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不知風(fēng)雨過前山
夙沙亭眸光清明，在站在他面前的一眾人身上打著轉(zhuǎn)兒，他道：“人都已經(jīng)到齊了么？習(xí)凜和胡立，你們有人見著他們了么？”
站在夙沙亭面前的人群，大多面面相覷，無一人出言回答。
夙沙亭對此倒似也不怎么在意，他多是例行公事般地問了這樣一問，就沒打算再計較，只是神色如常地又道：“便是沒來的，卻也不多等了，話都已經(jīng)說到了前頭，誰不遵循，造成怎樣的后果，倒也不是該我們來承擔(dān)，又何必要費著時間，還等他們？”
他說著這話，像是在挑撥些什么。
和伶舟皎一起站在夙沙亭身側(cè)號稱要和他們一起回書院的項明然，隱晦地將目光往夙沙亭身上落了落，他忽然覺得，這個在初初見面時，就讓他覺得面目齊皆優(yōu)秀得有些過分的兩人，或許，并不如他初初想著的那般簡單。
人群之中，此刻倒沒有人在竊竊私語，但是還是有一些人對此皺了皺眉。
夙沙亭話音落下后不久，伶舟皎只覺心神微動，凝神就往身側(cè)某個方向看了去。
此時，他們身后立著的，就是項舅舅的那間茶樓，左右兩端，一側(cè)是通向城里的路，一側(cè)便是通往書院的路。
剛好，伶舟皎看向的方向，就是通往城里的那端。
有兩人的身形，由遠及近，眉目顏容漸漸地在這邊一眾人的眼里，漸漸地愈加明晰。
在這世間。
風(fēng)儀無雙之人，不說是沒有，但也應(yīng)該是很難得見，只，此刻，不止一個人見著走在前邊款步而來的容顏俊美到似帶妖冶的少年，卻只能想著一句，如是待這少年長成，大抵就該是那般風(fēng)儀無雙之人。
而當(dāng)他們隨著那款步而來的少年的目光，又將視線轉(zhuǎn)回夙沙亭和伶舟皎所在方向之際，竟是發(fā)現(xiàn)，之前那看似只是顏容極為出眾，一身鳳儀姿態(tài)倒不是多么凌人之上的夙沙亭和伶舟皎，分明在那風(fēng)儀無雙的少年靠近之際，一點一點變得更加奪目了起來。
仿佛在這三人聚集到一處的時候，別的人都要被他們齊齊襯得黯淡了幾分。
薄奚凜的眼中帶著戲謔的笑意，話語里不見半分客氣，還未及近，他就已揚聲道：“你..叫蘇沙是吧？端的是好大的威風(fēng)，院士不過是讓你負責(zé)領(lǐng)著出入牌子，今早你訓(xùn)了一通話也就罷了，怎的，在這書院外間也是不見半分收斂，難道，你是要叫這外間的人，都道南林書院的學(xué)生，竟是不通半分情理么？”
雖然方才薄奚凜和呼延笠是同這邊的人群隔著些距離，但很明顯，他們將方才夙沙亭說的話，聽得清楚。
而薄奚凜說著這話，一副沒有將夙沙亭看在眼里的狂傲模樣，只，他之前所表露出來的，可不像是連夙沙亭的名字都沒有記住的意思。
夙沙亭淡淡笑了一下，不答反問：“說話理事，是規(guī)矩重要，還是情理重要？人生在世，守規(guī)立矩，不才是立身之本么？”
薄奚凜話語間透露出，幾乎是不加掩飾的高高在上一般的，蔑然與些許譏諷：“一家之言，何以能成就規(guī)矩？”
針尖對麥芒。
這一刻，他們竟是只為了這么一點小事，就于人前，咄咄不相讓，卻不知是要分個什么高低？
氣氛一時之間，因他們的相對，倒顯得有些凝滯起來，隨在他們身側(cè)身前的一眾人，都表現(xiàn)得較方才，更格外地沉默了少許。
就在項明然準備要上前去將這兩針對著的小孩兒，給勸解開的時候。
不用項明然先動，那邊，夙沙亭就先轉(zhuǎn)開了話音，很是淡定地道：“既然你們來了，那也就沒什么事兒了，我方才已查看過，缺的也就唯獨你二人而已，現(xiàn)在，就先回書院去，不然，晚了些，怕是趕不上規(guī)定的時辰了。”
薄奚凜冷哼一聲，算是給這番針對，就此畫上了結(jié)尾。
好似他們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還真是少年心性——項明然暗自在心底搖了搖頭，覺得自個兒分明比這些小孩子要乖了許多，鬧不明白他爹為何每次見著他都是那般的沖動模樣，分明他人很好了好么？
項明然微微撇嘴。
伶舟皎一直不言語，也不關(guān)注到說話的薄奚凜和夙沙亭，她蹙了眉，目光卻始終只落在薄奚凜身后的呼延笠身上，落在那呼延笠鞋面上，沾染著什么，看起來不太一樣的地方。
那是踩著蘇嶺之花，才能染上的顏色，在常人看來略有些怪異，但卻近似于塵土般的顏色，只有著細微的不一樣地方，要辨認出來倒不是很困難，只要見識過那蘇嶺之花的人，說不上來為什么，在大多數(shù)時候，都能夠分出那不一樣的地方。
伶舟皎原本并沒有怎么留意到跟在薄奚凜身后的呼延笠，只是在他們靠近之際，那般曾經(jīng)在記憶中熟悉過的蘇嶺之花，極其清淡的香氣，就隱約地送到她的鼻尖，令得她不得不循目望去。
蘇嶺之花，生長于干燥而氣候溫和的地方，喜陰涼，又忌寒氣，大多分布于內(nèi)陸地區(qū)，至于，何以叫蘇嶺之花，倒是時間已久，由來漸不可考。
蘇嶺之花，在未開花之際，同尋常所見野草并無多大的差異之處，然而，一旦將臨近開花之際，便會生長出細小枝椏，開出的花朵，呈微小的半月形，花朵顏色為灰褐色，看上去，如同枯萎致死一般地詭異。
然，使得它一度為世人趨之若鶩的，卻是和它如同枯萎致死的顏色恰恰相反的功效，它能夠暫緩衰老，甚至于，在服用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它還有短暫的，使人能夠回復(fù)年輕狀態(tài)的功效。
說起來，這似乎是個極好的東西。
但其實，它雖然不算十分稀有，但生長之處，卻也不是十分多。
且，伶舟皎記得很清楚的是，這蘇嶺之花，分明還可以致幻，更恐怖的是，一旦中招，蘇嶺之花致幻的功效，卻是從來都沒有個固定的期限，或許，中了招的人，一刻鐘就能清醒過來，或許，也可能一輩子都清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