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們又要啟程了,但為了彩兒的安全著想,我們決定不帶她一起上路。
臨行前,韓敬戍送給彩兒一片金葉子,這個足夠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衣食無憂了。
我握住彩兒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叮囑她,希望她能夠盡量地忘掉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為了能夠順利地混進太守府,展開我們的調(diào)查行動,我們特地向彩兒打聽了一些關于宋太守的相關信息。
彩兒告訴我們,這位錦陽太守宋德祿宋大人是一個小氣吝嗇、財迷心竅、見美女就眼花的人,許多商賈投其所好,為他奉上絕色佳人,金銀錢票,讓宋大人幫助他們偷稅漏稅,行使商業(yè)上的某些方便,這位宋大人也毫不客氣,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除此之外,這位宋大人最緊張,最寶貝的就是他的獨子宋齊了,這位宋齊完全不像他的老頭子那樣一毛不拔,而是出了名的揮金如土,只要是他喜歡的東西,經(jīng)常是一擲千金,無論花費多大的代價,都要爭回來。
宋公子有個嗜好,他愛玉成癡,曾經(jīng)花了兩萬兩銀子買下了一塊玉佩,氣得他老爹當場吐血。
聽說這位宋公子還有個習慣,就是每個月都會隨機抽一天出來,到錦陽城的一家知名玉器店里選購玉器,定制一些釵鈿首飾送給他身邊的那些鶯歌燕舞們。
看來,無論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貪官污吏們的本性始終不會改變,而那些富二代的公子哥們,盡情揮霍著上一代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和貪污之財,每天游手好閑,極盡享樂豪奢,簡直就是社會的蛀蟲敗類。
我一路上都坐在韓敬戍的身邊,和他一起趕著馬車。
回想起彩兒說的話,那位宋公子愛玉成癡,經(jīng)常會逛玉器店,定制一些玉器首飾……不知怎的,我突然回憶起第一次與韓敬戍相遇的情形,那天我們也是在玉器店,我看中了那支他為白敏心定制的飛燕碧玉簪,我出高價向他購買,但是他堅決不肯賣給我,最后,在我們離開京城的前一天,他終于將這支飛燕碧玉簪送給了他的心上人。
想到這里,我的心里竟然有些泛酸。
韓敬戍見我一直耷拉著腦袋不聲不響,呆呆地看著地面發(fā)愣,他冷不防地在我后腦勺上輕拍了一計,問道:“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入神?”
“??!”我被他拍疼,用手捂著后腦勺,抬頭瞪他道,“關你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對我這么兇,當心嫁不出去。”韓敬戍佯裝生氣地說道。
“好說了,這個不勞你操心,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答。
韓敬戍長嘆了一聲氣,無奈地搖搖頭,“唉,真是好心遭雷劈啊?!?p> 我不想跟他胡扯,馬上轉(zhuǎn)入了正題?!澳阏f我們有什么辦法可以混進太守府呢?”
“你沒聽彩兒說嗎,那個二世祖宋公子是個愛玉成癡的人,每月都會有一天去那家玉器店選購玉器,我們可以在那里會他一會。”韓敬戍說。
“可是我們并不知道他會在哪天出現(xiàn),難道天天都去候著不成?”
“關于這一成,我暫時也沒有想好對策。”
“那如果見到宋齊了呢,你是否打算與他爭玉?”我瞪大眼睛問道。
韓敬戍哼笑一聲,戲謔地說道:“我又不是你,怎么會硬搶人家的心頭好。”
這家伙,原來他一直都記得我與他爭飛燕碧玉簪的事。
我生氣,白了他一眼,“小氣鬼,那支飛燕碧玉簪你不是都送給你的敏心姑娘了嘛,還想怎樣?”
韓敬戍一愣,說道:“你怎么知道我將玉簪送給了敏心?”
話一出口,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慌忙解釋道:“那天在假山后面無意中見到了而已,不過我先說明啊,我只是碰巧路過,不是有意要偷看你們的?!?p> “見到又如何,我和敏心可是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表n敬戍毫不在乎地說道。
我努努嘴,將頭偏向一邊,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真是個自作多情的大笨蛋?!?p> 經(jīng)過了數(shù)日的顛簸行程,我們終于到達了錦陽城。
我們先在城里找了間客棧住下,將一切安頓妥當后,便商量著先去城里考察一下地形和環(huán)境。
對比起京城的繁華富庶,這個錦陽城顯得有些寒酸,商販雖有,但并不喧囂熱鬧,可以想象得到,這位宋太守不太懂得照顧自己的子民。
我們在街上兜了幾圈,終于找到了彩兒所說的那間玉器店。
走進店里,環(huán)顧四周,店面雖然不大,但里面的玉器卻件件都是精品,難怪這個宋齊會經(jīng)常光顧這里。
我在店里尋了一圈,突然看見了一只造型十分別致的玉環(huán),這只玉環(huán)精致小巧,雕琢剔透,朱雀與蟠螭首尾銜接,身肢纏繞,并刻有卷毛。玉面平滑細膩,玉身鏤空,在精微處以細線勾勒,形態(tài)栩栩如生。我拿起玉環(huán)問老板道:“掌柜的,這只玉環(huán)多少銀兩?”
“公子真是好眼力?!蹦莻€店老板見我拿著玉環(huán),趕緊從柜臺里走了出來,“這只朱雀蟠螭玉環(huán)可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市值一百兩銀子?!?p> “一百兩?”我跳起來,“你搶錢呢!”
“咳咳?!甭犚娢业拇蠛粜〗?,韓敬戍從另外一邊走了過來,他在我身邊故意咳了兩聲,然后拿起那只玉環(huán)在手里仔細端詳起來,過了一會他對老板說:“掌柜的,我看這只玉環(huán)頂多值六十兩,你開口就要一百兩,是不是太多了?”
“公子不要信口胡言,我這玉環(huán)用的可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崩习屣@得有些不高興。
韓敬戍手拿玉環(huán),不屑地笑道:“上等的羊脂白玉應該白如截脂,潤如羊油,玉面滋蘊光潤,無半點雜色,玉身剛中見柔,而這只玉環(huán)雖然通體雪白,但于蟠螭處有三處發(fā)絲般青灰色的細紋,破壞了玉環(huán)的質(zhì)感,如此又怎能稱得上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呢?”
“說得好!”一個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我回頭向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衣冠楚楚的年輕人正邁著大步走進來,后面還跟著兩個孔武有力的家奴。
“宋公子,你來了?!边@店老板趕緊點頭哈腰地迎了過去。
宋公子?聽見老板這么一稱呼,我和韓敬戍彼此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眼。
宋齊走進店里,對著我和韓敬戍微一點頭,然后問店老板道:“王掌柜,我要的玉剛卯呢?”
“在,在。”那店老板急忙跑進內(nèi)屋,過了一會拿著一只漂亮的錦盒出來,恭恭敬敬地說道:“宋公子,你的玉剛卯?!?p> 錦盒里放著一塊長方體形狀的白玉。
宋齊拿起他的玉剛卯凝視了片刻,然后防不勝防地將那玉剛卯遞給了韓敬戍,說道:“你幫本公子看看,這只玉剛卯質(zhì)地如何?”
韓敬戍輕掃了宋齊一眼,接過玉剛卯在眼前晃了一晃,遂說道:“與玉環(huán)無異?!?p> 韓敬戍話一出口,那宋齊便立刻雙眼怒視著那個店老板,嚇得店老板趕緊說道:“這位公子,你可不要信口雌黃,砸了我的招牌?!?p> 韓敬戍對那老板的話置若罔聞。只見他從腰間取出了一塊潔白勝雪,潤如晨露,晶瑩似水晶的白色玉佩來。那玉佩像是被一種光環(huán)包裹著,釋放出瑩白色的光暈。
韓敬戍的那塊玉佩形狀扁薄,近璜形,其間雕有龍,魚,豕的圖形,并用細陰線刻出了鬃毛,玉佩兩邊還有鏤雕卷葉紋。整個造型華麗奢美,手工精湛,一看便是上上乘的玉質(zhì)佳品。
再看看宋齊和那店老板,兩個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巴,傻愣愣地盯著韓敬戍手中的玉佩,半天回不過神來。
“如何?還要說我砸了你的招牌不成?”韓敬戍斜睨著眼睛看著店老板道。
“不……這個……我……”那老板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韓敬戍看了我一眼,說道:“小弟,我們走?!蔽伊⒓磿?,趕緊跟了上去,和他一起走出了玉器店。
“就這么走了?”我悄悄地問韓敬戍。
韓敬戍瞥了我一眼,自信地笑道:“放心,宋齊會追出來的?!?p> 果然不出他所料,我們還沒走出多遠,那個玉器狂人便追了出來,在后面喊道:“二位公子請留步?!?p> 聽見宋齊的聲音,我與韓敬戍相視一笑。
宋齊追了上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二位公子對玉器的鑒賞能力實在讓本公子佩服,想必二位公子與本公子一樣,都是嗜玉成癡的人,今日遇見,算是有緣,本公子有個不情之請,最近本公子得了幾件玉器,想請二位公子隨我回府幫忙鑒賞一下。”
隨他回府?我沒聽錯吧,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蔽覀冎斑€在冥思苦想著要如何才能混進太守府內(nèi),沒想到今天誤打誤撞,這個宋齊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心里抑止不住的高興,抬頭看向韓敬戍,可是他卻一臉為難的樣子,說道:“我們兄弟二人與公子你素不相識,隨你回府,恐怕多有不便?!?p> 這個韓敬戍,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難道,他是想欲擒故縱?
“大膽,我家公子乃堂堂太守之子,你豈能如此無禮?!彼锡R身后的一位家奴插嘴道。
宋齊回頭,狠瞪了那家奴一眼,訓斥道:“閉嘴,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何時輪得到你插嘴。”
韓敬戍卻在此時突然笑瞇瞇地雙手抱拳道:“原來公子是太守之子,真是失敬失敬,剛剛多有冒犯,還望公子見諒?!?p> “哪里哪里,公子言重了?!彼锡R也跟著寒暄道。
我在旁邊看著干著急,這兩個男人有完沒完了,該干嘛就快點干嘛去,你一言我一語的,真是浪費寶貴的時間。
我站在韓敬戍的身后,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衣袍,示意他快點答應宋齊。
韓敬戍會意,拱手說道:“既然太守的公子親自相邀,那我們兄弟二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公子,請……”
“請……”宋齊同樣拱手說道。
說完,我們一齊朝太守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