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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風(fēng)煙路

第21章 身陷囹圄(4)

南宋風(fēng)煙路 林阡 4014 2010-06-21 12:35:12

  勝南醒來時,發(fā)現(xiàn)手腳都被鐵鏈鎖住,才意識到身陷囹圄,唯一欣慰的是,飲恨刀還在自己手上緊緊攥著。忽然又有些感傷,因?yàn)橹灰兆★嫼薜毒椭皇蓷l路走,心里其實(shí)一直糾結(jié)、反復(fù)不知多少遍了,恨只恨這突如其來的不白之冤,把所有事情都提前,不得不在比武之前就面對……

  突然肩頭又一陣劇痛,他本能轉(zhuǎn)頭想求救,卻看到欄桿外面,幾個一臉漠色的獄卒,只得作罷。他何嘗不知,如果要結(jié)束這樣的落魄生活,只要他見到徐轅,說一句話,拿出那塊玉就行。是的,那塊玉,不僅能結(jié)束這場牢獄之災(zāi),更能結(jié)束自己多年的流浪江湖。

  他卻一動不動,克制住心里每個放棄的念頭……

  一個獄卒發(fā)現(xiàn)他醒了,哼了一聲:“林勝南,你現(xiàn)在臭名昭著、人人喊打!哼,敢殺害林前輩!難怪要成武林公敵!”說罷把飯菜扔進(jìn)來,故意灑了一地,臟得令人作嘔。看勝南靜在原處不動,獄卒冷道:“你吃是不吃?”

  勝南置之不理,獄卒大怒:“你這奸細(xì)!還敢裝聾!”若非被旁邊的攔著,只怕要拳打腳踢。

  連續(xù)幾日,勝南都經(jīng)受著這群獄卒的欺辱,不吃不喝人也瘦削了不少,獄卒得寸進(jìn)尺,終于從口頭上的羞辱發(fā)展到鞭打,勝南傷勢開始惡化,神智卻一直清醒。神智清醒又如何,這世上,誰錯誰對往往分不清楚。

  勝南遭遇的這一切,宋賢和吳越在獄外料得到,卻苦于救不了他,徐轅和柳五津下了嚴(yán)令不準(zhǔn)任何人探監(jiān),兩兄弟被攔在獄外連見他都沒機(jī)會。

  吳越分析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猜測:“我想,勝南和林前輩的比武可能是真的,但在比武中途發(fā)生了一些異乎尋常的事。徐轅不能聽那樵夫一面之詞,宋賢,咱們今晚去找他!”宋賢喜道:“你有辦法救勝南?”“現(xiàn)在就算害了勝南,我也要救勝南!”吳越說。宋賢沒懂這句的意思,也沒心情再去多想。

 ?。牐?p>  夜晚,來得很慢。

  入夜后的云霧山,斑駁的樹影下,向一、石暗沙和柳峻已經(jīng)跟著潛入山中、密切注視山內(nèi)的一舉一動,畢竟云霧山比武和飲恨刀一樣,絕對關(guān)乎著金人利益,他們此行目的,就是簡單兩個字——分裂。

  “柳峻,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怎么找也找不到你!”向一生氣地問。

  “屬下前段時間與林楚江交鋒,受了槍傷,一病不起,好在沒有中毒……那個小丫頭,居然嚇唬我槍尖有毒!”柳峻惱恨,“否則我已經(jīng)得到了飲恨刀!”

  “想不到你柳峻也會怕死。”石暗沙不帶感情色彩地笑著,“不過向一,你這手下這回是大功一件,殺了林楚江,還把責(zé)任完全推卸?!?p>  “徐轅還在等什么?直接殺了林勝南不就行了,現(xiàn)在把他跟飲恨刀一起關(guān)起來干什么?!”向一不解道。

  “要是像你這么莽撞,徐轅墓上都生草了?!笔瞪忱涞馈?p>  “你說什么?!”向一又要吵。

  石暗沙正色道:“你用腦子想想,這次云霧山比武,最怕的就是節(jié)外生枝,一旦殺了林勝南,飲恨刀就會跑出來,林阡不在此,人人都想奪,那不就亂了?現(xiàn)在關(guān)了他和飲恨刀,說要調(diào)查清楚,卻把所有人都束縛在這里,老老實(shí)實(shí)地比武?!?p>  向一哦了一聲,有點(diǎn)慚愧。

  柳峻嘆了口氣:“飲恨刀這個枝節(jié),隨時對比武喧賓奪主,關(guān)鍵就看徐轅怎么處理。處理得一有不慎,這次的比武就完了?!?p> ?。牐?p>  山內(nèi),平靜的外表,亂的先兆。

  屋子里坐著的,僅有徐轅、柳五津和短刀谷的另一個首領(lǐng)石中庸而已,他們商討的問題,正是飲恨刀和林勝南。

  柳五津嘆了口氣:“我今天是有些氣過頭了。勝南不是那種人,不可能暗算楚江?!?p>  徐轅一句話也表明立場:“能夠讓玉澤那樣的女子動心,他的人品和武功就不會差?!?p>  看他二人都為林勝南說話,素來謹(jǐn)慎的石中庸雖不認(rèn)識林勝南,也覺得其中可能有誤會:“那到底怎么辦?怎么處理他?”

  柳五津輕聲問:“天驕你怎么看?”

  徐轅答道:“我和柳大哥的想法一樣,先關(guān)押著他,不讓任何人見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F(xiàn)在牢獄對他和飲恨刀是最好的屏障,只要他武功高強(qiáng),就是我們必須保護(hù)的人才。”

  柳五津聽得他如此說,不由得對他胸襟氣度大為嘆服,試探著問:“當(dāng)真不在意玉澤的事么?”

  徐轅一愣,笑著說:“我會尊重玉澤的選擇,可能她想要的是一份安定的感情,我給不了。只是,希望林勝南不要像我這般,把情愛放在第二位……”

  柳五津拍拍他肩膀:“放心,天驕……別把我的話往心里去?!?p>  徐轅點(diǎn)點(diǎn)頭:“你再說我就真往心里去了……”

  石中庸看他二人閑談,臉色凝重,言歸正傳:“其實(shí)今天那樵夫的話里,還是有很大的破綻的——林勝南和楚江的比武,他沒有目睹整個經(jīng)過,只看見一頭一尾。所有的事情,還得問林勝南。只不過他什么也不肯說,你們再怎么信任他也沒有用,這件事該解決還是要解決?!?p>  “其實(shí)除了林勝南之外,還有另一個人目睹整個經(jīng)過。那樵夫說了,當(dāng)時有個小女孩觀戰(zhàn),十有八九是江湖中人?!毙燹@道。

  柳五津大喜:“的確是個好線索啊,但是,會是誰呢?要是金人,就難辦了……”

  正說著,宋恒敲門:“天驕,楊宋賢和吳越求見,有事要告訴你?!?p>  “讓他們進(jìn)來。”徐轅趕緊說。

  話聲剛落,楊宋賢已迫不及待闖了進(jìn)來:“天驕,你做得也未免太絕!我們不過是想見一見自己兄弟,問他幾句。為何一定攔著!”

  “是有何事要告訴我?”徐轅也不解釋,先問他倆。

  宋賢當(dāng)即沉默,回頭看向吳越,吳越回過頭關(guān)上屋門,低聲說:“天驕,勝南不可能和李龍吟是同伙,他是‘海上升明月’里把李龍吟調(diào)查出來的那個人,換句話說,他和天驕一樣,曾是宋國在金國的細(xì)作?!焙I仙髟?,正是南宋潛伏在金國最大的細(xì)作集團(tuán)。

  徐轅柳五津和石中庸皆是一驚,徐轅道:“此話當(dāng)真?他原是‘海上升明月’里的?”

  吳越點(diǎn)頭:“雖說很多人都看不起他的出身,但我可以告訴各位,勝南從小就加入泰安義軍,一心要洗了他父親的恥辱。細(xì)作首領(lǐng)落遠(yuǎn)空大俠沒有嫌棄他,磨練他在‘海上升明月’里出力?!?p>  柳五津恍然:“難怪他行事滴水不漏,原來是落遠(yuǎn)空發(fā)掘的人才。對了,你倆千萬不要對外界說起是勝南揭穿了李龍吟的身份,那會害了他?!?p>  “我說過,就算害了他,我今天也要救他!我們?nèi)值芤黄痖L大,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們比你們要清楚得多!”吳越說得義正辭嚴(yán),宋賢也點(diǎn)頭連聲附和:“不錯,我們愿以項(xiàng)上人頭擔(dān)保,他沒有殺林前輩,最多和他比武,但比武的過程中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錯,林前輩對他是托刀而不是被他搶刀?!?p>  石中庸冷冷道:“如果不是搶刀而是托刀,為何他一直將刀占為己有不交出來!就算沒有殺楚江,私占飲恨刀也是大罪!”

  楊宋賢冷道:“就算他有罪,我們?nèi)タ匆豢此膊恍忻???p>  “不行?!毙燹@斬釘截鐵。

 ?。牐?p>  獄中。

  “喝酒!預(yù)祝三天后殺了這狗兔崽子!”“殺了他?天驕要是殺他祭旗,太便宜他!應(yīng)該五馬分尸了去祭林前輩!”

  勝南從昏睡中醒來,聽到類似摔酒壇一樣的聲音,原來還有三日就是比武的正式開始了嗎。原本,那一天是李龍吟被處決,用李龍吟的血給比武大會奠基。而現(xiàn)今,他的罪行徹底地占了上風(fēng)……勝南一時覺得很好笑,太好笑了……

  忽聽大門被踹開,像有人正往里走,砸酒壇的聲音也越來越響,緊跟著一個聲音響起,充滿了憤怒:“大勇,你這是干什么?”大勇帶著哭腔大喊:“小勇,酒有什么好喝!成天醉生夢死,怎么繼承前輩?”

  小勇忽然無聲,良久,泣道:“哥……”大勇道:“哭,哭什么哭!你給我振作起來!”

  小勇哭聲并未減弱:“我不信,林前輩那樣鐵骨錚錚的漢子,那樣保家衛(wèi)國的大英雄,居然喪生這奸細(xì)小人手中……哥,沒有林前輩咱們兩兄弟早就死了!”大勇靜靜說了一句:“林前輩他,確實(shí)是我一生中最敬佩之人?!闭f罷一陣寂靜,突地一聲巨響,什么東西被掀翻了,大勇大叫一聲“小勇!”小勇已經(jīng)大喊一聲抽了鞭子情緒失控地闖至牢門:“是他!是他殺了林前輩!我殺了他!”

  大勇沒來得及攔,小勇看勝南正好睡在門邊,隔著欄桿一把拎起他就抽,他可怕的眼睛里布滿血絲,索命一樣一鞭一鞭抽在勝南身上,每一鞭都用盡了仇恨的力氣,每一鞭都兇狠地打在勝南心上,勝南沒有還手,指尖牢牢嵌在地面、不刻就被鮮血染紅:無論怎樣,林勝南你忍著就是!

  大勇怕出人命,拼命呼喊著讓小勇住手,小勇不聽,口中喃喃自語:“報(bào)仇,報(bào)仇!殺死他!”大勇好不容易才拉開小勇,小勇緩過神來,看到勝南身上盡是傷的樣子,哈哈大笑:“死狗!死狗!”勝南遏制憤怒,冷笑竟無皺眉:“打完了?帶他去醒酒!”

  大勇為他鎮(zhèn)靜驚懾:何以他在這種關(guān)頭,竟能如此淡定?驚疑不定,若有所思地帶起小勇準(zhǔn)備往外走,正巧兩個獄卒過來倒水,一邊經(jīng)過一邊閑聊:“門外多少人想見他,多少人問他死活,真正是出名得很啊!”“原來這樣子也可以出名嗎!”

  “是啊,有兩個小子幾乎每個時辰都來一次,還跟天驕去交涉、央求見這奸細(xì),說什么三兄弟同生共死……”

  勝南一驚,突然起身來,大聲道:“讓我見他們!我要見他們!”他力氣很大,幾乎可以把牢門扳開,大勇看見這一幕,趕緊上前握緊他腕:“沒用的,我們只聽天驕的話,不會允許任何人見你!”勝南神情緊張:“宋賢,新嶼!我一定要見他們!一定要見!”林勝南目光如炬,猛地掙脫開大勇的手,反過來一把扼住他喉嚨,眾獄卒大驚,全都上前來喝止,勝南情緒空前激烈:“到這地步,我也不怕再殺一個人!”

 ?。牐?p>  宋賢吳越幾日不見勝南,這時再見,恍如隔世??此俱驳哪?,跟過去簡直判若兩人,宋賢藏不住心里的緊張激動和哀傷,想說的話全被丟在了牢門外面,一見面就緊抱住他只顧著難受。

  吳越環(huán)顧四周一片昏暗,獄卒們個個虎視眈眈,看得出勝南此番處境艱難,他不知如何安慰,拍拍勝南宋賢二人的肩,不得不問:“勝南,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勝南身體一震,吳越覺察到他真的有所隱瞞,輕聲追問:“你究竟有什么顧慮,為了它甘心在此受難?!”宋賢急道:“對啊,告訴我們那天發(fā)生的事,我們會救你!”

  小勇哼了一聲:“你們有通天的本事也沒用,他敢殺林前輩,就是死定了!”

  宋賢抑制不住心里不爽,站起身來飛起一腳就朝他踢,大勇護(hù)弟心切,甩鞭狠狠抽過來,宋賢沒站穩(wěn),腳被抽傷,慘叫一聲跌坐地上,勝南、吳越皆大驚,勝南欲去瞧他傷勢,小勇伸手狠拽:“你休想跑!時間到了,你們兩個,可以走了!”

  宋賢忍痛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們話還沒說完!”小勇冷道:“你們要說話?好啊,呆在這兒,說一輩子!”

  勝南擔(dān)心他腳有事,看了一眼吳越,輕聲道:“新嶼,你照顧好宋賢,有些事我不能說,真的對不住,這次之所以見你們,是想告訴你們,以后……不要再來找我……”

  吳越又關(guān)心又氣惱:“你要是真把我們當(dāng)兄弟,就不要將我們蒙在鼓里!林勝南,這件事我管定了,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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