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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風(fēng)煙路

第110章 血.馨

南宋風(fēng)煙路 林阡 3286 2010-06-21 13:35:27

  黃鶴去旋即走了,留下那件已破的黑色披風(fēng)。玉紫煙滯立著,一動不動。風(fēng)的另一端,似乎在唱著多年以前的歌,聲音很悠揚,也很凄美……

  六歲那年,于山東益都初入師門。還記得當(dāng)時師父和顏悅色地領(lǐng)著她與眾位師兄見面的情景。黃鶴去最初的容貌定格在腦中,是十五歲,英俊的面容,魁梧的身材,端的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完全沒有現(xiàn)在這般,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兇殘感。

  日子就這么一飛而逝,黃鶴去留給她最難受的記憶,莫過于曾經(jīng)他說過的一句話:“紫煙,師兄真的很想做一個大將軍,不然對不起這么好的武功?!?p>  “是,志當(dāng)存高遠!”白鷺飛驚喜地接過這一句。

  “那好,咱們一同去泰安,參加義軍去,當(dāng)大將軍!”易邁山扛了劍進屋,欣喜地參與這樣的話題。

  志同道合的三兄弟,又哪里能意識到,后來他們會走上殊途。

  一同去泰安,初次見到林楚江,十一歲初遇,二十歲深愛,二十八歲嫁給他,其實早就聽說過他的一切,即使是戰(zhàn)火紛飛的年月,都夢著與他的一場風(fēng)花雪月……

  她一直緊緊追隨著她愛的人,可是師兄卻沒有,她永遠記得,敬仰多年的師兄頭也不回的樣子……

  嘆了口氣:還說什么一直追隨,玉紫煙你也沒做到啊。

  只不過每次回憶的時候,你都停留在那年那月,撫著襁褓里的阡兒陌兒。

  雪花又紛紛揚揚降落下來,一片冰雪的世界,湮沒了多少情緣……

  

  雪落在地上,瞬即融化。

  黃鶴去踩著雪往秦川宇的住處急匆匆地走,發(fā)出很重的腳步聲。

  不多時,又一條黑影倒映在雪水之上,軋著黃鶴去的腳步去了。

  她腳步向來輕便,黃鶴去不可能察覺。

  可她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

  剛剛她躲在黃鶴去和玉紫煙的不遠,聽說了他倆的所有對話:

  “他現(xiàn)在是我們很重要的一個囚犯?!?p>  “囚犯?你們抓了他?”

  對!沒有聽錯!林勝南被抓住的消息,是真的!

  她,自是鳳簫吟無疑。

  她眼中迸發(fā)出仇恨的目光:黃鶴去,你死期到了!

  與此同時,雪地里又晃過一條很輕捷的影子,未在雪上留下任何一條痕跡。

 ?。牐牐牐?p>  黃鶴去進屋之后,這兩位夜行者已經(jīng)分別伏在了屋頂兩側(cè),許是緊張,許是輕功卓絕,竟然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誰。

  吟兒平息了怒火,平靜地揭了片瓦,同時對面那位夜行者也揭開一片,兩人均是一動不動,任雪打在身上。

  川宇品了一杯熱茶:“你究竟要將他折磨到什么時候?”

  黃鶴去一愣,坐下身來:“他醒了嗎?”

  “你們真是毒辣,在建康還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他?!?p>  吟兒揪緊了呼吸,她還是很希望秦川宇站在他們這一邊啊,可是從他的話語里,哪里聽出他的立場???

  黃鶴去繼續(xù)發(fā)話:“不將他折磨得遍體鱗傷、半死不活,我怎么去威脅小秦淮,怎么去威脅他們武林前五十?他若是醒了還嘴硬,我就繼續(xù)用刑?!?p>  川宇沒有說一句,氣氛正自緊張,屋頂上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鳳簫吟還沒有搞清楚是不是自己所發(fā),屋中已是劍拔弩張——黃鶴去騰空而起,破瓦而出,揮刀直砍!

  吟兒正欲閃讓,卻發(fā)現(xiàn)黃鶴去所砍之處,一個輕巧的白影突躍而起,靈便如飛燕,依稀是女子。

  剛欲舒口氣,突然吟兒自己就也驚呼一聲——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最熟悉的——宇文白!

  宇文白躍起之后迅即抽出武器直接對準了黃鶴去。黃鶴去破瓦濺得滿身的雪根本無暇抖落,也不管他絕漠刀上是否早被大雪蓋滿,忙不迭地去攔擋對手。宇文白雙眼寫滿了恨意,誓不后退。吟兒旁觀的時候,就能覺察到這場惡戰(zhàn)的發(fā)動和牽制全在于她!

  不知怎的,聽他們交鋒激烈,吟兒只覺胸悶氣短,一陣窒息。

  黃鶴去冷冷道:“你兩次三番來刺殺我,別以為每次都能僥幸逃過!”

  宇文白哼了聲:“但凡我留口氣在,都必找機會同你拼命!”

  吟兒心里好是納悶:奇怪了,宇文姑娘為什么要和黃鶴去作對?

  繼續(xù)伏在瓦片后,看見秦川宇也出了房門、抱刀隔岸觀火,吟兒心里起伏不定:他對勝南,真的是袖手旁觀嗎……

  然而哪里有吟兒走神的機會,她想不到,會在最無防備的時候,聽到黃鶴去這樣一句冷笑:

  “也對啊,你一閉上眼,就會想到你大哥的死,睡不著就晚上出來溜達,找事做?!?p>  宇文白霎時噙滿淚水:“閉嘴!”她的武器本來是以柔克剛,可是融入這漫無邊際的仇恨,怎可能還輕柔,此時此刻,仍舊是拼盡了氣力,招式之中,唯余瘋狂。

  雪,無情地落在鳳簫吟身上,她好想叫,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她不敢相信,怎么也不敢相信!喉嚨里有千萬句話堵塞著,她受不了這樣的疼痛,但是她必須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淚水決堤,手也一直在顫抖——宇文白的大哥還會是誰?洪瀚抒!洪瀚抒!他……他……他死了?死……不可能,不可能……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原因能讓宇文白如此拼命!

  黃鶴去在敗退?吟兒看不清,也不想看清,眼前逐漸模糊,淚水繼續(xù)充斥……她的腦袋里一片混亂——洪瀚抒,上次見到他,她還和他冷戰(zhàn)至反目成仇,她和他還沒和好呢……

  黃鶴去似乎還想榨干宇文白的最后價值:“李素云和洪興是什么關(guān)系?你跟洪瀚抒又是什么關(guān)系?”

  “他死了,大哥死了,我也不會茍活下去……”宇文白喃喃自語著,招式驟然由猛烈轉(zhuǎn)成無力。

  剎那間,黃鶴去臉色變得猙獰,一瞬間的變臉,吟兒看得清清楚楚,眼見他要對宇文白下殺手,吟兒不知是不是本能,從屋頂上飛躍而下,同時將她的玉劍擲入戰(zhàn)局。

  黃鶴去刀至中途,為劍所阻,急掣回去。宇文白如同從夢境中醒來,哽咽著,呆滯地望著黃鶴去、秦川宇,還有剛剛落在地上的助她一臂之力的女子,鳳簫吟。

 ?。牐牐牐?p>  鳳簫吟的出現(xiàn)比宇文白要突然得多,也更出乎意料。黃鶴去從驚詫中回過神來,微笑道:“原來是盟主到了!”

  川宇不知為何,當(dāng)時竟是心中一震,這份感覺,與從前他見到她時候不同。他不知這是緊張,還是擔(dān)憂。

  宇文白好像不認識吟兒一般,沒有作出任何反應(yīng),顯然是被黃鶴去傷得太深,刺得太痛。

  吟兒失去了以往的冷靜,未及拾劍,立即上前怒道:“你把話說清楚,洪瀚抒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黃鶴去領(lǐng)教到她的怒氣,依舊不動聲色:“又來了一位?洪瀚抒真是幸福,這么多紅顏知己,哈哈哈哈。”

  吟兒冷笑:“他死了也好,死了也罷!”黃鶴去一愣,吟兒猛地一掌襲去,黃鶴去無畏此舉,伸手直發(fā),胸有成竹可以敗她,雙掌相接,內(nèi)力角逐,吟兒的手心果然一陣麻痹。

  宇文白忽然間猛醒:“玉蓮姐,不,不,鳳姐姐,不要……”她蹣跚著上前來,吟兒想轉(zhuǎn)頭看她,卻被黃鶴去吸牢了無力動彈:“他,他究竟怎么死的?”

  宇文白咬唇:“大哥他,在黃天蕩找你,哪知遇見了這幫金人,大哥就是被此人害死的,是被他害死的!”吟兒心下凄然:那么,昨天晚上,宇文白的確是和秦川宇在河邊比武,可是小師兄騙我,沒有洪瀚抒……沒有他……

  要報仇,可是如何報起?對手有吸新大法,她只有用“玉石俱焚”,才可以勉強逃生!

  血,從黃鶴去嘴角滲出,秦川宇以為他敗了,轉(zhuǎn)頭見鳳簫吟亦是臉色慘白,嘴角清清楚楚也是血跡,意識到她在干什么,即刻上前要來斷此戰(zhàn)局,吟兒見他要插手,怒道:“你別過來,我不需你救!”說罷倒吸一口涼氣,收掌而回。

  黃鶴去后退數(shù)步,冷冷道:“紀景的‘玉石俱焚’,雖然可以幫著你們江西八怪從內(nèi)力高強的對手那里逃生,可惜總有缺漏!”

  吟兒一愣,帶著仇敵之意冷笑:“莫非你可以發(fā)現(xiàn)那缺漏?”

  “對手受多重的傷,你自己也受多重的傷,你能用幾次這樣自殘的內(nèi)家心法?”黃鶴去擦了血跡。

  “這就叫所謂的缺漏?”

  黃鶴去一怔,低聲說:“玉石俱焚我受了兩次,也大抵懂了該怎樣破解,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事不過三!”

  鳳簫吟不知他所說是真是假,拾起劍來:“是嗎?但愿你別再受第三次!宇文姑娘,咱們先走!”

  宇文白滿眼憤恨,卻知今夜復(fù)仇無望:“我會再來!”

  吟兒心里除了噩耗來襲的惶恐和難受之外,還夾雜著不安:黃鶴去武功如此高強,兩次涉險就破招并非不可能??!想不到紀景師父辛苦創(chuàng)出的內(nèi)功心法,會在這個多事之秋被人抓住破解的漏洞!

 ?。牐牐牐?p>  川宇見這兩人漸行漸遠,回想起吟兒方才的那句話,語氣冰冷,態(tài)度惡劣,好像就是針對他——“你別過來,我不需你救!”寧可用玉石俱焚也排斥他……心念一動,感覺出她和自己之間有什么誤會。

  黃鶴去平緩地一笑:“洪瀚抒真是好福氣,這兩個江湖女子,都這般的重情義……”

  秦川宇緩過神來,不語。

  其實對他來說,江湖就是這般,血腥中還摻著一絲的溫馨,便是這溫馨,至今仍牽絆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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