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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風(fēng)煙路

第280章 魂走火,心入魔(2)

南宋風(fēng)煙路 林阡 7557 2010-06-21 15:49:10

  太想云煙,太想她。

  林阡閉上眼,告誡自己,先睡一覺,再醒來,再閉上眼,重新睡,全然清醒的時候,終于明白,沒有她在,根本睡不著,走到高處看,卻不知看什么好。

  長江側(cè)初識,她誤解他是江洋大盜,他也以為她只是個不諳江湖世道的過路人,只希望不要因為自己身份而貽誤她性命,沒有想過會插足她的人生。

  幽凌山莊里,不再陌生,而是同一個世界來的唯一可信的人,相互扶持相互信賴,生與死,不由分說牢牢綁在一起。

  黃天蕩觀浪,共享一句“風(fēng)不止樹靜”,才由淺入深地了解彼此,原來對方是如此不一般。

  廿四橋重逢,玉人簫,解英雄愁,他知她善解人意,她察他重情重義,早已引為知己,可嘆還能有緣再敘。

  北固山情愫生,她的愛情,終于被他牽引,盡管那時他全心全意等玉澤重逢,她卻甘心與他一并流浪,無論是江湖上,還是感情中。

  可是,有了她,勝南哪里還是在流浪?蒼梧、瓢泉、夔州、黔西,經(jīng)行的城市,好像沒有任何陌生,他的世界不再拼拼湊湊,他的感情不再松松垮垮。

  少不了她,每時每刻都少不了她。她不懂行走江湖,卻做好了他林阡的女人,沒有讓他有任何后顧之憂。她在江湖之外,卻在他心頭太重太核心的位置,每次兇險來襲,想到她在等自己凱旋,他都告誡自己,要不受傷、不流血地回去、笑容滿面地告訴她這一戰(zhàn)自己的所有功績,要讓仇恨傷血都找不到自己、任憑自己的無畏里平添了一絲對死的懼,要告訴她,莫擔(dān)心、莫憂愁,否則我會為你擔(dān)心、我會為你憂愁。

  可是,卻一直沒有同她說過這些關(guān)心的話,還欠她一個豐都,欠她一生一世用命的守護,欠她無窮無盡的幸福。她去了哪里?只是十多天沒有見面而已,便這樣消失不見了……

  云煙,難道你已然舍我,去了另外一層的夢里?教我何處去找尋?你在哪里,我就應(yīng)該在哪里……

  玉澤遇害,令勝南魂走火,云煙失蹤,更令他心入魔……

  

  深夜,他根本無法阻斷思念,又快馬加鞭回去了貴陽城,回到戰(zhàn)地之外,他和她的家??湛帐幨幍摹]有主人的家……

  舊景猶在,人何在?

  這里的所有擺設(shè),都是她精心布置的,她早就清楚他喜歡這樣的格局,可是雖然他開心地留過,卻從來沒有留過太久,根本也不可能專心地感受,不知道她對這里的每一桌每一椅,都傾注了多少細膩的心思和真摯的感情……

  習(xí)慣了對戰(zhàn)場和人事都明察秋毫,唯獨不去體會身邊親人愛人每一件事每一句話的細枝末節(jié),他可以狡辯他是沒有時間,她也總是幫他借口他沒有時間。

  忽然才發(fā)現(xiàn),追求的一切都那么虛無縹緲,反而卻把真正的生活看得無關(guān)緊要。

  直到女主人不在了,才真正第一次走進這個家,對著壁,對著窗牖,對著所有她可能觸碰過的舊物,不住地觸碰,不停地在屋子里打轉(zhuǎn),想記牢這里的一切……這曾是她生活的地方,是她為他學(xué)習(xí)縫衣嘗試做菜的地方,是她聽說了吟兒出事之后怕他想不開所以也心急如焚無法入睡立刻啟程去找他的地方,是她日夜期盼他凱旋可是也明明知道他的凱旋只可能是暫時的他還會找下一場戰(zhàn)事的地方……

  淚,僵在眼眶里,竭力才沒流出。

  “第一次認識主人的時候她才六歲,她脾氣一直很不好,因為生病,常常無端就發(fā)火。長大了之后,不任性了,懂事了,卻膽子太大,做事情不問后果。她什么都不會,做飯做菜,縫衣洗衣,更別說處理傷口跟著你們打打殺殺。就是這樣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小姐,離家出走不到一年,變成了一個體貼入微溫柔嫻淑的賢妻良母,可知她為了這些轉(zhuǎn)變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代價……連我都不信,她會甘心做這么平凡的事情,而且她還做這么好這么出色……”江中子的話,不?;厥?。

  “云煙,真的做的很出色。我是騙你的,菜真的很好吃,補衣進步很長足,我是騙你的……”他摸到她枕邊又一件他的衣衫,她顯然走得匆忙,還沒有補完,他于是撫著這件只補了一半就停下的衣衫,心防全被沖垮,淚水,終于為她而落,斷線不止……

  云煙,你在哪里,能不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孤單在這世上,等著我去救你?不管發(fā)生什么,你云煙,都是我林阡的妻子……不管發(fā)生什么,要答應(yīng)我……

 ?。牐?p>  終于看見林阡從云煙的小屋里走出,吟兒遠遠看著他,卻不敢喚他,只能一步一步,跟在他后面。談不上躡手躡腳,因為林阡一定知道。

  “勝南,我真的,沒有害云煙姐姐……”吟兒不知他到底有多信江中子那夜的指證,聽的時候,他雖然已經(jīng)無心聽下去,但不會什么都不了解。他現(xiàn)在,其實明白她喜歡他,可是他懶得去管,吟兒清楚,吟兒也不在意,吟兒寧愿他把他的痛苦哪怕一點點都轉(zhuǎn)移到她身上來,那樣她反而好受些。

  “不關(guān)你的事,慕二不肯服硬,加上完顏敬之幫忙,他早就開始蓄謀,你已經(jīng)盡了力……你和玉泓都沒有被擄走,是不幸中的萬幸?!毖刂宄课⒚鞯慕值雷?,林阡轉(zhuǎn)過身來,帶著僅余的些許溫和等她走上前來。

  吟兒卻踟躕著走不動,他原諒她,他說不關(guān)她的事,他信她,可是,沒有保護好云煙,是她的罪,她的過失,她根本不配站在這里,也不配留在林阡的身邊,吟兒越走越慢,肝腸寸斷。

  終于有勇氣抬起頭來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迷惘地看著大道上某一個方向發(fā)呆,吟兒一愣,循著他眼光看去,路的另一側(cè),正站著個也是二十歲左右的姑娘,背對著他們正在鋪子里打理,身形動作,甚至是發(fā)髻飾物,都幾乎和云煙姐姐一模一樣!

  吟兒又驚又喜,莫不就是云煙姐姐?忽然一驚,失魂落魄了幾日的林阡,顯然已經(jīng)被這九成的相似完全吸引,忽略了周圍的環(huán)境包括吟兒,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立刻就要沖到街道的對面去看那女子的正面!

  也只有云煙姐姐一個人,可以害勝南這般忘記一切喪失理智?吟兒卻驟即心頭一顫,不,這不是相似,這是一起陰謀!

  一瞬間,街道的一側(cè)傳來一聲刺耳的馬嘶——隨著勝南忘記自我不顧一切沖出街道,同時映入吟兒眼角的還有一輛這么巧剛好疾奔而至的馬車!是錯覺嗎?是幻象嗎?一剎那,吟兒明明發(fā)現(xiàn)這匹烈馬根本是瘋了一樣,直朝著勝南撞去啊……

  在那樣短暫沒有縫隙的時間里,勝南他整顆心懸在云煙姐姐的身上,而吟兒,竟也整顆心給了勝南,她的男人,不可以這樣無端端地再受一點傷!她要保護他,不能再讓他受傷害!

  那驟生的保護欲念,只是因為太在乎,太在乎他!以至于吟兒一心要救他的同時,把自己也全然忽略!一瞬爆發(fā)的勇氣和力氣,促使著吟兒毫不遲疑上前一把將勝南推開,那匹急沖而來的瘋馬,理所當然撞上的是吟兒的身體!

  

  真的就是一起陰謀,肇事的馬車,撞飛吟兒之后沒有停下,繼續(xù)狂奔疾馳而去,而吟兒被這撞擊力重重拋出老遠之后,勝南才清醒這里適才發(fā)生的一切!

  沖到離自己已經(jīng)有很長距離的那個角落抱起吟兒,那一刻,勝南的雙手以至于全身都在顫抖……

  謝天謝地,吟兒還睜著眼睛,神智很清醒,微笑著對他說:“我沒有撞到,沒有撞到……”勝南也真的以為她安然無恙,可是來不及放心,吟兒的臉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微笑著說的同時,她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

  勝南早已注意到她摔落之處有血跡斑斑,心念一動,手已經(jīng)觸碰到吟兒的后腦勺,濕漉也黏糊,不是熱血是什么?勝南頓時大驚失色,看吟兒身底下土壤并不平坦也不柔軟,甚至當中還有不少堅硬石塊,登時勝南連害怕都不知道怎么害怕,拼了命要喚醒吟兒:“沒有撞到?吟兒?醒一醒啊吟兒……”

  吟兒面如金紙,呼吸淺弱,冷汗直冒,卻還是在微笑:“我……真的沒有撞到……”卻偏偏不是她說的那樣,她說的同時,血已經(jīng)越來越多、沾染了勝南滿手、暖得吟兒的臉都感到濕熱,她驚訝地看見勝南指縫間流下的屬于她自己的血,呼吸忽然有些不暢:“難道……真的撞到了?”

  “真的撞到了?真的撞到了……”吟兒又喃喃念了幾句,忽然合上眼睛,沒能醒過來。

  勝南震驚之下,將她攔腰抱起,立刻往最近的醫(yī)館去,一邊去,他感覺得到吟兒的命也在流逝……不錯,是因為他林阡,如果不是跟著他回到城里來,如果不是因為要推開他,她怎么可能遇上這樣的劫難,她受到這樣的重創(chuàng),完全是因為他林阡?。?p>  那段去醫(yī)館的路,他連走路都發(fā)飄……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不祥的人,為什么,為什么飲恨刀的征途上,全是他親人和愛人的血跡……甚至,連他已經(jīng)決心不去禍害的吟兒,老天都不放過……

  

  這樣的意外,對于抗金聯(lián)盟來講,無非又是一場不小的考驗。

  “盟主出了事?”海逐浪一怔,“要緊嗎?”

  其他人都沒問,顯然比海逐浪清楚,盟主出的事很要緊。如果只是受了點小傷,盟主不會不和林阡他一起回來。

  沈延抬起頭來,眼神中明明有關(guān)心的成分在,可是這份關(guān)心卻必須隱瞞。

  “是我連累了盟主,盟主是為了救我被馬車撞倒。”林阡輕聲說,“她受了很重的傷,還沒有醒來,暫時也不能勞頓,只能先在貴陽城的據(jù)點里安置。”

  “什么時候能醒來?”越風(fēng)焦急地問。

  林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傷得……很嚴重?”越風(fēng)語帶悲傷。

  “我離開的時候還在昏沉,一直在講胡話……”

  “可是我不明白,你們二人武功都那么高強,為什么會出事?怎么可能被馬車撞?”柳五津奇道。

  “是我的疏忽,吟兒的傷,是我引起的,前日被我砍傷逃走的一些金人,策劃了這次的陰謀想對我復(fù)仇,吟兒她、替我擋了這場禍事?!绷众浠卮稹?p>  吟兒遭遇意外的地點旁,他并沒有忽略那個身形與云煙相仿的女子。吟兒傷勢太重必須及時去尋醫(yī),但若是有耽擱,那女子可能就會溜走,林阡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逼著那女子一路帶他去最近的醫(yī)館,沿途也問清楚了是誰主謀。

  那女子顯是被金人利用的,金人答應(yīng)她把她放出魔門,但需要她幫他們假扮一次云煙。那女子被林阡逼迫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招供說馬車上那個人的“長相很恐怖,臉上坑坑洼洼全是刀疤,而且身上還有新傷”,林阡一聽就猜是完顏敬之,只是不能確定,尚待深入調(diào)查。

  “無論是誰,膽敢這樣害吟兒,我都不會輕饒他!”越風(fēng)怒道。

  “最近我可能要多去城中幾次查定真兇,大家一切如常,切不可因為盟主之事而焦慮?!绷众漭p聲說,“在夔州時,我們都說,盟主在,聯(lián)盟亦在,現(xiàn)在,請各位做到,聯(lián)盟在,盟主亦在。我想這一點,并不艱難,沈延,海逐浪,你們說是嗎?”

  沈延、海逐浪皆是一愣,點頭說是。他刻意提到他二人,顯然是在壓制海逐浪與沈延可能引起的沖突——像海逐浪那么率性,搞不好要為吟兒的事與沈延不歡。如今的聯(lián)盟雖輝煌興盛,卻實在多難,他實在不希望,局面就此演變?yōu)閮?nèi)憂外患。

  “墓室三兇還散落在附近的余黨,越風(fēng),就全都交給你了。他們?nèi)松俚乇P多,越是到最后,越難清理。完顏敬之的兵力,應(yīng)當也在其中。你幫我,幫吟兒,全都抓回來,一個不放過!”

  越風(fēng)未言而點頭,意會吟兒的意外與林阡話中的這些人有關(guān),越風(fēng)顯然對這些人一概不放!

  “新嶼,你我二人,該好好策劃著如何清剿魔門,趕走那幫金人了?!绷众湔f罷,轉(zhuǎn)頭看向何慧如,“清理魔村深處,最不能缺少何教主和你的五毒教。魔村中所有的毒障猛獸,都希望何教主你能協(xié)助破除?!?p>  何慧如點頭:“能幫盟王分擔(dān),慧如自然樂意。不過,慧如想,除了慧如,其實還有個人,清理魔村也值得一用,卻不知道盟王能不能把他找出來提拔?”

  “是怎樣的人?”林阡問。

  慧如回憶說:“大約在除夕那夜,我曾與邪后會面,交談間有一男一女路過身邊。邪后指著那男子說,就是那個人,曾經(jīng)直接進去過魔村,差點要走魔王的性命。這樣的人,進去過魔村最深處,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經(jīng)驗,是盟王最該用的人?!?p>  眾將皆驚:“有這樣的人?”

  “不過,那男子,似乎不是聯(lián)盟中常見的將領(lǐng)?;廴缭诼?lián)盟多時,一直沒有再次見過他?;廴绮聹y,這個人可能是韜光養(yǎng)晦,不愿意太過張顯?!被廴绾芘Φ剡B貫著說,“所以,也只能盼盟王能夠慧眼識才,在聯(lián)盟里,找出那個人來,也好助盟王一臂之力。”

  吳越蹙眉:“那男子是多大的年紀?有如何特征?”

  “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眉清目秀,還帶些書生氣,但是好像那天經(jīng)過了一番喬裝?!被廴绱?。

  眾人考慮良久,也沒有一個答案?!斑@樣的少年,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呢,慕容山莊的楊葉,就是這樣的?!焙V鹄苏f的同時,慕容荊棘不禁一怔。

  林阡問道:“那那個女子呢?又有如何特征?”

  “女子?”慧如一愣,忽地眼前一亮,“當時被邪后說的,我就一直注意著那男子了,也就沒太在意那女子……現(xiàn)在想來,那女子,倒是有些眼熟……那女子,真好像在聯(lián)盟見到過不少次……”

  林阡沉思不久,點頭:“這個人,的確需要,而且要盡快找出來。”

 ?。牐?p>  將時間拆分成無數(shù)塊,在戰(zhàn)地運籌布局的閑暇,不得不輾轉(zhuǎn)于貴陽城的各種驛站酒家,希冀能在這些地點找出一些金人的蛛絲馬跡,查明吟兒無辜受累的真相。

  那幾天,幸好林阡的身邊有太多值得信任和托付的戰(zhàn)友們,場場戰(zhàn)事,沒有令他有絲毫失望。兩日之內(nèi),越風(fēng)就帶來了墓室三兇余黨全部降服的好消息,吳越亦第一次深入魔村凱旋而歸收獲頗豐,沈延、慕容荊棘、司馬黛藍等人,皆因親人愛人失陷或受傷,而齊心協(xié)力助葉文暄海逐浪破魔軍、斬金敵,戰(zhàn)線急速向魔門深處開拓,堪稱勢如破竹。

  魔門近來的猖獗擄掠,立竿見影有了收斂,然而那南北前十的一眾高手們,卻不知怎的,并未如預(yù)期般越來越多地露臉,反倒紛紛躲進魔村的最里面。

  “我聽俘虜們講,南北前十受了重創(chuàng),金北的七八九十,一起死在了飲恨刀下,個個都死得缺胳膊斷腿,所以他們有所顧忌,大多只敢躲在魔村最里面幫著林美材防守,想等我們闖過魔村的天塹再以逸待勞,而不會主動出面來對付我們?!焙V鹄苏f。

  林阡一愣:“我何時與金北的七八九十交過手?”

  海逐浪面色慘白,已經(jīng)回憶起那天清晨看見的林阡,別說被他屠殺的魔人,連海逐浪這么大的膽子當時都被嚇了個半死。

  林阡看他神色有變,哦了一聲,壓低了聲音:“是那天的事?”

  “是?!焙V鹄它c頭,真不該說漏了嘴,又勾起林阡的不堪回首。

  “南北前十,不是每個人都那么膽小怕事的。有些人會對我退避三舍,有些人卻會對我陰謀復(fù)仇,還有些人,顯然想來正面挑戰(zhàn),可能已經(jīng)躍躍欲試,只是少一次激將罷了。”林阡冷冷說。

  “勝南,你想做什么?!”吳越大驚,同時心一顫。

  “南北前十里排名靠前的,實力與我相當在我之上的大有人在,都是遇強則強。他們現(xiàn)在還按兵不動,可是斗志卻已經(jīng)滿溢。只要輕輕一碰,都會自己殺出來?!绷众湔f,“他們必須盡快殺出來,我們要把他們之中比較厲害的,全都結(jié)束在魔村的外面。這樣一來,對付魔村的時候,敵人才不會那么擠?!彼坪醢l(fā)現(xiàn)了吳越的擔(dān)心,微微一笑:“新嶼你放心,我不會再大肆殺戮,只會對他們輕輕一碰?!?p>  “如何‘輕輕一碰’?”吳越繼續(xù)擔(dān)憂地問。

  “碰最弱的那一個,去激最強的來反擊。金南第十的完顏敬之,是這次傷害吟兒的主謀,也是我要去對南北前十宣戰(zhàn)的理由?!绷众湔f完,越風(fēng)不禁一震:“傷害吟兒的,確定了是完顏敬之?”

  “種種線索,都指定了是他?!绷众漭p聲說,“他敢傷吟兒,就永遠都逃不了,我會向南北前十要定了他的性命!今日一去,定要逼得完顏敬之和南北前十,一起走投無路別無選擇!”

  越風(fēng)欣慰地看著林阡,他知道,林阡這一次仍然是在為聯(lián)盟的征戰(zhàn)鋪路,可是林阡這一次,同時也在為吟兒報仇——不錯,要逼完顏敬之伏罪,同時以此激南北前十應(yīng)戰(zhàn)!

  越風(fēng)攥緊了拳:“我說過,誰敢傷吟兒,我都絕對不會饒誰。既然確定了是完顏敬之,我也愿意隨你一起,去向南北前十宣戰(zhàn)?!?p>  “那便再好不過。”林阡點頭,“我也需要有越兄與我合作。而且,越兄可以順道去看一看吟兒……”兩天來,提起吟兒,林阡卻閉口不說傷勢,只是神色憔悴。

  “怎么?你不是要去魔村、而是要去貴陽城向南北前十宣戰(zhàn)?可是,他們不是都在魔村里嗎?”吳越不解地問。

  林阡搖頭:“不是每個人都住得了魔村的,南北前十,畢竟有太多的王孫貴族。他們,只可能在貴陽城出沒?!?p>  吳越知他兩天來已經(jīng)調(diào)查出一些敵人的行蹤方向,也一定已然攜策于心,出道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質(zhì)疑過勝南的計劃,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這是他在走火入魔之后的第一戰(zhàn),就算有越風(fēng)合作,他可以像他保證的那樣不隨意殺戮嗎?不錯,勝南現(xiàn)在還很正常,可是,會不會遇見那些金國高手之后,再一次走火入魔?畢竟,金國那些高手,與他之間有更激烈的仇恨,太多都是,血海深仇……

  吳越又如何不清楚,玉澤云煙已經(jīng)令林阡走火入魔,吟兒的這次身受重傷,根本是火上澆油,現(xiàn)在的林阡,他的一個念頭,就牽制著整個黔西的戰(zhàn)場!

  而,林阡的一念之差,其實又正懸于吟兒的傷勢變化——如果,吟兒的傷勢有起色,也許就會把這接二連三的打擊畫上句號,峰回路轉(zhuǎn),一切往順利的方向更改。而如果,吟兒就此重傷不醒,甚至死亡,那么,林阡的入魔,則再也沒有阻擋的力量……

  那一刻,其實誰都希望,吟兒還是林阡的福將……

  

  黑云從檐起,那一縷變幻萬千,如絮般升騰。

  天昏霾,風(fēng)大起,冷風(fēng)烈,催得白晝比夜暗。

  午后入得貴陽城,林阡與越風(fēng)二人穿過街巷,來到暫時安置吟兒的據(jù)點。

  兩日來,吟兒的情況一直很不好,接手醫(yī)她的賀蘭山等人,清清楚楚告訴林阡要做好心理準備:吟兒被撞得很厲害,因為被撞的時候沒有防備,是后腦勺著了地。經(jīng)過那般突如其來的強烈震蕩,吟兒現(xiàn)在只會昏迷不醒,偶爾囈語,壓根兒沒有醒的跡象。蘭山還說:若長此以往,情況只會越來越差。

  兩日來,越風(fēng)也顯然明白為何林阡對吟兒的傷勢諱莫如深絕口不提。沒有消息,是因為沒有好消息。然而越風(fēng)清清楚楚,自己心里有多痛,林阡都不會少痛。既然都一樣深愛吟兒,林阡不說,那越風(fēng)也不問。

  宅子外面,出來迎他二人的賀蘭山,焦急寫了滿臉。

  “還是老樣子?”林阡低聲問,與越風(fēng)一同隨她往院中走。

  “今天有些發(fā)燒。”賀蘭山難受地說,“中間醒過一次,可是是那種迷迷糊糊醒的,說了些聽不懂的話,嘔吐了之后又昏過去了……盟主真教人大悲大喜呢……”

  林阡蹙眉,遺憾著聽,而越風(fēng),則不忍心再聽下去。

  越走越覺宅院中有人聲鼎沸,林阡疑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說過,不準這般喧嘩聒噪么?”

  蘭山面帶無奈,摻雜些許惶恐:“制止不了……他……太兇了……他來的這半晌功夫,已經(jīng)把我們這群大夫都罵了個狗血淋頭,一定要把盟主強行帶走……”

  “誰找到了這里?”林阡一怔,有感不妥,“怎可以被外人找到了這里?”

  “可是,那不是外人啊……”蘭山不安地說,“是洪山主啊,他說他找遍了貴陽的據(jù)點,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里……”

  林阡心一顫,其實他早就該聽出音來,那么霸道一意孤行的人,顯然只可能是他洪瀚抒!他林阡可以毫無理由就把洪瀚抒調(diào)遣開去,洪瀚抒同樣可以就毫無理由地突然又出現(xiàn)他眼前!可是,為什么偏偏要出現(xiàn)在吟兒重傷、越風(fēng)探望的同時!?

  越風(fēng)罕見慍怒:“把吟兒強行帶走?他可知吟兒那么重的傷勢,怎么能隨便動她?!”

  “咱們都跟他說了,他不聽啊,所有人都在攔,可是他一次次抱著盟主往外沖……這下真好,林少俠和越副幫主來了!”

  越風(fēng)顯然被激怒:“洪瀚抒,他未免太過分!”

  這下真好?乍見林阡越風(fēng)二人神色突變,機靈的蘭山忽然意識到什么:這下不好了……

  瀚抒與越風(fēng)的爭端,是林阡最不愿見到的局面,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調(diào)遣安排妥妥帖帖,卻竟然在多事之秋接踵而至?!換作平常,顯然是由勝南將越風(fēng)立刻按住,并告誡他要冷靜要顧全大局,而當勝南自己也恰恰在情緒的最危險邊緣,抱薪救火,林阡的怒不可遏,比越風(fēng)有過之而無不及!

  人算當然不如天算,林阡萬萬沒有料到,越拖越久的這場戰(zhàn)亂,真正降臨之時,已經(jīng)未必只涉及越風(fēng)和瀚抒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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