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
我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一個白衣女子,長發(fā)飄飄,緊緊地摟住我的腰部。馬兒在四周開滿油菜花的山路上奔跑,后面一群身穿鎧甲的戰(zhàn)士急迫地向我們追來,我抽動著馬鞭,馬兒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奔跑。終于跑到了懸崖邊。馬兒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跟迎面而來的戰(zhàn)士對峙。
后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前進一步就將倒戈卸甲。
我感覺馬背上的女孩松開了手,她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驕傲地指著士兵說:“放過我的王,我跟你們回去?!?p> 她不是墨玉,而是一個陌生女子,她為什么稱我是她的王?她是誰?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士兵押解回去,我不知道是該挽留還是該放棄,我坐在馬背上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我從這樣凄迷的夢中驚醒,渾身是汗。
這是一片開闊的山地,滿山遍野開放的不是油菜花,而是白色的野菊花,墨玉身穿紅色的衣服,配著黑色的長褲,頭頂?shù)你y飾閃閃發(fā)光。她坐在一塊石頭上,用小石塊打磨著她的匕首。
白云朵朵輕輕地掛在藍天上,風像女孩子溫柔的長發(fā),輕撫著我的臉頰。遠處幾匹棗紅色的小馬逍遙地在曠野上散步,啃食著青草。我沉浸在夢與現(xiàn)實之間。就這樣躺在草地上,不愿起身。
遠處的徽州人家,粉墻、瓦、馬頭墻、磚木石雕以及層樓疊院、高脊飛檐、曲徑回廊、亭臺樓榭在我的眼前若隱若現(xiàn)。
我到徽州了,我真的到徽州了。它就在我的眼前,我可以觸手可及。謎窟、尋找媽媽的鬼娃,都離我漸行漸遠,已經(jīng)是昨天發(fā)生的故事,到達這里才是我的夢想。
我從草地上折斷根草葉含在嘴里,這草葉上散發(fā)著泥土的芬芳。
墨玉走過來說:“你終于醒了,你已經(jīng)睡了一天一夜了?!?p> “我們是怎么走到這里來的?”
“我們送走了鬼娃,安葬了他的母親。我們就走到這里了。你說累了要休息,你就席地而臥。你忘記了嗎?”
或許夢里的夢太長,長的讓我忘記了現(xiàn)實。那個白衣女孩是誰?他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里。她臨走前,回眸的哀怨與不舍讓我心生痛楚,只是我不知道她是誰?現(xiàn)在也不知道。
我坐了起來,墨玉丟給我一瓶山泉水,我扭開蓋,將水倒入口中。突然夢中的白衣女子正向我走來。我口中的水全噴了出來。我呆呆地看著她從我身邊經(jīng)過。她的后面跟著一個留有長發(fā)的中年男子。
我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上前攔住白衣女子。我張口結舌地問:“我們認識嗎?”
白衣女子笑了:“你說我們認識嗎?”
“你剛剛還在我的夢里?!?p> 墨玉走過來拉拉我的胳膊,不解地問:“你在說什么?”
我指著白衣女子對墨玉說:“千真萬確,她剛才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p> 墨玉狡黠地笑著說:“你睡糊涂了吧。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你的夢里?!?p> 我指著天空說:“我絕對沒有撒謊,她真的剛剛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p> 白衣女子若有所思,停下了腳步。
她看著我。我能從她的眼神里看出哀怨,跟夢境中一模一樣。真的是她。可是,這是為什么?
白衣女子友好地伸出手,指著中年男子說:“我叫晴朗。他叫秋娃。我們是在旅途中認識的?!?p> 我指著墨玉忙對白衣女子解釋說:“我叫綠日,她叫墨玉,我們也是在旅途中認識的。”
墨玉走過來,看著晴朗。又回頭看著我笑著說:“你的夢中情人還真不錯,漂亮。”
墨玉高興地拉著晴朗的手問:“你們到哪里?”
晴朗說:“我們沒有目的地,走到那里算那里?!?p> 她又反問墨玉:“你們呢?”
墨玉高興地跳起來說:“跟你們一樣。我們結伴而行吧?!?p> 秋娃站在一旁。他說:“為什么我感覺跟你們有是曾相識的感覺?!?p> 他又問晴朗:“你有這種感覺嗎?”
晴朗說:“我還真有這種感覺?!闭f完。她看著我。我感覺到我的臉紅了,心在跳。這跟初見墨玉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蛟S這就是一見鐘情嗎?還有那個奇怪的夢再預示著什么?
秋娃說:“這里的風景太美了。我一定要把這里畫下來?!?p> 他打開畫架開始作畫,墨玉把晴朗拉到一邊,嘰嘰喳喳地不知道跟她在說什么。
晴朗有時會回頭看我,我不敢跟她的眼睛直接對視。
秋娃畫了一下午,我們四個人被他畫進了畫里,我們在曠野上奔跑著,我們的身邊是野菊花,山脈,悠閑的棗紅馬和遠處的徽派建筑群。
墨玉支起爐灶,煮水泡茶。晴朗坐在石頭上,白色的紗巾和長發(fā)被風撩起來,吹向遠方。
秋娃躺在草地上對我說:“不知道為什么,見到你們有一見如故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樣?!?p> 我說:“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們要在今天相識?!?p> 墨玉甚至拿出了她在家鄉(xiāng)帶來的唯一一瓶水酒,招待我們。酒裝在一個大的竹筒里面。
她先喝一口,用右掌擦擦竹杯口,再雙手遞給我們。墨玉教我們他們家鄉(xiāng)人喝酒的禮節(jié)。她讓我們伸出右手,手心向上去接竹杯,表示謝意。我們喝一口后,也擦一下杯口給別的人喝,一人一口往下傳,不得獨飲。
墨玉說:“我先喝一口表示沒有毒,請放心喝;我用右掌擦一下杯口是表示不臟,請隨便喝吧?!?p> 我們?nèi)齻€人看著墨玉哈哈大笑。
我假裝肚子疼,在草地上打滾說:“這酒有毒,這酒有毒……?!?p> 我們笑聲在山谷中回蕩,在徽州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