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峴知道河北隊把這次租借作為自己的培養(yǎng)計劃中的一部分,所以他決定在三個月中全力為昆明隊踢球。當畢峴第一次出現(xiàn)在昆明訓練場的時候,他再次感受到了初到河北隊時的緊張。畢峴走進更衣室,所有的昆明隊球員全坐在那兒,看似都在等他一樣,實際上也不怎么熱情,領隊或者教練會在訓練場介紹他,他現(xiàn)在也不想自我介紹,昆明隊隊員也沒人問他任何問題,也許都知道畢峴只是過客,沒人會把他當朋友。隊長還是做出了表率,主動向畢峴問好打招呼,但是隊長是地道云南人,有著濃重的口音,畢峴聽不懂只有傻笑著點頭握手。
昆明隊雖然屬于中乙級別,但是這里的訓練設施是足夠好的,昆明海埂訓練基地是國字號專屬集訓基地,昆明隊的訓練場和比賽場地都是同時期修建的,標準也很高。不過這里的生活遠不像中超球隊那樣一切都有人給安排好了,在第一個訓練階段結束的時候,畢峴在更衣室把隊服扔在地上準備淋浴,老隊員走了過來,指著地上的隊服:“不要扔在地板上,把它帶回去自己洗了,明天好穿?!?p> 昆明隊賈教練很信任畢峴,他看了畢峴在河北隊預備隊踢球的情況,他要求租借畢峴時就像是在開玩笑,根本沒有考慮俱樂部是否會同意。當經(jīng)理說“可以”時,他簡直不能相信是真的。賈教練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在介紹別人時從不浪費時間,畢峴第一天來到訓練場,他把所有隊員和畢峴叫到一起,圍成一圈:“這是畢峴,從河北隊過來的,他會在這兒跟咱們一起踢幾個月的球,畢峴腳法不錯,以后由他來主罰所有的任意球和角球,就是說再也不用你罰球了,也不用你們罰球了。”他指著那些經(jīng)常踢定位球的小伙子,甚至不等他們的回答。畢峴感到為難,這樣做一定會得罪其他球員的,如果畢峴是他們,聽到這些也會不高興的。可是話都放出去了,畢峴就必須拿出真本事證明自己不虛。好在第一天訓練結束后,大家對于賈教練開始的安排不再有任何異議,因為演練定位球戰(zhàn)術的時候,畢峴的傳球總能準確找到隊友的頭頂,比之前隊中所有主罰者的成功率都高。
畢峴星期一跟他們訓練,星期三賈教練卻把畢峴編入了預備隊,這讓畢峴深感意外,沒想到自己來了中乙還要在預備隊踢球,畢峴感到自己跌入低谷,但是他什么都沒說。實際上不管參與什么比賽,一旦開始踢球就會忘了別的。畢峴在預備隊踢得很好,周中比賽一傳一射表現(xiàn)亮眼。到了星期六,在昆明與泉州隊的比賽上,畢峴進入了比賽大名單。
畢峴實在不喜歡搶斷,他踢球有些脆弱,他也知道這是吳曦教練把他送到昆明隊的原因之一,為的就是讓畢峴能踢得勇猛些。對陣泉州隊,上半場畢峴坐在替補席上,每次看到五五開的爭搶時畢峴都緊張,他確實不想看。但當畢峴一上場,這些也就拋到腦后了,下半場最后時刻昆明隊得到了一個角球,畢峴把球擺在角旗區(qū),風很大,從畢峴身后吹來,球都擺不穩(wěn)。他不再糾結有沒有固定位置,助跑擺腿猛地將球往球門踢去,眼睛只有球門,根本沒有看隊友的跑位。球借風勢,速度很快,一個弧線繞進了近門柱,球進了,畢峴完成了絕平。
畢峴張開雙臂跑開,隊友們都圍了上來吶喊著歡呼著,不知道是誰過于激動,抓住了畢峴的頭開始拼命地拽他的頭發(fā),畢峴很興奮,被包圍中喘不過氣來,他以為自己差點就被揪下一把頭發(fā)。
這種喜悅看上去很好理解,但在職業(yè)足壇中又不盡相同,對于在昆明隊這樣的俱樂部的球員們,不論以前怎樣,在這里就是要努力踢球爭取到合同,盡力表現(xiàn)出色拿到獎金,這些可能都要用來償還家里的抵押貸款、各種賬單。這是一種在刀鋒上踢球的感覺,沒有人敢偷懶敢不拼,這是養(yǎng)家糊口的飯碗。畢峴看著其他球員的眼神就能知道他們的愿望有多么強烈,他們多么希望而且需要打好每場比賽。
踢球的人靠油嘴滑舌交不到朋友,畢峴展現(xiàn)了自己實力很快就被昆明隊接納,互相之間越來越了解,畢峴和這里所有隊員都相處得很好,有幾個晚上甚至是和當?shù)仃爢T一起在外面度過的,畢峴融進了這里的生活。
在所有的球員中,隊長莫業(yè)個頭最高年紀也最大,他踢中后衛(wèi),是那種毫不畏懼敢去堵截球的球員,從不吝惜體力,場上他會大聲呼喊,催促隊員跑起來,他對于比賽充滿激情,在更衣室里也很有話語權,大家都叫他莫爺。畢峴和他相熟之后,也能聽懂一些他的口音,他跟畢峴談過一次話,就在談話結束時,他勸畢峴加入俱樂部,因為他不久后就會成為這支球隊的教練,他需要畢峴這樣的球員,他可以給畢峴創(chuàng)造成長空間,未來有機會跳槽也絕不攔著。畢峴在這支隊伍里一直受到莫爺照顧,畢峴對此非常感激,但是關于這個提議他沒有猶豫直截了當?shù)鼐芙^了,他堅信自己能在河北隊等來機會。但是當租借期真正結束畢峴該回去的時候,他內心非常舍不得離開。
畢峴來之前曾經(jīng)是多么憂心忡忡多么緊張,僅僅三個月以后,他對這里的感情就有如此大的改變。畢峴問吳曦教練是否可以跟他們再續(xù)三個月,回答是“不行”,沒有任何解釋。
那周快結束的時候,畢峴明白了為什么非要他回去。河北隊正處于傷員危機,星期六與遼寧隊比賽的大名單上有畢峴的名字,這是畢峴代表河北隊在聯(lián)賽中的初次登場。在昆明隊的磨練讓畢峴感覺自己已經(jīng)為下一步前進做好了準備,吳曦教練也是這樣認為的,畢峴比之前在足協(xié)杯比賽時的狀態(tài)要好得多。畢峴把任何對自己的疑慮都打消了,河北隊和吳曦教練也認為可以給畢峴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