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jié).火焰的意志
火焰與深淵，世界的一體兩面，前者求生、后者求死，前者求存、后者求虛。于是，縱使有知者力挽狂瀾、耗盡生命之所有，但存者必亡乃因果定則，一切無可逆轉(zhuǎn)。
此乃命運之所有，世界運行的終極規(guī)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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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套在拇指上的戒指，深淵中的它是紅褐色的，像即將干涸的血液一樣骯臟－－我在想，要是現(xiàn)在把它給拆下來的話，我會發(fā)生什么事？我全身潰爛而死，或讓邪物進駐、最后成為吸魂鬼的一份子嗎？我在空無的深淵中走著、想著，也許我根本沒動，而是地板動了，位于黑暗的我只看的見自己的軀體，我獨留于此地、獨存于此地，沒有陽光與影子、沒有空氣與土壤。這片黑暗是我所無法理解的世外之物，它是比巨人墓穴還要深邃與甜美的景致，此地連安靜的意義都沒有，也許地點一詞都毫無價值……此地就只有我。我與我的火焰。
好想融入這片黑暗……不，我在想什么？
……趟旅程已經(jīng)走過了一半，現(xiàn)在我沒有任何理由停下腳步。
?。ǎ⒛汶y道不曾懷疑眼見之物嗎？＂）
誰？是誰打擾了我的安寧！
?。ǎ⑷绻诎凳悄愕陌矊帲蔷徒蛹{它吧。＂）
……深淵……呵呵呵……是你吧？原來是你……你以為你能腐化我的心靈嗎？我是火的繼承者，是你們的夢魘！
?。ǎ⒛愕幕鹧嫖⒉蛔愕溃闼钟械闹湫g(shù)只是茍延殘喘的余燼，它早該在風(fēng)暴之后就消失了……你們以為傳承了就等于永恒，然而那只是你們的妄想，因為自從火焰之后，世間再也沒有永恒之物，一切終將歸于無有，就連火焰也一樣。＂）
我寧可耗盡最后一點靈魂也要阻止火焰衰退，深淵，我們不會坐以待斃，我不會！我要保護這個世界……我要讓你們下三濫的末日詭計徹底覆滅！
?。ǎ㈦y道順應(yīng)命運也是錯誤嗎？人類啊，為何你要與命運的叛徒、與你們卑鄙的奴主成為一丘之貉？＂）
我不喜歡神明，但我有自己的夢……我有你們深淵所無法理解的夢想。
?。ǎ⒌埪犖乙谎裕诎档睦^承者，＂），突然，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聳立之物，牠是芙拉姆特……不，牠是另一個東西，黑漆、昏暗的另一條蛇，「請聽聽我，撫平黑暗的卡斯一言?！?p> 「真見鬼了，你們竟然選了這么爛的造型……。」我不是有意要這么說的，但芙拉姆特，你長的真不是那么好看。
「我乃世界之蛇，此為我本存的樣貌，黑暗的繼承者，」?fàn)⒅遥薮蟮念^顱輕輕地擺著，像是被風(fēng)吹動的蘆葦一樣，「現(xiàn)在，你準(zhǔn)備好傾聽真相了嗎？」
「你的口中只有謊言，深淵?！?p> 「謊言只會順從你的期望，但我卻要帶來你本應(yīng)理解的事情，不死人?！?p> 「我不會聽……」
「聽著！明明白白地聽我說道！」卡斯的聲音重的讓我無法佇立，牠的言語宛如戰(zhàn)錘般重?fù)糁业哪X袋，「此乃命運之所有，世界運行的終極規(guī)律：太初有道、道與火同在，初始之火劃分兩相，產(chǎn)出生死無有，從此永恒不再，混沌歸于道法，故存者必滅、有形者必消散，此乃一切因果定則，是自火焰誕生之后就注定的結(jié)局；然而天地循環(huán)永不止息，火焰與黑暗，渠等雖是敵對、卻屬一同，兩者消長，生生不息。運命本該如此，因此，當(dāng)古代諸王則從火焰中取得了三個王魂，祂們就代表了火焰統(tǒng)領(lǐng)天下。
但是，既然有光者，那應(yīng)當(dāng)也有暗者－－所謂的暗者，指的就是你們的人類祖先，他們繼王魂之后又在火焰旁發(fā)現(xiàn)了第四個靈魂，那東西即為黑暗靈魂，是與王魂對峙之物，屬黑暗者、屬命運對側(cè)者……然而葛溫卻不肯面對命運，他之到火焰中有盡頭，于是便想盡辦法令你們愚昧，誤以為黑暗即是邪惡。如今，你們的時代早該來臨了，火焰當(dāng)滅，黑暗不可停歇。
?。@些就是真相，你們不死人應(yīng)當(dāng)之道的命運真理?！?p> 牠的聲音令我顫抖，牠的聲音就像是我在對我自己說話。「……對峙？」
「是的，對峙，與光、與火焰、與傲慢的君王們……它是黑暗靈魂，也就是你們出生便帶有的人性，」大蛇說：「你們生存的動力來源，沒有人性，也就沒有人類……不死人，你們應(yīng)該最能體會這一點了，不是嗎？」
「這不能代表什么，我不需要人性也能站在這！」
「但你身上的人性遠比任何不死人都要充沛……你并不是不需要它，而是你早就掠奪過了。你的靈魂、你的人性……全來自于掠奪?！?p> 掠奪、掠奪……對，對極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善人，我只是一直在搶奪那些跑來送死的倒霉鬼……我吃掉了我的敵人與同胞。呵呵……可是這是必須的況且一切的起因都是這副不死之身?！笡]有不死的詛咒就沒有掠奪，這才是真實！如今我茍延殘喘、必須吃人度日，這全都是因為你們這些黑暗魔鬼下的詛咒所導(dǎo)致的！」
「詛咒？你是指不死嗎？不，那不是詛咒，不死是人類本質(zhì)才對……火焰壓抑了你們的本質(zhì)，現(xiàn)在，如你一般才是人類真正的樣貌。不死人才是真人，活人、生命，那些不過是火焰給與的幻象罷了?！?p> 「如果人類真正的樣貌就是這副鬼德性，那我寧可不要……不死害得我們失去一切，它是瘟疫、是你們最狠毒的咒縛……惡魔，你在說謊，你的一切都是謊言構(gòu)成的！」
「我是你們唯一的真實，就如同這片黑暗……我的本質(zhì)沒有真假，我等即是赤裸裸的命運。你啊，可憐的奴隸，為何要否定你的本質(zhì)，你們誕生于此、靈歸系于此－－在這片深淵，黑暗靈魂的搖藍，然而今日你們卻受火焰蒙蔽，甘愿成為世間之無物……只為了那群心存恐懼、不愿面對命運的火焰之民而活。你啊，我偉大的王者，為何要偽裝你的本性？你明知道自己就是黑暗，是深黑之王……?！?p> 「聽你在放屁！」。貝緹麗斯，牠在擾亂我，牠是可憎的深淵。
「你以為自己是命運的主宰，然而你不是，你只是火焰的奴隸，生為無物、死為無物；人類，你們只是火焰的燃柴，一切苦難只為成就一道屬于奴主的熾炎。你難道不曾懷疑眼見之物嗎？在你們所謂的諸神統(tǒng)領(lǐng)下，世間有多少紛爭、多少虛偽與苦楚，你們說受苦的人將有福報，天理將執(zhí)公義之道，正邪善惡終有因果，但多少苦、多少迷網(wǎng)……你的福報在哪？一再的反抗、一再的掙扎，你們以為神明將伸出援手，但祂們只愿用那道錯誤的光芒照耀你們，在血與恐懼、在病痛與哀鳴、在謊言與怒火中，神明從來不出手，祂們只是告訴你們，聽從的人有福了，不要反抗，做為祂們榮耀的基礎(chǔ)吧……?！?p> 「我不信神，你說再多也沒有用……?！?p> 「你不信神，卻幫著祂們打造天下－－這就是葛溫的陰謀，祂深深畏懼著身屬黑暗的你們，所以才把你能訓(xùn)練成不會反抗的奴仆，將身負(fù)黑暗命運的你們當(dāng)作火焰之民馴養(yǎng)……于是你心甘情愿地背叛自己的意志，還以為這是出自于心之所想……你親手毀了一切，卻以為這將成就豐功偉業(yè)！」
這些都是謊言，是假的?！肝沂腔鸬睦^承者，接下來是我的時代！」
「你不是火焰，你是黑暗。你以為火焰的存在是為了造福人類嗎？不，火焰的存在是為了造福王魂一族，生于光中的祂們害怕黑暗的你們將顛覆階級，因此，祂們就編了一個謊言，祂們說，不幸皆因諸神遠去、火焰衰退，所以，唯有讓火焰再次興起，世間才得以回歸正道……才是你所謂的謊言，因為這個離經(jīng)叛道的謊言，有多少人像你一樣受困苦海？因為祂與祂愚昧的信徒，你們又耗費了多少力氣、多少血淚，只為了延續(xù)祂們的權(quán)力？」
「祂們已經(jīng)消失了，諸神已死……?！埂０材人鱽?，請幫助我。
「諸神只是遠去而不曾消滅，祂們隨時都能回來……而你，不死人勇者，你只是祂們的薪柴，火的繼承者只是場葛溫編造的騙局，一切的考驗、一切的惡夢，其目的就是要讓篩選出強大的人類，并以甜言蜜語誘導(dǎo)他墜入火中，借此喂養(yǎng)本該消失的火焰……接受事實吧，你現(xiàn)在只是為了消失而前進，不死人，等結(jié)局到來，那也將是你的湮滅之日。沒有祝福、也沒有王位，你只會是一團火焰，為了一支無恥的命運叛徒而燃燒，直至靈魂消散?！?p> 「你以為我會上當(dāng)嗎？我看過你們種下的災(zāi)禍，小隆德與烏拉席露皆因你們而毀滅……?！?。不要顫抖，聲音，不要露出破綻……。
「不是深淵毀了他們，而是他們尋求了深淵的協(xié)助……因為那些人類察覺了自己的命運，他們知道人類終將崛起，不再讓諸神所欺瞞！早在初火誕生之際，世界就注定未來將由你們來掌權(quán)，有天火焰會熄滅，而熄滅了之后，那就是屬于人類的黑暗時代……接著，你們當(dāng)中將誕生出一位黑暗王者，引導(dǎo)汝等黑暗一族走向自由。此乃命運之必然！光明之后將由黑暗掌握，而無論是此地的四位王者或彼地的深淵之主，它們都是覺悟了才與我等接觸……他們滅亡的原因不是黑暗，而是壓制黑暗的那群火焰之民?！?p> 「狗屁，那群人分明都瘋了！」
「但你心傾于此，你向往深淵之暗……為何要讓奴仆般的思想箝制？為何要讓古代諸神創(chuàng)造的虛偽道德所束縛？你就是人類，你是屬于自己的秩序，你是黑暗的圣者！」
「不，不……」?？祚g斥牠，你是人類，你生活在陽光下……你是王者，遵循自己的意志而活。
「哼，愚昧、愚昧至極……你還要犧牲多少東西才會醒悟？讓葛溫的奴仆迫害、讓荒謬的思想奴隸、失去親族、失去歸屬、失去自己本該擁有的一切……你的未來只是幻影，火焰將讓你一無所有。醒悟吧，黑暗的繼承者，你應(yīng)該順應(yīng)命運、從黑暗之道，因為那才是真實！」
「……呵呵呵……就因為你的一堆廢話……」。前輩……我不該相信牠，可是牠讓我無法抵抗。
「接納它，我的勇者……」卡斯對著我的心靈說著，「……你哭泣，是因為你懊悔……悔恨自己錯信了命運……現(xiàn)在，快回頭吧，我、撫平黑暗的卡斯在這等著，等待你承接導(dǎo)正命運的天里重責(zé)……。」
瘋狂……我好害怕，這片深淵就是我，這里一無所有，有的只是我的喃語。這片深淵是我，我不是火焰，是深淵。
不，不！我不想回到不死院，我不要那片黑暗！這里不是我的故土，它只是空無……它什么都沒有，它是黑暗、黑暗、以及黑暗……我是誰，我為什么留在這？前輩，我不是王者嗎？我是他們耀眼的光芒，這個世上的人都仰賴著我解除苦難……可是誰知道我呢？我的身邊又有誰呢？我只是個殺人犯，渴求鮮血與生靈，這里沒有我的歸依……這里沒有……
我的未來只是幻影……我會化為灰燼，一無所有的消失在世上，所有的榮耀都是騙局、所有的努力都是假像……
不……是！就是如此！狗娘養(yǎng)的白癡！
不！不對……安娜塔西亞，請告訴我，我是為你而存在的……
……嘻嘻嘻……對，我想要你，只要擁有你，世界什么得一點都不重要……。
?。ǎA聽深淵之語，吾乃天地真理；傾聽靈魂渴望，渠乃命運之律……。＂）
……你是我的唯一，安娜塔西亞，只有你不會拋棄我。
?。ǎ⒔邮芎诎?，順應(yīng)黑暗，將葛溫一族與其叛逆之火從世界中剔除。＂）
……安娜塔西亞、安娜塔西亞……
?。ǎ⒋四嗣\之所有，時空因果之必然。＂）
……我什么都沒有了，我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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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我不是詛咒，我是你的至親摯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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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不要，不要觸碰我！
不……。
……。
?。ǎ⒑诎狄咽?、黎明將至，吾友，歡迎歸來。＂）
……啊……英果德……我回來了。我的身體消失了，就像黑暗一樣。
?。ǎ⑸顪Y是你的敗將，你漫步深淵、你統(tǒng)御深淵，吾友，你不是黑暗，你是如日般閃耀的火焰。＂）
牠說這一切都是騙局，我們就是深淵本身……我們是黑暗。
?。ǎι顪Y而言，所有的生命都是騙局。來吧，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讓我們找個更好的地方休息……哈哈哈，一個看得到太陽的地方。＂）
那個人將我扛起，封印者英果德拖著我的身子前進……我離開了深淵幽谷，但絕望、痛苦，它們卻沒有因此遠去。
我想問英果德，我究竟在追尋什么，我的夢、那些美好的想象……假如這趟旅程的盡頭就是毀滅，那我的想象又是什么呢？我不會是任何人的救世主，我只是下個奴役世代的開拓者，人類會在火的統(tǒng)治下繼續(xù)掙扎，我的安娜塔西亞依舊是他們美好的火盆；沒有人是自由的，沒有人能從中獲得解脫，從人間到神土，一而再、再而三……我們的所作所為都只是困獸之斗，所有的犧牲都毫無意義。
英果德，請聽我說，我無法再相信火焰了……我想要毀滅所有背信之物，包括我自己！
「火焰不是你的信仰，年輕的不死人，火焰是信念，一個生存的希望。你的心被傷害了，被深淵，讓它的毒性所污染……但也許你聽到的都是實話也說不定，畢竟一切是那么的明顯。人類，我們就是黑暗?！?p> 「……黑暗……多么美好?！褂袀€東西借著我的嘴說話。
「但黑暗誕生不了任何東西，它不是陽光、也不是沃土，黑暗是我們心中的欲望，如果不加以拘束，我們最終只會懂得憎恨與掠奪……無窮的欲望將令人類會陷入永寂，沒有信任、也沒有關(guān)愛，有的只是無盡漫長的未來，到時就是真正的黑暗了。」
「……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我的手讓黑色的物質(zhì)覆蓋，它們讓我發(fā)癢，穿透骨肉的劇癢，「……我是個自私的人……我只想要自己好，其它怎樣都無所謂……而現(xiàn)在……我想要黑暗，從恐懼中獲得解脫……?！?p> 「你害怕什么？」
「……一無所有……?！?p> 「但誰又是有所無有地來到世間呢？空無只是欲望的假像，孩子?！?p> 「……傳火……只是騙局……。」
「傳火就是王者之旅，它就為了繼承生命才安排的旅程，當(dāng)中沒有任何欺瞞?！?p> 「……呵呵呵……渾蛋……呵呵呵呵……?！?p>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但我相信王、相信王器的意義，同時我也相信你，火的繼承者，相信你是生命的救贖、一切苦難的盡頭……請不要讓命運給騙了，黑暗是我們的本質(zhì)，但卻不值得我們向往?！?p> ……
不死人啊，你想要什么？如果只是想要安娜塔西亞的關(guān)注，那就繼續(xù)走下去吧……不，也許還有更多，我有好多我想保護的人……為了他人而活？就像索拉爾一樣，或許……或許這就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你明知道的，黑暗是比火焰更加虛無的東西，就算成王，也是空無之王，但火焰……選擇火焰的結(jié)局就是一無所有嗎？讓人類脫離不死的苦海，卻令我們再度淪為火焰的奴仆，我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創(chuàng)造新的神祇，打造一個我看不見的虛偽國度，啊啊……真是可笑至極……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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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夢中盡是屠殺，我殺死了自己認(rèn)識的所有人，那張骷髏面罩前堆滿了尸首，它們的血液如涌泉潺潺流出，大地都為之污濁。在夢中，原本發(fā)亮的盔甲繡成了紅褐色，手中的槍讓沉沉的黑劍所取代，我是一個吸魂鬼，在陰日下大肆破壞，為掠奪而生、為欲望而存；我是黑暗的統(tǒng)治者，駕馭著沒有人的王國，大地干涸、蒼穹灰蒙，我的王國就像混沌一樣，既偉大、又寧靜。我的安娜塔西亞，夢中只有你愿意陪著我，你的尸體依舊溫暖，而且永遠不會冷卻……但夢只是夢。如果夢能成真，那該有多好。
?。ǎ⒑谙壬阈蚜藛?？＂）我聽見古利古斯的聲音。睜開眼，我也真的看見了古利古斯的身影，坐在一旁的他看起來仍舊是那么的軟弱而老實。
「好久不見，魔法師?！?。我想起身，但我什么都感覺不到，沒有手、沒有腳，我的視線就這樣浮了起來，看見祭祀場的火焰在我的眼旁閃耀，看見地上一攤發(fā)黑的焦痕圍繞著自己。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你知道嗎，這里藏了好多古代文獻，尤其是在下鎮(zhèn)，那個不起眼的地方竟然典藏了羅德蘭的古事紀(jì)文！太了不起了，他們留下了地上從未見過的魔法與技術(shù)……」他熱切地分享自己的旅程，不過并沒有維持多久，古利古斯又把話題轉(zhuǎn)向了我，「那你呢？我聽說了好多關(guān)于你的事……英果德先生告訴了我你的事跡，真不可思議，但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黑先生，你天生就是個英雄?！?p> 「別鬧了，哪家英雄會每次都躺著讓人送回來的……?！?。站起來……不，好累，我的身體……我的盔甲去哪了？我的皮膚為什么像被人潑了墨汁一樣？這是巨狼的詛咒嗎……還是深淵的？
「再等一等吧，只要再一會兒就能痊愈了?！构爬潘拐f道，接著他又讓我躺了下來。
「我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我犯了好多錯……魔法師。我的王國是假的、我的生命也是……可是現(xiàn)在還有一點希望，你們能自由，不再讓恐懼與壓迫所苦。」
「也許……」
「沒有也許！」
「……唉……黑先生，你怎么這么不愛惜自己呢？」他低下頭，接著說，「你太頑固了，魯莽又固執(zhí)?！?p> 「這是為了你們，我的朋友……只要給我一點時間，你們就自由了！」我看著他，期望他理解我的言語，「就自由了……像鳥兒一樣……?！?p> 「我不明白自由與不自由之間的差別，我只知道自己在羅德藍仍有所求－－我還能繼續(xù)追尋，黑先生，而且我也會這么作，直到自己無法動彈為止。你的使命是解除詛咒，我的使命是追求知識，但我們都只是為了自己才有所作為，沒有其它理由，到頭來不死人們都必須只想著自己……所以，黑先生，請愛惜自己吧，我很謝謝你愿意解除世界的苦難，但推動你前進的應(yīng)該是你自己，而不是我、或其他人。」
「古利古斯，你要去哪？」
他站了起來，并說：「能和你相見是我這輩子莫大的榮幸，現(xiàn)在，我的旅程也該開始了，我將追隨羅根大師的步伐前往王都，尋找更高深的知識與技術(shù)……很高興能在啟程前再和你見上一面，先生，祝我們都能達成彼此崇高的使命?！?p> 「……我……我拖延到你了嗎？」
「不，這是個愉快的休憩，自從羅根大師離去后我一直很苦惱自己該怎么辦……然而，黑先生，你給了我勇氣，你的英勇事跡讓我明白了不死人存在的意義?！?p> 「留在這，拜托，請給我一次機會！這里是你們的家！……羅德蘭會變得跟從前一樣繁榮安全，只要你愿意等待！」
「等待猶如此死亡。」
古利古斯……你這個愚蠢的家伙！
愚蠢……至極……你就走吧，已經(jīng)沒有人能保護你了，軟弱的魔法師！該死……我拼了命的想幫助你們，但你們卻老是在潑我冷水……難道我就不能像索拉爾一樣？因為我是個虛偽、自私的人，所以注定永遠無法成為光芒嗎？該死……該死的古利古斯……
可惡……。
?。ǎo名，你跟魔法師吵架啦？＂）
……勞倫狄斯，你也想來打擊我嗎？不，你不是……現(xiàn)在，你是唯一肯相信我的人了。「……只是單方面的爭執(zhí)，他選擇了自己的道路?！刮艺f。
「我不得不說，他講的很對，你就是太固執(zhí)了。介意我坐在這嗎？算了，反正我就是要坐在這?！?p> 「但……很抱歉，我現(xiàn)在不想談任何事?！?p> 「好吧，我這就走?！?p> 「等等！……請拉我一把。」
勞倫狄斯照作了，他攙扶著我從地上爬起，但因為我沒辦法站穩(wěn)，所以勞倫狄斯一直當(dāng)充當(dāng)我的拐杖。這時，他問：「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老爹？」
「……我要和那條怪蛇見一面。」
「聽起來很不得了，跟一條蛇說話之類的?！?。他帶著我一步步前進，粗魯、但卻相當(dāng)有耐心。
的確是很不得了，畢竟我有很多問題想跟牠確認(rèn)……比如說卡斯，另一條世界之蛇是怎么回事？還有火焰……然而我擔(dān)心牠會顧左右而言他，或者用另一套說詞將我的問題帶過，畢竟羅德蘭中只有那兩條蛇擁有全部的訊息，那到時候我該相信誰？
……不，不對，要是牠就是欺瞞者，假如牠知道了我聽過的這些事情，那條蛇會告密……牠是葛溫的親信！
「等等，勞倫狄斯，」我低聲說道：「算了，我想牠不是我的好選擇?！?p> 「唉，我還以為終于能從打呼地獄里脫身了?！?p> 也許是我夸張的呼吸聲讓他不安，因此勞倫狄斯連忙讓我坐在臺階上休息。我的身子十分虛弱，筋肉像是被刨刀給削空了一樣，我以為亞爾特留斯的信物將保佑我不讓深淵侵蝕……但抬起手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戴著戒指的左拇指已經(jīng)不見了，那塊空蕩蕩的截面有如焦炭。勞倫狄斯開玩笑地說，我像是掉入了燃燒的瀝青坑一樣凄慘，他天真無情地諷刺我，雖然我想反擊，但卻一直想不出個好段子。唉，可惡的勞倫狄斯，你就別逗我發(fā)笑了，現(xiàn)在不是開心的時候……。
等這些話題終于告了段落，我便問：「老兄，你見過紅衣封印者嗎？」
「你是說穿紅衣服的？」
「對，紅色的袍子，奇怪的鳥喙面罩，帶著一根錫杖，那個人叫英果德，剛才應(yīng)該還跟魔法師在一起才對?！?p> 「也許是某個角落，我不是很在意這種事?！?。勞倫狄斯突然頓了一會兒，接著對后頭大喊：「紅衣的英果德老兄！你在嗎？弗雷米莫的無名外找！」
?。ǎ⒃诖?。＂）
「好了，他在那?！箘趥惖宜拐f。
「真有效率，我怎么沒想到呢？」
「因為你不懂得變通，大老爹?！?p> 后來我們在中堂旁的小角落中找到了英果德與我的銀騎士裝備。我問他，他想拿這套裝備作什么？英果德則回答，他本來正考慮要不要把它丟到山谷里，因為原先裝甲受到了嚴(yán)重的污染，已經(jīng)不適合給人用了－－不過銀騎士的裝甲比他所想的更要堅固，雖然有些骯臟，但早先的深淵之物已經(jīng)讓陽光給蒸發(fā)了。
突然，英果德從勞倫狄斯的手中接過了我，接著又不顧我意愿地將我拖回了篝火旁。
他說：你要休息。
天殺的休息。
「勞倫狄斯，救救我。」我輕聲呼喊著。
「算了吧，你是需要休息?！箘趥惖宜够卮?。
天殺的勞倫狄斯。
我在火堆旁一直待到身體恢復(fù)知覺為止，等墨跡逐漸消散，干縮變形的手指也恢復(fù)了原形，不死人……就是有這么方便的身體。不過，盡管深淵造成的傷害有如幻影，但它確實在我心中種下一個念頭。假如火焰是真的，只要它再度旺盛，不死人就會消失……但就算我愿意投火，可是投火之后世界又將由誰來作主？是亞諾爾隆德的遺族嗎？卡斯說神奴役、操控了我們，不過，靜下心思考，我見過人類的丑陋為何，卻不明白神的妄為之舉造成了怎么結(jié)果，我只是一昧地憎恨與恐懼，卻什么都不懂……這么龐大的事情……如此不可解的謎題，只憑我能獲得解答嗎？
假若神祇……
……一切尚未解答，我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確實在拯救羅德蘭，死者、背叛者，它們的存在都不是謊言，它們確實是場災(zāi)難……那我得繼續(xù)走下去，況且是否傳承火焰也是最后的事情，到時候一切都將真相大白吧。
我只能這么想了。
?。赴材人鱽?，你會支持我嗎？你一定會支持我吧……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停歇的理由了?！刮覍χ阑鹋剜?，我祈求她不會棄我而去，祈求祭祀場仍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沒有跟她說出一切，但就算說了又能怎么樣呢？這是我的難關(guān)，任誰也無法解答。
深淵的污染還殘留在身上，雖然還未完全消失，但既然沒事了，我也不打算繼續(xù)枯等下去。在那場遇難中，我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武器，但所幸行囊還在，雖然腰袋與箱子都臟的要命，但都完好如初，內(nèi)容物也沒少過半分。
盡管火堆旁的黑騎士之劍呼喚著我去拿取它，然而我拒絕了，畢竟它是我不該回頭的過往……于是我從自己的小寶庫中找出了銀騎士之劍，只是它輕的讓我無法適應(yīng)，因此我還未下定決心是否要使用它。
現(xiàn)在，在出發(fā)前，我還得去見見某個人。蕾雅，我愚蠢的小女孩。你仍執(zhí)意留在教堂里嗎？
然而當(dāng)我回到了那處大殿堂，卻沒看見半個人影。她去哪了？我呼喚著，要她別害怕，是我……我是無名。
?。ǎy騎士先生？你是銀騎士先生嗎？＂）
啊，你在那?！感〗?，你躲在樓梯上頭做什么？已經(jīng)厭煩祈禱了嗎？」
?。ǎ⒃瓉磉@就是您的樣貌，您的聲音……原來……您就是那位我曾無理對待的那位英雄？＂）
我的樣貌……頭盔，我沒有戴頭盔！「別看我，小姐，我不是你認(rèn)識的任何人。」
（＂您不需要隱藏自己，銀騎士先生，您就是您……您是我高貴的救命恩人。＂）她纖細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蕾雅靠近了我，她觸碰了我。「請讓我記得您?！?p> 「不，你不需要記得我?！共寄?，我明明藏了一塊破布……找到了，喔，我的救星！
「……好吧，但就算眼睛也好，我記得了您的眼睛，藍眼的英雄?！?p> 我假裝沒事地問著：「所以，你怎么了？躲在那種地方？」
「……我……我遇到了襲擊?！?p> 襲擊？「我早說過了！所早說過你必須下去，這里到處都是敵人，它根本不是你這種弱小之人該待的地方！現(xiàn)在，你馬上給我到祭祀場，這是命令！」
「不，已經(jīng)沒事了，我很好，多虧了……帕奇先生。果然，沒有人打從一開始就是邪惡的，過去我只是死讀經(jīng)典卻沒有融會，以為真善道德只存在于受洗者身上，現(xiàn)在，神土正開導(dǎo)著我，祂讓我知道信仰的意義何在?！?p> 因為他是我雇來的小弟啊，笨蛋！……算了，有夢也好，你就繼續(xù)作夢吧。「但你依舊不能留在這，懂嗎？……所以，是誰襲擊了你呢？」
「是……是……」蕾雅試著鎮(zhèn)定。她做到了，「……是佩特魯斯?！?p> 這下我真是無言以對了。不，我有好多話想說出口！我想告訴蕾雅她一直留在這是多么的愚蠢，她的自責(zé)與天真是多么的惹人厭，不過我最后只是在旁邊走走晃晃，直到心情得以平復(fù)為止。我問：「現(xiàn)在呢？光頭跟胖子后來怎么了？」
「光頭和胖子？啊、啊……帕奇先生把佩特魯斯老師帶到了閣樓關(guān)起來了，后來他說負(fù)責(zé)看守著佩特魯斯，而我則在這邊等待您出現(xiàn)……帕奇先生說的對，您真的過來了！」
「他就這點心思最靈敏……好了，你快下去，我不喜歡這個地方……我說的是真的，在更早的時候，這里甚至有個怪胎魔法師在停留于此，那些家伙圖謀不軌，難保不會再次回來……好吧，你能偶爾來這邊，祈禱什么的怎樣都無所謂，但請不要把這個魔境當(dāng)作是自己老家的庇護所，好嗎？現(xiàn)在，去吧，祭祀場的人都是好人，他們值得你去接觸?！?p> 蕾雅點點頭，只是她多次回眸，似乎放不下對教堂的依戀一樣。所幸，我見的她搭著升降梯離去，隆隆的齒軸聲讓她安全地進入了篝火的范圍中－－總算，這樣的結(jié)果讓人松了口氣。至少我還沒失去任何人。
好吧，現(xiàn)在該到我了，佩特魯斯，我們趕緊來了結(jié)這些麻煩事。
如果我沒搞錯，教區(qū)里應(yīng)該只有一個地方能關(guān)人……但那里的鎖已經(jīng)被我破壞了。所以帕奇又把人困在哪啦？走著走著，我見到帕奇某個通道中探出頭來出聲呼喚，通道的另一頭是個有連續(xù)外窗的房間，從那邊能看見教區(qū)與森林的樣貌，而房間深處則綁著一個人，他讓木桶給蓋住了上半身，雙腳讓繩子給捆的緊緊的。
他就是佩特魯斯吧？我與帕奇四目相覷，一直在等著誰先開口。后來，我說：「做的好，帕奇?！?p> 「希望你說的是實話……?！?p> 「當(dāng)然，在真實不過了。」語畢，我分出了一小部份的靈魂出來。我不清楚這樣子的靈魂夠不夠當(dāng)坐薪水支付給帕奇，但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我想大概是夠了吧。
「－－老大，請讓我跟著你一輩子！」
「不，我才不要咧。別抓著我?！?p> 當(dāng)他被我甩開后，帕奇夸張地表現(xiàn)著他的賊笑，并說：「啊……抱歉，我太激動了。這么多的靈魂真是足以令人瘋狂啊?！?p> 「要發(fā)瘋就別留在祭祀場。」
「說到祭祀場啊……其實我打算回人間一趟，老大，畢竟這個地方也已經(jīng)讓我搜……逛夠了，是時候換換地點，看看其它景色啦。」
回去嗎？……帕奇，你也要走了？「但你要怎么回去？」
「我想下鎮(zhèn)的路應(yīng)該還保持原樣吧？雖然我來這好一段時間了……不過這里是羅德蘭嘛，時間流逝根本沒有意義?！?p> 「原來羅德蘭可以用走的過來??？」
「老大不也是用走的嗎？圣人小徑幾乎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至少對有門路的人來說不是?！?p> 「我是被鳥給抓過來的?！故ト诵绞鞘裁垂頄|西？
「鳥？你是從不死院過來的？現(xiàn)在還有這么愚蠢的人去挑戰(zhàn)不死院嗎？」
「我是那里的囚犯?！?p> 一聽見我的回應(yīng)，帕奇的臉就僵得像塊黑面包似的，「哇……啊……啊噢……嘿，老大，我們該怎么處置那個假圣職者？」
「就這樣吧?！?p> 我拿開了蓋在佩特魯斯身上的木桶，此時，重獲光明的圣職者一臉吃驚又困惑，好像他還是個無辜之人一樣，是受神祝福的圣者。接著，我問了帕奇，當(dāng)時的襲擊是怎么回事，而帕奇告訴我，當(dāng)時蕾雅照慣例停留在祭壇前專心默禱，突然，佩特魯斯鬼鬼祟祟地接近，等到了定點，他就高舉槌矛－－就在這時候，帕奇丟出了沾毒的飛刃。重點至此，他開始宣揚自己的英勇與果敢，啰啰嗦嗦地講了一連串的故事。
這時，我問佩特魯斯：「你不是白教的使者嗎？你的所作所為又是怎么回事？」
佩特魯斯一句話也不說，但他的表情變了。那是它的真面目吧，一位面目可憎的鼠輩。
罪證確鑿，晚安了，佩特魯斯。
?。υ。?p> 一劍銀刃穿頭，圣人佩特魯斯殉教于羅德蘭，偉哉、圣哉。
「帕奇，這把銀劍跟他的遺物都是你的了，拿完了就隨你去吧?！刮艺f。
「啊……是、是的，謝謝老大！」
就像這樣吧，老實說，也沒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只做我認(rèn)為對的事情……這個事件的答案很明顯了，所以我能毫不猶豫。但其他事情呢？火焰或黑暗，哪個才是我的正確答案？太復(fù)雜了，我怎么想也想不透，況且，一身空無的我到底有什么能耐去思考命運的真假對錯，然而回頭已無岸，現(xiàn)在我只能一直沖下去，直到自己找到答案、或神形俱滅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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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奇將滿滿的贓物跟寶貝偷搜進自己的無底木箱里，之后，他領(lǐng)著我去看看那些人間所留傳的秘道在哪。
我們不斷地沿著不死鎮(zhèn)向下走，渡過個大橋、幾道巨墻，這些市鎮(zhèn)如梯半般沿著山崖而筑，但都大多已幾近全毀，此地屋垮墻塌，連活尸的影子都很難看見。后來，我們抵達了人類市鎮(zhèn)的最外圍，緊接在城墻之外是一片荒巖，稀薄的泥塵鋪在灰黑色的巖塊上；更外頭則是與云海最接近的地方，從那就能看見底下的山脈，原來那些山都是從羅德蘭往外延伸的，這塊神土就像群山之王一樣；最后，在云海淹沒的地平線外，我似乎看見了一點綠意，我想那里就是活人的界線了吧。
這時帕奇的呼喚聲叫醒了我，他人站在倒塌的巨墻拐腳。隨著他的步伐，我們漸漸深入山脈巖層，直道一扇藏在洞窟里的小石門前。
帕奇高舉火炬，并說：「這里就是圣人小徑，據(jù)說是第一批移居人間的白教使徒打造天堂之路?！?p> 「都不知道哪邊才像天堂了?！?p> 「這倒是真的?！?p> 「帕奇，你確定你要離開了嗎？」我又問了一次。
「雖然我很想說都是因為老大的緣故，不過嘛……老實說我好久沒碰上一個女人了，羅德蘭這種鬼地方一點嬌艷美女都沒有，有的盡是些比男人還兇的女漢子，在這樣下去我可受不了！」
「這原因真實際。好……去吧，如果地上待的安穩(wěn)，那就別回來了。」
「那還用你說。」接著，帕奇就把手上的盾牌交給了我，并說：「老大，祝你早日去死。」
「要我死就別把盾牌交給我?！?p> 「嘿嘿……這張盾牌有我帕奇大人的詛咒，它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是說禿頭嗎？」
「不要拿我的發(fā)型開玩笑！它才不禿……我是為了方便才剃光頭的，你這滿頭虱子的臭渾蛋！」
「好了，小鬼，快走吧?！?p> 帕奇臨走前對我比了個中指，接著，他一步步走下被踩的凹陷的臺階，一直到不知多深之后，他的火光才消失在某個平臺或轉(zhuǎn)角中。
大家都要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前進，李凱爾特說的對，祭祀場的家園只是我的一廂情愿……我的王國只是個幻影，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罷了。但我真的好想……好想要一個家，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園。難道只因為是不死人，尋找歸屬就是天理不容的重罪嗎？明明我們連生命都不是……。
現(xiàn)在……我連停下來的地方都沒有了。我只是個無爪的飛禽，永遠不得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