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本想著要帶著唐大小姐迅速救人的,可是唐大小姐并不是想要救人的人,所以陸英只好聽唐含笑的在京城的荒郊野嶺休息一晚上。為什么要在荒郊野嶺?陸英已經(jīng)不想要解釋唐大小姐怪異的思維——
“因為如果我住在很好的客棧里面,我爹就會說我養(yǎng)尊處優(yōu)不懂得江湖險惡,所以我要夜!宿!荒!野!”
陸英已經(jīng)腹誹了唐含笑無數(shù)次:首先一個有警覺的江湖人士一定不會和才認識了沒有多久,又是你下毒沒有毒死的人這樣敞開心扉地聊天;其次就算是江湖人不拘小節(jié),也不能如此不設防,更加簡單地認為夜宿荒野就能夠有什么大作為吧。陸英不僅餓而且困,身上沒有多少銀子,偏偏都用給那個在客棧的陌生男人了,所以陸英本來想著可以忽悠唐含笑這個唐門大小姐作為金主住好的吃好的,沒有想到最后還是只能露宿街頭。
唐含笑卻似乎很高興:
“哇,我還是第一次這么直接在野外過夜!我一定要記下來,回去給爹炫耀!”
一邊說還一邊拿出筆墨來記錄著,陸英已經(jīng)完全被唐含笑打敗,默默告訴自己了一百次這個唐含笑如果成為了江湖上有名的人她就去給星沉做一個月的飯!一言為定。
“喂,我還沒問你加啥呢?”唐含笑用手肘撞了撞陸英,笑瞇瞇的問。
“陸英。”
“嗯,好,致和九年四月初二與陸英夜宿京郊。樂!”
“等等,那個‘樂’是什么意思?還有,唐大小姐你把它們都記下來是要做什么?”陸英已經(jīng)被唐含笑這種一驚一乍、古怪的性格弄得無可奈何,不由得問道。
“吶,你看,我的目標呢,是要揚名立萬稱霸江湖,而江湖呢一定會留下我的故事??墒?,你看我們唐門向來是在蜀中稱霸,可是我總是覺得用毒藥啊、暗器啊、殺人啊什么的賺錢來得太辛苦了,我現(xiàn)在記下來,以后我出名了,我這個經(jīng)歷一定可以被傳抄然后賣很多很多錢!很多!”唐含笑鄭重其事地對陸英說道。
陸英傻眼,本來以為以前的顧筱君已經(jīng)夠脫線了,沒有想到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唐含笑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陸英想到這里反而笑了,然后說道:
“好了,你繼續(xù)記吧,我要睡了——”
陸英和唐含笑或許唯一相同的地方都是不太在乎眼下的狀況,但是陸英的不在乎是因為經(jīng)歷了太多的變端,而唐含笑那是天生的少根筋。
待第二日醒來,唐含笑就睜大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陸英:
“吶,你說過要帶我去揚名立萬,然后呢?”
“走,跟我來,你說過你會解‘清明’的哦。”陸英拉著唐含笑往小村落走,唐含笑點頭,當然,那種小毒藥她從小就會——她爹因為要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唐門大小姐,每天給她講無數(shù)的毒藥和藥理,卻沒有想到她記不下來,一怒之下便走了極端要人來毒她。沒想到起了反作用,反而讓她練就了解毒的好本事。只是,這種魔鬼一般的成長方式帶來的后遺癥就是——至今唐含笑都分不清楚什么是毒草、什么是藥草。
店小二倒是沒有能趕過來,但是村長看著陸英來了也就熱情招呼著。陸英簡單說了那些是毒藥而身邊的朋友可以解毒,然后讓唐含笑隨意的試了一兩個人,看著似乎是對癥,也就放手讓唐含笑寫下了方子讓村長去配藥去了。倒是昨日里說陸英是騙子來騙錢的那個獵戶,也大大方方給陸英道歉了,邀請陸英和唐含笑去家中吃飯。
“好啊好?。 碧坪c頭,當然高興這種經(jīng)歷。
陸英也沒有想要拒絕,她是真的好餓,再不吃東西進行義診陸英就要餓死了。路上,唐含笑雖然高興自己救了好多好多人,被一村子的人當做神來膜拜,可是唐含笑還是忍不住說:
“喂,陸英啊,我想要的是天下人的崇拜和揚名立萬啊,這才只是一個小村子?。 ?p> 陸英認真地點頭,本來想說萬事開頭難,心里見著唐含笑那么能干想要騙來和自己搭伙一同開個醫(yī)館來賺錢,但是卻被那個獵戶打斷了:
“姑娘為何想要揚名立萬?”
“當然就是想要啊,你有辦法?”唐含笑還是無所顧忌的和人搭話。
“在下給姑娘指條好路,只要殺了一個人,姑娘就可以揚名立萬了。黑白兩道都會對姑娘敬重萬分。”
那獵戶說出“黑白兩道”的時候,陸英就已經(jīng)暗中握緊了手中一把的金針,卻還是根本來不及,那獵戶只是看了陸英一眼道:
“大夫你還是不要妄自動手,也不知道你怎么騙得了唐門大小姐和你在一起。”
“你不要見她單純就胡來,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是我還是能藥倒你的!”陸英不甘示弱。
唐含笑不知道為何陸英和這個獵戶如此劍拔弩張,但是還是感興趣她“揚名立萬”的事情,所以唐含笑還是不管,繼續(xù)問:
“你告訴我啊,怎么揚名立萬?要殺誰!”
“長亭十里柳如煙。”獵戶輕聲說出這個名字,陸英一愣,卻在下一個瞬間被唐含笑一把抓住了手:
“是誰是誰?”
“遷安侯——柳如煙?!标懹⒒卮?,心里卻奇怪了,難道柳如煙不僅僅是遷安侯,還是一個出名的江湖人物?
“遷安侯?”獵戶冷笑,“這只是他的身份之一,能見長亭出鞘的人,估計都歸西了吧?!?p> “等等——”陸英窘迫,“長亭是把劍?”
陸英一直以為:“長亭十里柳如煙”只是對柳如煙外表的評價,那個纖瘦、面色白又常年病臥的人。聽過他才情萬丈能寫詞章,卻怎么沒有聽過他會武功?。慷疫€說長亭是把劍?那“長亭十里柳如煙”豈不是說的就是一個武林人士的稱號?還有殺了他就要揚名立萬江湖是怎么一回事。陸英忽然覺得自己在京城這么多年果然是白活了,或者——是如馮鶯所說,她真的是除了顧君愁以外什么都不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