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楊和金柳去上學(xué)之后,金珠帶著金牛把樓下的門關(guān)了,兩人午睡了一會,金珠便開始給金楊和金柳裁裙子。
雖說按照金珠前世的習(xí)慣,女孩子是不可以露胳膊露腿的,可這里的女孩子夏天穿的都是裙子,金珠也不能太過另類,少不得入鄉(xiāng)隨俗,打算給金楊和金柳也做兩條裙子。
金珠上一世就會女紅,古代的衣服比現(xiàn)代的繁復(fù)多了,所以金珠看了金杏的衣服兩眼,便記在了心頭。
當(dāng)然,金珠也沒有完全按照金杏的衣服樣子來,她還是比較保守一些,裙子要過膝蓋,袖子可以短一些,但不能沒有,金珠挑了一塊白底淺紫色圓點的花布,沒有那種透明的花邊,金珠自己用淺紫色的布滾了一條花邊,打算再用淺紫色的布在腰間做一個大大的蝴蝶結(jié)。
金珠把衣服裁完,又該到了喂豬的時間,下去把豬食煮了把豬喂了,然后又開始做晚飯,中午金楊他們吃了不少肉和魚,晚上金珠便煮了點白粥,炒了點楊小蘭帶來的莧菜和豆角,金楊和金柳也就回來了。
飯后,金珠一邊看著金楊和金柳寫作業(yè),一邊拿針開始縫裙子。
“大姐,這是你給我和金柳做的新裙子?”金楊摸著金珠手里的布,咧著嘴問。
“當(dāng)然,今天大姐在爸媽那屋子翻到了幾塊布,便想著給咱們?nèi)齻€一人做一條裙子,金牛也做?!?p> “大姐,你什么時候?qū)W會做衣服的?”金柳問。
“以前媽總做衣服,我看著也不難,試試吧,我們家也沒有錢去買衣服,家里有現(xiàn)成的布,大姐拿著練練手藝,你們幾個可不許嫌棄。”
“保證不嫌棄,不管大姐做成什么樣,我都喜歡?!苯鹆ё×私鹬?,靠在了金珠身上。
她喜歡現(xiàn)在的大姐,比以前的那個大姐厲害多了,敢跟婆頂嘴,敢護著他們,做的飯也好吃,每天把他們洗得干干凈凈的,家里也打掃得干凈,還會說笑,還會給他們做新衣服,總之,日子比以前快活多了。
“大姐,你不是會踩縫紉機嗎?你干嘛要一針一針地縫?這得縫到什么時候?”金楊疑惑地看著金珠。
“縫紉機?”金珠想起來了,李小蓮是坐在一臺機子前踩來踩去,機子,機子,對了,可不就是自己的書桌?
“這不你們占著這書桌嗎?”金珠努了努嘴。
金楊和金柳聽了忙拿著書本回了她們自己的屋子,金珠這才打量起這個帶著輪子的書桌,仔細(xì)想了想,金珠摳開上面的平板,里面是一個馬頭樣的鐵器,把鐵器搬起來,正好立在了書桌上,這就是所謂的縫紉機。
楊金珠幾年前跟著李小蓮學(xué)過踩縫紉機,當(dāng)時是覺得好玩,李小蓮走后,有時候因為想媽媽了,楊金珠也會把這縫紉機打開來摸一摸,踩一踩,只是,那是楊金珠,而不是她金珠,所以金珠一時也就沒有想起來還有這么個物件。
穿好線,金珠試著用一塊碎步踩了踩,發(fā)現(xiàn)線是虛的,尋思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忘了放底線,再試,感覺機子有些軸,金珠又從縫紉機的抽屜里找到了一個小塑料瓶子,里面裝的是什么金珠不清楚,但是她有印象,李小蓮用這個東西在縫紉機的幾個關(guān)鍵部位點了下,機子就好踩多了。
這么一折騰,竟然被她折騰成了,小孩子的連衣裙簡單,一個晚上金珠就把金楊和金柳的裙子做好了,擺在了她們的床頭。
光有衣服沒有鞋子也不行啊,金珠幾個穿的都是去年的涼鞋,金珠的涼鞋給了金楊,金楊的給了金柳,金柳的給了金牛,金珠自己穿的是冬天的球鞋,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白色了。
這個家缺錢的地方太多了,念書,對金珠來說似乎成了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金珠臨睡前還這么想著。
第二天一早,姐妹幾個早早起來,金珠去菜地摘菜,金楊去割水藤,金柳在家燜米飯,姐妹三個分工,把豬打點好了,四個人吃了早飯,一起向?qū)W校這邊走來。
金珠回學(xué)校找到以前的教室,老師還沒有到,同學(xué)們基本到齊了,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說閑話呢,看到她進門似乎有幾分驚訝,因為眼前的金珠看起來比以前利落多了,也干凈多了,這人怎么一尋死之后就有了變化呢?
都是一些十二三歲的孩子,說起話來自然也沒有什么可忌諱的,眾人圍著金珠左一句又一句地問她為什么尋死,為什么要帶著弟弟妹妹尋死,和黎想親嘴的滋味是什么等等。
金珠聽了直扶額,這里的女孩子也太膽大了,什么也敢說,問的人是一臉的好奇,被問的人卻是滿臉通紅。
“你臉紅什么,說,是不是喜歡上了阿想哥?”楊琴問。
楊琴是楊寶田的女兒,比金珠大半歲,楊寶田夫婦在外面打工掙了幾年錢,回來后在鎮(zhèn)子里租了一間鋪子,楊琴的媽媽看店賣東西,楊寶田開車進貨送貨,順便也替別人送點貨接點貨,有時也拉人,所以楊琴家的日子還算不錯,姐弟兩個跟著爺爺奶奶在村子里念書,家里蓋了一棟大房子。
“哼,阿想哥肯定看不上她的,我可聽說了,阿想哥要去縣城念高中,他可是我們梧桐鎮(zhèn)里念書最好的,將來是要考大學(xué)的?!绷硪粋€女孩子哼了一聲。
金珠也認(rèn)出了這個女孩子,她是村長家的孫女,叫楊淑玉,她家的條件應(yīng)該是村子里最好的,因為她的父母在縣城開餐館。
果然,金珠剛想到這,只見另一個女孩子笑著打趣說:“哎呀,淑玉也要去縣城念中學(xué)了,這下你又能跟阿想哥在一起了?!?p> “要死,你胡說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睏钍缬褡分莻€女孩子打起來。
旁邊有人撇了撇嘴,“去了也沒有用,初中跟高中根本就不在一起,等她初中畢業(yè)了,阿想哥就該去念大學(xué)了?!?p> 金珠聽了心里暗自好笑,敢情不管什么朝代,女孩子都會為了這些事勾心斗角的,不過現(xiàn)代的女孩子比金珠那個時候好多了,至少不用盲婚啞嫁了。
幾個女孩子正鬧著,班主任伍老師走了進來,見到金珠,她也有些意外,不過什么也沒有問,把梧桐鎮(zhèn)中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和成績單發(fā)一起給大家,金珠拿到這張薄薄的錄取通知書,看了眼上面的成績,都是六七十分,這樣的成績,實在是太普通了。
拿了通知書,老師再說了幾句祝福的話便讓大家回去了,這個時候,一般人家地里開始干活了。
不過伍老師留下了金珠。
“金珠,你有什么打算?”伍老師沒有問金珠尋死的事情,反而問她有什么打算,金珠聽了這話有些感動。
“現(xiàn)在還想不好,如果可能,我還是想出去念幾年書。”金珠反復(fù)考慮了這個問題。
她是一個古人,一個什么也不懂的古人,如果不跟著出去念書漲點見識,學(xué)著怎么融入這個社會,那么她只能一輩子窩在這山溝里,顯然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念書,銀子便成了最首要的問題。
“念書也好,懂得多一些總不會吃虧的,就是,你家這條件,你預(yù)備怎么辦?”
金珠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老師,念初中貴嗎?要花多少銀子,我的意思要花多少錢?”
“學(xué)費可以免了,書本費一個學(xué)期怎么要二百來塊錢?!?p> 金珠聽了默算一下,倒是也不算太多,至少這兩年應(yīng)該沒有問題,因為豬圈里還有兩頭豬呢。
此時的金珠完全沒有意識到,她自動把楊大山排除在外了,對那個原主的父親,她從來就沒指望過。
從學(xué)校出來,金珠直接去了村委會,因為村委會就在學(xué)校旁邊,金珠擔(dān)心夜長夢多,想趁著楊金珠尋死的這股輿論壓力趕緊把錢要到手,否則過了這種熱度就不好說了。
這是金珠上輩子在大家族里生活了十五年的經(jīng)驗之談。
果然,金珠一進村委會的大樓,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嚑幊陈?,隱隱約約說的就是她的事情。
“我不同意給楊大山家低保戶的指標(biāo),楊大山今年出去打工了,現(xiàn)在外面打工的收入可不低,一個月怎么也該有兩千塊錢吧,他家怎么就算低保戶了?”
“他不是剛?cè)幔空l知道找到工作沒有?你看他家那幾個孩子就知道了,要是有錢還能去尋死?這次是沒有死成?下次呢,這姐弟幾個真要出事了,曝光了,我們這個村委會都別干了?!?p> 金珠聽出了說這話的是村長,正猶豫自己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有人從窗戶里看見了她,里面的討論嘎然止住了,眾人從屋子里出來看著她。
今天的金珠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一件短袖上衣和一條黑褲子,一看這衣服就是多年前手工做的,不但舊還小了很多,腳下的鞋子也是一雙看不出顏色的舊球鞋,這個季節(jié),連雙涼鞋都沒有。
罷了,還爭什么爭,就當(dāng)為自己積點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