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劉娥這里在不停的籌謀未來,而顯得氣氛分外緊張。但見那韓王府中卻是另一番熱鬧景象,自從那潘氏買通大夫曝出已懷有生孕之后,趙恒的心便全都落在了她肚子里的那個嫡子身上了,就連盍府的下人也都因此而多拿了一年的月錢,真真是一派夫妻和睦,合家歡慶的場面。
那潘氏自以為自己的計劃是天衣無縫,一來可以固寵,而來也可以借此將那劉娥從趙恒的心里徹底的毀了。誰曾想非但那劉娥做了縮頭烏龜,一直帶著那全府的下人們閉門不出,害的她不僅無法施展計劃,而且原本每日都有人從那小院之中將消息傳遞出來,如今卻已然一連數(shù)日都未成有消息遞出來了。并且那賤人還美其名曰為王爺祈福,使得王爺對她更加上心了。
要不是自己憑著肚子里的“孩子”,恐怕王爺早就去看望那個小賤人了。而且如今才短短幾日那奶娘好像就看出了些許端倪,每次來看望自己的時候總是會說一些不陰不陽的話,若非父親曾囑咐過自己那奶娘自己是萬萬動不得的,而且還要盡量拉攏,自己恐怕早就將那礙事的老婆子給想法子除去了。不就是個奶娘嘛,有何了不起的?真不知父親為何對她如此忌憚,不過既然是父親吩咐的必有他的道理,自己還是按照父親的吩咐做吧!
只是該如何拉攏呢?想想這些潘氏就覺得頭痛不已,不由得暗自懊惱起來:自己當初若是沒有一時沖動假裝懷孕那該有多好??!只是如今自己是謊也撒了,事也做了,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了。正當潘氏還在一旁想法設法的擬補這一系列出乎自己預料之外的漏洞時,一旁邊有小丫環(huán)來報秦國夫人來了,潘氏趕忙整了整心神,吩咐人將那秦國夫人請進屋中?!靶〉囊娺^王妃娘娘?!?p> 那秦國夫人張氏一進門便規(guī)規(guī)矩矩的打了個拱,可是那潘氏哪里敢真的受那張氏的禮。畢竟那可是趙恒的乳母,而且那劉娥也是因為惹惱了這張氏才不得不躲在小院之中的,不可不謂是一個厲害角色,所以未等那張氏行禮潘氏便示意身邊的丫鬟將她扶著坐下了。待那張氏坐定一旁便有丫鬟將茶水送了上來“這是爹爹前幾日命人送來的貢新銙,最是清香怡人,夫人快請嘗嘗?!?p> 潘氏坐在首座上沖著那張氏笑吟吟地說道。那張氏聽聞此言雖是欣喜不已,誰讓她是個好茶之人呢,更何況那貢新銙乃是貢茶,她早就想嘗嘗了,只是苦于那貢新銙不僅每年的產(chǎn)量極少,而且頗得宮中貴人們的青睞一直是供不應求,她也一直無緣的嘗其真味,沒想到今日竟然在這里得見其真面目,她怎能不激動。
只是多年的宮中生涯她早就練得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微微一笑說道:“難怪這茶一上來我就聞到一股清香,原來是貢新銙,果然名不虛傳,多謝娘娘?!?p> 張氏嘗了一口茶只覺得口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氣,此香氣不同于大紅袍的潤滑,回甘顯,也不同于六安瓜片的香氣高長鮮爽。而是先有一股淺淺的澀味,接著才是醇正悠長清香之氣,因現(xiàn)頭有一股微澀之氣,這清香之氣反而更顯得非同凡響。張氏心下雖是感嘆不已,但面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肮皇呛貌琛!?p> 張氏放下茶盞淡淡的說道?!胺蛉讼矚g就好?!?p> 潘氏笑著應道,只是心下卻對那張氏再無輕視之意,若非爹爹曾告訴過自己這張氏對茶喜愛非常,而且尤其對那貢新銙是早已垂涎多時,恐怕自己這回真的要被她這幅模樣給騙了過去,以為她對此物不甚喜愛呢?
此人竟能將自己的心中想法隱藏的如此之深,果然如父親所說一般不可小覷。難怪就算當初劉娥是王爺?shù)男募庾?,她依舊能夠不動聲色的將劉娥逐出王府,而且還能夠令王爺對她依舊親近如初,未有絲毫芥蒂,真是好本事。不過這也正好,她如今既然與那劉娥已是死敵,這更方便自己將她拉攏過來。想到這些潘氏臉上的笑意倒是增添了幾分真心,說道:“既然夫人喜歡,那我便借花獻佛贈與夫人吧?!?p> 張氏一聽,心下依然明了那潘氏是在向自己示好,意圖拉攏自己,這到正中了她的下懷,她當初之所以冒著可能于趙恒決裂的危險,也要將那劉娥給逐出王府。
不僅是因為那劉娥出身微賤,自己更是擔心那趙恒會沉迷于酒色,從而被圣上不喜,而且她也知道這韓王妃絕不可能是那劉娥,況且自己也可借將那劉娥逐出王府之便,向未來的韓王妃示好。
可是眼看著這王妃進府已有半年,可是對自己仍是不咸不淡的,自己的心里也有點慌了。本以為是因為那王妃太過精明看穿了自己的把戲,才那樣的冷落自己,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提心吊膽的。
直到上次自己的眼線發(fā)現(xiàn)王妃其實是假裝懷孕的時候,她才明白原來是自己杞人憂天了,那王妃不是太過精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破綻,而是她根本就是在家里的時候被保護的太好了根本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所以也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逐劉娥出府亦是在向她示好。
明白了這些之后張氏不由得重新打量這位王妃,家世容貌自是沒有話說,只是在這手段上差了些,尤其是她的對手還是劉娥,就更顯得不堪一擊了。不過這樣也正好體現(xiàn)出自己的價值不是。所以她便開始里有自己手中的人脈幫助那潘氏作假留下的痕跡給抹去了,自己也在與潘氏會談的時候若是無人也會向她暗示一二。
想來如今這潘氏是想通了自己的立場,才向自己示好了,張氏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她雖是王爺?shù)哪棠?,王爺對自己也算是恭敬有加。但是她知道想要在這王府中安享晚年,只有王爺?shù)淖鹬兀侨f萬不夠的,她必須得到這個王府女主人的肯定。所以她才會費勁心思的把劉娥除去,并且?guī)团耸想[瞞假孕之事。她知道現(xiàn)在她算是已經(jīng)成功一半了,這另一半則就要看她自己的表現(xiàn)了。
所以當張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是微微一頓,便立馬將心中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那就多謝娘娘了,只是此等好茶千金難求,夫人何不留著自己享用呢?”
潘氏聞言笑著說道:“這好茶應配懂茶之人,就如英雄配寶劍一樣,我早就聽人說起過,夫人在茶藝方面的造詣頗高,此茶若贈與夫人是最合適不過了。況且大夫也曾說過,我如今懷有身孕,不宜飲茶,與其放在一旁白白的糟蹋了,倒不如由夫人收下,也算是給它找了一個好的歸宿了?!?p> “那就多謝娘娘了?!睆埵弦娔桥耸鲜钦嫘南胍Y(jié)交自己,便也不再推辭,笑著命身旁的貼身丫鬟收下了仆人遞過來的一小盒茶葉。
潘氏見那張氏收下了自己的茶葉,便明白她那是接受了自己的示好,同意與自己同一陣線了,便再也不與那張氏寒暄了。借口與那張氏要談談育兒經(jīng),以及讓張氏幫自己看看胎位是否正常,便將屋中的丫鬟全都打發(fā)了出去。等到最后一個丫鬟從屋中退出去,將房門關上之后。潘氏才緩緩開口說道:“不知夫人認為我的孩子如今是否安然無恙呢?”
那張氏心中一凜,然仍舊面不改色的答道:“這小世子若是平安,那自然是安然無恙的。但倘若是小世子有什么不測,我也一定會傾盡全力來保娘娘母子平安的。不過這小世子和王妃娘娘都是受圣上恩澤普照的有福之人,又豈會有什么不好呢?”
潘氏聽了,心中不由得疑惑連連,便張口就問:“夫人此言究竟何意,我是武將之家出身最是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夫人是個聰明人,想來早就知道我腹中胎兒的情況了,如今我是有心與夫人結(jié)交。也請夫人不要再有何隱瞞了?!?p> 說完便也不再理會一旁的張氏,自顧自的端起了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白水。那張氏一聽,頓時大悟,這潘氏果然如自己打探到的一般徒有其表,想來也是因為是家中的幼女自小被家人給保護的太好了,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東西,看來自己以后少不得得多費點心了。
于是解釋道:“既然夫人有心結(jié)交,那我也不再打啞謎了。夫人肚中的胎兒,我的確是早就知道是無中生有的。不過夫人也不必擔心,我如今既然與夫人同在一條船上了,自會替夫人綢繆。畢竟若是日后追究起來,我也難脫干系,更何況夫人還有王爺和潘大人相助,我若是日后反水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潘氏聽了那張氏的話,臉上的憂慮之色便一掃而光,她原本還擔心張氏日后會反咬她一口,如今想來是自己多慮了,自己乃是當今圣上親口所封的莒國夫人,而自己父親則是忠武軍節(jié)度使,張氏若是敢做出什么多自己不利的事,想來也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且不說這潘氏心中所想如何,單說這張氏見潘氏臉上再無任何憂慮之色,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她之所以對潘氏說這些,無非就是為了能夠打消她對自己的疑慮,看那潘氏如今的樣子想來自己是成功了,便接著說道:“老身有句話,憋在心中多事了,不知當講不當講?”
潘氏笑著說道:“夫人想說什么就說吧,反正你我也不是外人。”
張氏思量了一番,便問:“不知夫人是為何要,假報有孕?”
話音剛落,只見那潘氏的臉上頓時由晴轉(zhuǎn)陰,張氏一見不由得暗道一聲不好,連忙賠笑道:“我這也是想,只有知道娘娘的想法,我才能對癥下藥不是?”
果然潘氏一聽此言,臉上也活泛了不少,可是仍舊悲憤不已:“其實還不是,劉娥那個小賤人害的。這王爺雖說是娶了我做了正妃,可是他心里念的還是那劉娥,成親都半年多了,可是他在我房里的日子卻除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這兩日,是寥寥無幾了??扇魞H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可他上月初一歇在我這里的時候半夜里,口中竟然喊的是劉娥。那讓我怎能不怨啊。所以我才假借懷孕之名,本想用自己安在劉娥那小院里的釘子,趁劉娥緊張固寵之時,借機說她謀害皇嗣,只是沒想到她如今竟然不急不躁,害的我竟也不知如何是好了?!?p> 張氏聽了這些話,也不由得埋怨起了潘氏之蠢,只是嘴上卻是依舊說道:“娘娘不必擔心,想來王爺也是一時被那妖女給迷住了,只要我們將那妖女除去,王爺定會回心轉(zhuǎn)意的?!?p> “話雖這么說,只是我們又有什么辦法呢?”潘氏問道。
張氏一聽便連忙附到潘氏的耳邊,將自己定下的計劃說與她聽。潘氏聞得張氏的計劃,也不由得眉開眼笑,連連稱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