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揚州瘦馬[2]

　　據說妓女被梳攏后便開始要接客，做夠三至五年便可以找恩客付錢贖身，娶回家當妾。當然是不可能為正妻的。尤其是官宦和大戶人家，沒有人會娶妓女當妻子。似乎這個年代的大明律也不容許。

　　但愿付上千両銀子去贖買妓女為妾的人，始終不多。

　　名妓自己存夠錢贖身的也不多。

　　不然也不會有那些【三言五拍】小說里【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了。

　　雖然是小說，但也反映了古代妓女從良，要找到好的大戶人家年青英俊公子哥兒肯娶從良妓女為妾有多難多罕見。

　　蘭姨一家更是太祖朝定下的賤奴出身，更是難以從良。她的女兒若無自己出手解救，悲慘命運可以預見。

　　可是他作為大同總兵，軍中事務也不可能不參與。

　　王小龍身為大同總兵，還有很多公務要辦。上要應酬代王爺、大同巡撫、上級宣大總督，和南方皇帝派來的親信，大同鎮(zhèn)守太監(jiān)。

　　下要接見如老崔這些下屬旗官，聽取稟報。還要親自領兵巡視大同城防，倉庫，主持操練部隊，還有出巡大同城外各處長城邊堡。

　　事情多的是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抽不抽得出時間去參與。

　　但受美人委托，雖然是個被貶賤奴，但王小龍畢生重承諾，答應了的事不做，他過不了自己一關。

　　「王爺，蘭夫人的女兒玉芝應是后天晚上在白玉樓出閣。」代王爺?shù)拈L史發(fā)話了。

　　「后天？還好，沒有那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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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的馬車上，赫然又有兩名少女美婢陪同。

　　但這兩名婢女卻是身材偏纖細瘦削，一名手執(zhí)香扇，給王小龍扇風，另一名泡茶。

　　「奴是香云?！?p>　　「奴是香雨。」

　　兩女聲音輕柔甜美。

　　打扮得較素雅，她們穿著一身藕色的窄袖輕衫，下頭是湖水藍繡粉蝶月季的馬面裙，外罩了一件桃色的褙子，頭上挽著雙髻，僅以幾朵珠花做裝飾，她們臉上沒有上脂粉，她們的肌膚正是最好的年華，僅僅用黛淡掃過蛾眉，在眼尾點了一點紅嫣，抿了一下口脂，可僅是如此，唇紅皓齒，眼波流轉，卻讓人目光舍不得移開。

　　細看兩女臉容酷似，似乎是雙胞胎。

　　香云卻是主動敬茶。

　　「王爺命我倆跟從老爺回府，以后便侍候老爺了。」

　　得了。

　　活脫的韋爵爺了。

　　這一對姐妹花，會是代王爺刻意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么？！

　　茶幾上還有一個小盒子。上面有一張禮單。

　　總共黃金一百両的十幾條小黃魚。壓了一大疊山西錢莊的票子。

　　王小龍約略看了一下，不少于五千兩了。

　　代王府還喊窮？！

　　走私看來不會這么好賺吧？！

　　「老爺，奴等是罪官之女，讀過書識字的。」香云又羞澀地說道：「沒入教坊司后，又學了諸般琴棋歌藝。至今尚是處子。望老爺憐惜?！?p>　　代王爺這位岳丈也真貼心，知道一般男人這時候多半心如止水。也就是只能聊天了。

　　「妳們南方人吧？」王小龍聽到她倆有點吳儂軟語口音。

　　「奴等出生在蘇州。」

　　「那妳們算不算是揚州瘦馬？」王小龍仿佛恍然大悟。

　　見兩女羞紅了耳朵，點頭后都垂下頭，王小龍一笑。

　　岳丈王爺好大的手筆！不但送一位賤奴郡主給自己為妻妾，還送幾千両黃金白銀，還加上兩個價值不菲的揚州瘦馬。

　　王小龍以前看過不少明代有關揚州瘦馬的小說，據說一位瘦馬培養(yǎng)好后，拍賣價至少一千五百兩銀子。一等的要上到三千両。

　　雖然小說劇情或許有夸大吹噓成份，但揚州瘦馬的名貴受歡迎，可想而知。

　　這些能詩能文的美女可是比王府這些只能當家妓侍客的賤奴受歡迎多了！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不解風情，只會蠻干的粗糙軍漢。

　　文人、達官貴人和富商，始終還是喜歡附庸風雅，以表現(xiàn)自己有文化，高人一等。

　　賤奴只能收在房中享用，卻是出不了大場面的。

　　從明朝開始，在揚州一帶，出現(xiàn)了大量經過專門培訓、預備嫁予富商作小妾的年輕女子，而這些女子以瘦為美，個個苗條消瘦，因此被稱為“揚州瘦馬”。到了明清時期，“養(yǎng)瘦馬”成了一項暴利的投資，有一大批人專門從事此項職業(yè)。

　　這些女孩被買來后，就教她們琴棋書畫，使各方面都具備一個做小妾的條件。

　　一等資質的女孩，將被教授“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打雙陸，抹骨牌，百般淫巧”，以及精細的化妝技巧和形體訓練。二等資質的女孩，也能識些字、彈點曲，但主要則是被培養(yǎng)成財會人才，懂得記賬管事，以便輔助商人，成為一個好助理。三等資質的女孩則不讓識字，只是習些女紅、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爐食、擺果品、各有手藝”，被培養(yǎng)成合格的主婦。

　　大抵瘦馬，便是培養(yǎng)苗條小美人賣為大富人家的寵妾、艷婢......運氣好的，顏色未衰之前享盡富貴，運氣不好的，被大戶人家的正妻杖斃、投井......甚至淪落為流鶯。揚州瘦馬，就是一本舊社會女子的血淚史。

　　代王爺送這兩名識字又能寫能算的美少女給他，倒也不差。

　　別是像其他美妾般目不識丁，只有發(fā)泄和生育的用處。那么她倆反而吃虧，因為瘦馬大多自小纏足，又偏瘦弱，不符合王小龍的審美觀。

　　「那好?；厝プ屩髂附o妳們負責算帳?！?p>　　現(xiàn)在自家府上，有讀過書識字的其實只有貞娘一個。

　　柳娘軍戶中人，自小愛習武練功，沒讀過多少書，字也不識得幾多個，勉強能寫自己姓名，能看懂一些書信用字。

　　回府后，把兩女交給一張臭臉的柳娘去安排住所后，便暫時不理會了。

　　因為崔氏貞娘的老父，守城百戶崔大正，那個老頭，還有兒子大郎和三郎又來了。他們大清早到來。已經等候多時。

　　對方禮數(shù)做足，又奉上了幾百両紋銀，與大堆名貴衣料玉皂，說是給貞娘的禮物。

　　王小龍都吃了一驚。

　　這崔老頭一介守城百戶，崔家怎么會這么有錢？！

　　這都喝了多少兵血才撈到這么多銀子？

　　沒辦法再阻攔人家父女兄妹見面，王小龍只得硬著頭皮命人請崔氏貞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