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了宮中,福祥沒有帶著陸英回太醫(yī)院,而是率先駕著馬車到了儲秀宮,說是要順便讓陸英露一手給那些老太醫(yī)看看,到底誰才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本事。而沒想到,正好遇見了禮部派來冊封的幾個人。福祥雖然是太監(jiān),但是在宮中地位極高,那幾個官員都是好好向福祥行禮,才慢慢地往那群姑娘之中走過去。
陸英和唐含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那些鶯鶯燕燕,只是覺得其中不乏好看的女子,但是也有幾個出眾的,看著福祥好整以暇地等著,陸英便小聲問:
“小福子,那個穿紫色綢緞的女孩子是誰?。俊?p> “嗯?那是紫氏,潘家選上來的。以后你要叫她紫常在,”福祥笑瞇瞇的解釋,然后加了一句,“長得很漂亮吧?只是到底是潘貴妃相關(guān)的人,恐怕以后的路很不好走?!?p> 陸英點點頭,她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個小姑娘最好看,大概是因為年紀(jì)小有帶著一雙精靈的眼眸的緣故,陸英記得福祥還提過其他人,也就問道:
“還有一個姓……龔的女孩?”
“嗯,那個帶著金步搖的就是?!备O橥低禂n袖一指。
果然,陸英看見了在不遠(yuǎn)處人群之中有一個女子,容色倒是不出眾,衣著樣式也看著老套,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怕就是那金步搖了。陸英也明白了原來是太后賞賜的,才能夠讓龔氏看著出眾。
“怎么不見馮鶯?”陸英環(huán)視了人群,當(dāng)真沒有見到自己熟悉的人。
“還在屋里休息呢,當(dāng)真是和淑惠皇后一個性子,全然不把宮中規(guī)矩放在眼里呢?!备O檎ι嗟?,卻看不出喜歡或討厭。
陸英自然省得其中種種機緣,只好不再說話,靜靜地等著那些禮部的人宣布玩,姑娘們臉上幾家歡喜幾家愁。反而是看著紫常在和龔答應(yīng)的表現(xiàn),就可以看得清楚兩個人的反應(yīng)全然不同,雖然龔氏位分高,但是她率先去向紫氏表示恭喜,然后一一對周遭的姑娘送去祝福。而紫氏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雖然沒有喜上眉梢,但是卻也沒有龔氏會做人。
“好了,我們過去吧?”福祥打斷陸英的想法。
陸英點頭跟著福祥過去了,福祥輕輕笑了笑,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當(dāng)然就被這些姑娘當(dāng)做要巴結(jié)的頭號人選,所以各個女子迅速圍了上來叫著“福公公”。陸英忍笑,福祥也沒有年長多少,不過二十多的年紀(jì),被這些十五六歲的姑娘給一叫了公公,反而讓人覺得他瞬間老了一大截。
福祥應(yīng)付了一應(yīng)眾人,將三位常在和一位答應(yīng)叫來了面前,然后指著陸英對三個姑娘介紹道:
“幾位主子,這是太醫(yī)院的陸英大夫。”
陸英和她們對著拜了,幾個人便姍姍退了,陸英這才說:“干什么要介紹我給她們,不是說要我來給馮鶯看的么?”
“她們將來終有一日要成為我們的主子,若不是此時就已經(jīng)知道了你,將來有用著的地方,也不好忘記了。要早為自己做打算啊,再說了,你雖然幫馮鶯看診,但是你也不要……”福祥想了想,小聲附耳在陸英耳邊,“因此縛死了自己?!?p> 這個時候,陸英點點頭記在了心里,然后才抬頭,卻看見了馮鶯慘白著一張臉,沒有表情地看著她和福祥。而福祥卻已經(jīng)笑瞇瞇地沖馮鶯行禮:
“見過馮嬪娘娘?!?p> 馮鶯冷哼了一聲,只道:
“你怎么來了?”
“堂姐!”這時候一直被陸英和福祥忽視的唐含笑突然整個人很是開心地鉆到馮鶯的懷里,像是一只搖著尾巴的小狗,滿臉的傾慕。
陸英和福祥都驚訝得臉色大變,兩個人面面相覷。
“我問你怎么來了?!?p> “堂姐你竟然能封了皇帝的后妃!哎呀我要告訴我爹,你真厲害,果然不愧是姑媽的女兒!”
“是嬪,不是妃。”馮鶯還是冷冷的。
“啊!我、我當(dāng)然是為了揚名立萬來的!”唐含笑看著馮鶯臉色很差,白白的臉外加陰郁的表情,唐含笑這個時候才連忙解釋,扶著馮鶯。
福祥自然不會多問,只是拉著陸英笑這看著唐含笑和馮鶯兩個人,馮鶯冷笑一聲:
“我這就給舅舅寫信?!?p> “救命——不要,陸英救我!”唐含笑害怕地一下又鉆到陸英身后,“不要,我不要被抓回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p> “出息!”馮鶯冷笑一聲,卻沒有要趕盡殺絕的意思,只是看著陸英和福祥說:
“公公和陸大夫怎么來了?!?p> 她問得淡,似乎不像是在問,福祥倒是對答如流:
“這不恭喜娘娘來了?!?p> “何喜之有?”馮鶯冷笑,然后才釋然轉(zhuǎn)身,“我沒事,二位請回?!?p> 陸英只覺得這樣的馮鶯在宮中定然要吃虧,想要說幾句勸勸,卻沒有想到福祥拉住了她,點頭道:
“如此我們也就不打擾娘娘了,只是娘娘的堂妹,還請娘娘照顧著。”
“我不要!”唐含笑慘叫,她這個堂姐的手段她從小就害怕,怎么能夠讓自己留在這里,“陸英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帶我去看看太醫(yī)院嘛!”
“不成,太醫(yī)院是宮中重地,你不是宮里人,進(jìn)來已經(jīng)是大忌。”陸英也用宮中規(guī)矩壓她。唐含笑卻可憐兮兮地看著陸英,用眼淚汪汪的眼睛看著陸英,然后陸英默默的看著福祥,半晌才說:
“我不要。”
“嗚嗚嗚嗚……”唐含笑竟然真的開始嗚咽,“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要死去別處。”馮鶯只是冷冷地丟下了這句話,就關(guān)上了門。
“……”福祥真覺得馮鶯性子也太冷淡了,可是陸英也一時間沒轍了,只好說:
“可是,我是太醫(yī)不是后-宮女子,不能有人在身邊的?!?p> “嗚嗚嗚嗚嗚嗚……”唐含笑撒潑打鬧的樣子,還真是不一般小孩,引得不少儲秀宮的女子偷偷看著。
陸英只覺得自己一定是倒霉了才遇上唐含笑,最后長嘆一聲:
“那、那你給我當(dāng)學(xué)徒吧!”
“好呀好呀!”唐含笑立刻就笑了出來,一步不離地拉著陸英。
陸英看了福祥一眼,福祥卻笑了,笑意濃濃——小英子,你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