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政宰算計著陸澤開的同時,陸澤開這邊同樣也在算計著對方。
李政宰這人與常人不同,這是陸澤開在看完探查的資料后定下的結(jié)論。
雖然人人都有理智,但也是會有情感壓下理智,做出瘋狂之事的時候。
但縱觀李政宰可被人所熟知的事跡來看,他做任何事情的做法都是能夠在其中賺取最大利益的。
既然如此,對于一個超脫于奪嫡之外,只有一個舉人功名和陸家長孫名頭的陸澤開,為何李政宰決定要見他呢?
若說是因著親戚的原因,那么定然不會派出李家的管家來,只需要派遣著門房的人來知會一聲就好了,他們雖說是親戚,可那是拐了不知道幾個彎的,名頭上的親戚而已。
陸家的名聲大是不假,可李家也是同屬于北方六大清流世家,況且李政宰如今可以說是他這一脈的實際掌舵人了,自己的身份只是陸府的三代繼承人。
如此不對等的關(guān)系,竟然派來了管家來了,且這管家乃是李政宰的奶兄弟。
這般奇怪的做法,其中定然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其中。
陸澤開仔細地思索著,如今正是他要開始他計劃的第一步,容不得半點差錯,若是讓延興帝發(fā)現(xiàn)了,那就可能是和方孝孺一樣的代價了。
自然萬事都要細細斟酌。
“蘇州鹽政我記得是歸記在戶部旗下,由著延興帝親管的吧?!标憹砷_暗中合計著,那他這位親戚是延興帝的人嗎?
難道延興帝還未放棄拉陸檀下水的想法嗎?
也不怪陸澤開會有這般的想法,那可是有著先例存在的。
畢竟延興帝在位近乎六十年,身邊忠心?;实娜颂嗔耍d許哪個投靠在皇子手下的大臣就是延興帝的暗手,例如廢太子起兵造反時的親信,就是延興帝安插在廢太子身邊的人。
但陸澤開仔細想著覺得不太對。
蘇州鹽政雖說是延興帝執(zhí)掌,但蘇州鹽政最大的主管者是林如海啊,若是延興帝有什么吩咐的話,也應(yīng)該是遞交給林如海,至于李政宰最多是從旁監(jiān)督。
所以從這件事情上看,李政宰這般對自己用心的做法定然不是延興帝吩咐的。
那么就是他自己的做法了,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半夏已經(jīng)為著陸澤開換了三次茶水了,茶能醒神,能夠讓陸澤開的腦子不斷地運轉(zhuǎn)著。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無非就是那么幾種情況。
一是血緣親情,但那是最不可靠的,不知道多少人家兄弟反目成仇,又有多少人家子殺母呢?
再說只是普通的遠親,犯不著。
二便是利益了,聯(lián)想到李政宰的行事方法,陸澤開覺得這個會更合理一些。
一個做任何事情都想著攥取最大利益的人,又能從他的身上得到什么利益呢?
一個又一個的可能出現(xiàn)的結(jié)果從陸澤開的腦海中飛速掠過,他要找到一個最可能的結(jié)果,這樣他才能分析出李政宰如此做的目的是在于何處。
自己憑借著自己的推測想出最好的解決方法,這就是現(xiàn)在的陸澤開要做的事情。
陸澤開思來想去,唯一最大的可能結(jié)果,再加上如今的局勢來說。
李政宰怕是要拉攏他入哪位皇子的帳下,獲得一份從龍之功。
如果說現(xiàn)在什么利益是最大的話,那么非從龍之功當為第一。
想想前世清朝的康熙年間,因著康熙的母親乃是佟家人,將全族抬旗抬到了漢軍旗中,成為佟佳一族。
佟國維、佟國綱兩兄弟皆是年紀輕輕的就成了朝中的一品大員,最為鼎盛的時候,甚至還有“佟半朝”的稱呼呢。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佟家是康熙的母族,這就是從龍之功最好的一個例子。
風險與利潤總是成以正比的。
在具有好利潤的同時,也具備著高度的風險在其中。
古往今來,也不知道多少能人志士折戟沉沙于其中。
漢武帝時期的“巫蠱之禍”、唐高祖時期的“玄武門之變”、清圣祖時期的明珠大千歲黨和索額圖太子黨的兩相失敗……
這一切的例子都在活生生地告誡著后世之人。
但套用在資本論注釋中的話來說:
“只要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它就會到處被人使用;
有百分之二十就會活潑起來;
有百分之五十,就會引起積極的冒險;
有百分之百就會使人不顧一切法律;
有百分之三百,就會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絞首的危險。”
這也是如今奪嫡之爭越來越火熱,參加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有一種整個朝堂都被掀卷進奪嫡之爭的趨勢之中。
野火燎原,看樣子這把火不僅僅燒在了朝堂京城之中,就連這外面的地界,南方所在也被點燃起來了,現(xiàn)在想來還是陸檀目光深遠啊,早早地拋了自己的官身,賦閑在家中。
看來,他的這位親戚怕也是下注了,只是不知道下注的是哪位皇子罷了。
想到這里,陸澤開只覺得頭疼,局勢越發(fā)亂了如今。
剛從京城這個虎穴中出來,又仿若是進了狼窩。但陸澤開也從此事當中,管中窺豹明曉了如今的局勢已經(jīng)開始要殃及池魚了,這灘水怕是要更加渾濁了……
所有參與奪嫡的官員們?nèi)缃衽率钦胫鴮⒅虚g派拉下水呢。
畢竟如今哪怕是一丁點的力量都是他們迫切需要的,或許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這里不是京城,沒有陸檀再為他解惑了。
或許陸檀讓他出來游玩,也是存在鍛煉他的想法罷。
陸澤開拿起桌子上放的,已經(jīng)是半夏續(xù)了九次的熱茶,心情順著溫熱茶水的暖胃而變得輕松了起來些,有了底子,想要解決,那可就容易得多了。
現(xiàn)在留給他的時間還有很多,那么他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去分析李政宰最有可能投靠了哪位皇子就可以了。
當今能夠參加奪嫡之爭的皇子就是那么幾位而已。
夜幕已經(jīng)淡薄了許多,虛浮的白光從東方地平線上迸射而出。
陸澤開輕嘆了一聲,這就是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