瘋魔了一樣橫沖直撞,混玉在第一時間就發(fā)揮作用,但全身的皮膚仍舊像被烙鐵燙上去一樣通紅?;煊褡尰靵y的元力之針變得有序,卻沒有讓其平靜,一簇簇的元力之針順著毛孔進(jìn)去,在斷裂處不斷的沖撞,要生生刺出無數(shù)個新的毛孔。
但這明顯行不通,一池子荒獸血變成血水,又緩緩變得清澈,那是元力不斷減少的征兆,明明沒有點火,卻像開水一樣升騰起大片大片的白氣,稍微離得近的云煙草也像被灼燒過一樣,一圈圈焦黃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