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昕沒有關(guān)心太后最后做了怎樣的決斷,那位云家的茉蕓姑娘會以怎樣的身份進(jìn)陸家門,她現(xiàn)在忙得已經(jīng)是腳不著地了——她和三夫人齊氏忙著整理她的庫房,那些都是太夫人留給她的東西,也是她的嫁妝。
婚期定在了八月,巧的是欽天監(jiān)給他們選擇的日子居然是八月初七,而去年的八月初七正好是怡昕和齊云侯夫人在碧云寺見面的,算起來剛好是一周年,陸博涵拿到這個吉日之后微微一怔就笑開了——看來怡昕和羽兒還真是天合之作。
齊云侯回到侯府之后,和老夫人商量了一聲,就將沁園收拾出來,當(dāng)成陸濤羽和怡昕的婚房。沁園是齊云侯府最好的院子之一,整個齊云侯府有三個四進(jìn)的大院子,齊云侯夫妻住的瀾園,陸廷威住的徽園,以及一直空置著的沁園。
三個院子瀾園最大,有一個園中花園,老夫人喜愛花草,氣齊云侯額斥巨資為妻子修建了一個暖房,專門養(yǎng)她喜愛的各種花花草草,瀾園還有齊云侯府最大的書房,陸濤羽幼年的時候大半時間就在這里度過。
徽園比瀾園略小,但卻有一個練武場甚至還設(shè)了一個跑馬的場地,陸廷威每日晨起之后總是喜歡在這里練幾趟,然后騎著最喜愛的馬兒溜上兩圈,所以,這里還有一個不小的馬廄,齊云侯府的好馬基本上都在這里。
沁園是三個四進(jìn)大院中最小的一個,但卻是最惹人眼球的一個,誰都知道,那必然會是齊云侯未來家主的住所。陸濤羽成年之后就希望自己能夠搬進(jìn)去住,而和他有同樣期盼的還有已故的陸濤衡,當(dāng)然,他是永遠(yuǎn)都不能實現(xiàn)這個愿望了。
選定了沁園作為婚房之后,陸博涵就把選定的婚期送給了怡昕現(xiàn)在名義上的祖父郭懷旭,同時也把婚房已選定的事情告訴了他,郭懷旭立刻派了人來量房子,他們的時間可不多,所有的家具都需要現(xiàn)做,必須爭分奪秒。
拿到量好的房子尺寸的時候,郭儒名和齊氏都在,他們看了看那些尺寸,已經(jīng)需要些什么養(yǎng)的家具的時候臉色都變了——比他們的長子郭謹(jǐn)予成親的房子大了一倍有余,要把這四進(jìn)的大院子填滿,需要多少銀子??!雖然說沒有夸張到非要最好的木材來打家具,可是楠木的書架,樟木的衣箱衣柜,黃花梨的大床、酸木枝的桌椅,那都是必不可少的,房子小,用料省,可現(xiàn)在房子這般的大,得用多少的上等木材,花多少銀錢??!
好吧,郭懷旭定然不會讓他們兩口子來負(fù)責(zé)這么大筆開銷,會拿出銀錢來補(bǔ)貼,可是就算是有錢,一時半會他們也不一定能夠買到那么多的木材??!
“看來齊云侯還算是明白人,也知道我們怡昕不習(xí)慣住小院子!”郭懷旭則笑著點點頭,道:“家具的木材一定要用最好的,你們先去聯(lián)系好的匠人,木材的話就去怡昕自個的庫房里搬,要是不夠的話再想辦法買一點……唔,我看除了核桃木以外,楠木、黃花梨什么的她的庫存應(yīng)該是足夠了。”
齊氏微微一愣,她還沒有說話,郭儒名就驚訝的問:“父親,怡昕的嫁妝用她自己的東西?您不給她置辦嫁妝嗎?”
“我當(dāng)然會給她一些嫁妝的!”郭懷旭瞪了兒子一眼,道:“就算怡昕一定不稀罕我給她置辦的東西,但那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她一定會喜歡的。”
“難道祖母已經(jīng)給怡昕準(zhǔn)備了足夠的嫁妝了?”郭儒名恍然,要知道太夫人手里可是有不少的好東西,她一定給怡昕準(zhǔn)備了嫁妝。
“那是自然!”郭懷旭點點頭,道:“這些家具就算全部用最好的木材打,怡昕那里也是有足夠的木材的,不過,她不會喜歡太過張揚(yáng),還是照規(guī)矩來就好了。她的陪嫁莊子、鋪面,還有古董字畫,珠寶首飾,放三分之一在明面上也就足夠了,不要全部都擺給人看,沒有那個必要?!?p> “是!”齊氏立刻應(yīng)聲,知道郭懷徐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而她現(xiàn)在比較好奇的是太夫人到底給怡昕準(zhǔn)備了多少嫁妝,讓恨不得為怡昕準(zhǔn)備一個最盛大的婚禮的郭懷旭說這樣的話。
“那件金絲軟甲齊云侯親自還回來了,那本來就是怡昕的東西,那東西倒是很有必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怡昕的嫁妝?!苯鸾z軟甲是在元宵燈會之后陸博涵帶著陸濤羽上門拜訪的時候還回來的,陸濤羽很想借此機(jī)會再見一見他一見之后就再也忘不了的怡昕,不過郭懷旭哪里會讓他如意,自然是吃了閉門羹,他有些悻悻的樣子,讓陸博涵都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齊氏再次應(yīng)是,而第二天,她和郭儒名就開始為了怡昕的嫁妝開始忙碌,也就是那個時候,兩個人才驚愕的發(fā)現(xiàn),原來安國侯府最富裕的除了郭懷林和郭懷旭之外,就到了怡昕這個小姑娘。
在齊氏印象中,見到怡昕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每次她都是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首飾都是簡單的幾樣金銀首飾,可是在整理庫房的時候,其實才愕然發(fā)現(xiàn),這個剛剛出爐的“女兒”還真的是很富有!
齊氏不知道安國侯府的庫房里到底有些什么好東西,但在侯府忙碌的時候,她也曾經(jīng)進(jìn)過庫房取東西,當(dāng)時粗略的一眼,就讓她感慨侯府的好東西真多,而現(xiàn)在看來,怡昕的庫房雖然小了很多,東西也不過是侯府庫房的十之一二,可是精品之多,卻令人咂舌。
怡昕的庫房中上好的貢緞都是以匹論,難得一見的皮毛都是整張的,發(fā)釵,簪子都是論盒的,手鐲都是論串的,怡昕喜歡珍珠,而她的珍珠都是上好的走盤珠,除了那些已經(jīng)鑲嵌好的走盤珠首飾以外,還有用專門的盒子裝好的珍珠,剛剛打開的時候,那溫潤的色澤讓她的瞳孔都大了一倍,迎著光線觀看,幾乎每一粒都能夠看到七彩虹光,而怡昕平日里在屋里穿的軟底鞋自上,經(jīng)常會綴上這么一顆上好的走盤珠。
怡昕庫房里還有各式的擺件,翡翠的、壽山石的、紫檀綠檀的……凡是能夠叫得上名字的,都有那么一兩件,件件都是精品,每一件都有它自己的故事,怡昕說那些都是太夫人生前的珍藏,大部分都留給她了。
齊氏一邊整理一邊很慎重的和怡昕商議,哪些東西擺在明面上,讓人知道,哪些東西不用擺出來,只要造冊就好,這么一刪一減,到最后擺在明面上的不過是四分之一,可就算是這樣,也已經(jīng)是一份令人驚訝不已的豐厚嫁妝了,侯府已經(jīng)出嫁的姑娘沒有哪一個能夠有這么一份嫁妝,別說是怡昕這一輩子不可能花完,就算她成親后多子多孫,子孫們的花銷也夠了。
收拾怡昕的庫房花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整理完之后,怡昕和齊氏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融洽了,怡雖然不可能和這個半途得來的“母親”很親熱,更不可能像真的母女一樣親密無間,但她很尊重她,對她的給予的意見和建議也充分的接受,而齊氏雖然一開始存了一些小心思,但見識到了怡昕到底有多么富有之后,她就明白了,怡昕不但在郭懷旭心里有與眾不同的地位,郭懷林對她也很好,要不然她就算得了那么多好東西,也不一定能夠保存到現(xiàn)在。
當(dāng)然,怡昕能夠在得到侯府兩個大巨頭的暗中支持還這么的低調(diào),說明她絕對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簡單,一個十五歲的姑娘,能夠有這種隱忍的功力,本身就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這樣的人不能拉攏也就沒有什么大礙,但絕對不能得罪。
在雙方都有意識的和對方交好的時候,關(guān)系自然會突飛猛進(jìn),這也是郭懷旭希望看到的,半個月之后,他找了個理由,賞了齊氏好幾樣好東西,齊氏知道這是公公對自己的贊許,也沒有推辭,欣然接受了下來。
就這樣忙忙碌碌中,就到了四月。在皇后的暗示下,安國侯讓三子陸續(xù)為幾個年紀(jì)不小的孫女張羅親事,長房的玟姐兒定的是禮部的一個小吏,家境中等,是郭儒行好不容易才為最疼愛的庶女找到的對象。對方雖然是個小吏,但勝在年輕有為,還是大家族的旁支嫡子,過上一兩年混個員外是沒有問題的。
二房的沅姐兒定的是國子監(jiān)祭酒張大人的嫡次子,雖然沒有什么功名在身,但也是個知書達(dá)理,有幾分文采的后生,在京都的社交圈中也不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沅姐兒雖然很不滿意,覺得自己應(yīng)該有更好的夫婿,但婚姻大事,也輪不到她來說話,這樁婚事暫且定下。
玫姐兒就沒有那么好的對象了,雖然江氏對這個庶女也還算和藹,但也沒有那么多的心思為她找什么好人家,預(yù)備將她嫁到江北去,也已經(jīng)寫了信,托娘家的嫂嫂幫忙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人選。
最難找夫家的卻是箐姐兒,嫡母厭惡不喜,生母早逝,平時視為依仗的小季氏到了這個時候全然無用,郭儒啟自己找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箐姐兒想要嫁出去很簡單,但想要嫁一個好人家卻很難,除非是當(dāng)偏房或者繼室,而那兩樣,別說箐姐兒不依,他也覺得膈應(yīng),干脆托了江氏順帶著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箐姐兒又哭又鬧,卻沒有改變郭儒啟的決定,于是她想法設(shè)法的靠近怡昕,仍然想要跟在怡昕身邊,嫁到齊云侯府為妾。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璐姐兒也定下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在春闈中展露頭角的新科榜眼趙秀文,現(xiàn)任翰林院編修。
這門親事是柳月卿想方設(shè)法為璐姐兒謀劃到的,璐姐兒想要嫁一個不比陸濤羽遜色的,但京都適齡的男子她都看不上眼,新科狀元又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半老頭子,自然更不能讓她滿意,挑來挑去,現(xiàn)年二十,出身淮南書香世家,沒有成親的趙秀文就入了柳月卿的眼。她還找機(jī)會讓璐姐兒暗中看了一眼,璐姐兒對溫文爾雅的趙秀文印象不錯,也就點了頭。柳月卿再找人探了趙秀文的口氣,趙秀文只說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他的父母在淮南,他必須修書一封,征求父母的意見,并讓他們親上京都主持。他這般說辭顯然是十分愿意的,雖然只是說說,還沒有最終敲定,但只要不出意外,這門婚事也就差不多能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