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去哪里了?”臨出門前,孫伊似乎終于想起來原來還應(yīng)該有這樣一個人。
現(xiàn)在才想起來?曉雯一邊手上不停,一邊沒好氣地睨她一眼。說起來,這事也不能怪孫伊。春花平時就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雖然來了有一天了,可是卻半點存在感也沒有,要不是病房里的垃圾總是有人收拾,連曉雯都不會記得有這么一個人。
“找不到算了,我去辦了出院手續(xù),然后去跟馬醫(yī)生說一句就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春花到底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孫伊,干脆不去想了,她本來就不是有耐性的人,這會面對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還能記得給介紹人說一句已經(jīng)難得。曉雯自然沒有理由反對,現(xiàn)在讓她去找春花,她也是沒有頭緒的,春花這個人,她們實在是不了解。
除了新添的一些生活必須品,其實并沒有什么好收拾的,孫伊去了沒多少時間,曉雯就收拾妥當(dāng),張?zhí)鞄熞彩且桓睖?zhǔn)備出發(fā)的樣子。只是他們左等右等,卻依然不見孫伊回來。
曉雯等得不耐,隨手拿了手機(jī)玩起了無聊的游戲,這個時候手頭上有點事情做,總好過枯等。心中卻不免抱怨起來,有檢查報告及醫(yī)生的證明在,出院手續(xù)應(yīng)該是極好辦理的才對,小伊怎么去了這么長時間?
抬頭看看打坐的張?zhí)鞄?,曉雯的心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不平靜起來,有一種山雨欲來的錯覺,連帶地也讓她坐立不安起來,小伊這么長時間沒回來,不會發(fā)生什么事吧?
不會的,這里雖然是醫(yī)院,怨念叢生,但是也還沒到化形的地步,且憑小伊的修為,普通妖孽根本傷不了她分毫的。這樣一想心里倒安定了不少,再看一眼打坐中的張老頭,突然就對他先前說的紂王感興趣起來。
“張……天師……”
“你叫我一聲張爺爺應(yīng)該不過分吧?”張?zhí)鞄熉犚姇增┑姆Q呼,睜開眼,有些不滿地糾正她。
曉雯吃了憋,撇撇嘴,本來想說我沒叫你張老頭就不錯了,可是想想,依他的年紀(jì),叫聲爺爺還真不虧她的。只是,曉雯也不知道為什么,想到爺爺這兩個字,心里就有萬般的不愿,只好折中,叫聲張老,老這么天師天師地叫著,卻確實怪別扭的。
對于張老這個稱呼,張?zhí)鞄熎鋵嵤遣粷M意的,很不滿意,非常不滿意。無奈,人家當(dāng)事人不鳥他,他就算是再不滿意也沒辦法。
曉雯也不管他滿意不滿意,故意忽略張?zhí)鞄熆煲赏沽说难劬?,只是問起她自己關(guān)心的問題。不是她不懂尊老愛幼,她只要一想起那陽平治都功印是怎么來的,這聲爺爺她就怎么也叫不出口。
“你說,紂王真的是想復(fù)國嗎?”
張?zhí)鞄熞姞幦〔还?,索性閉上眼睛,拒絕回答曉雯的問題。那神情,哪里是一個神仙該有的,倒比較像要不到糖果耍脾氣的孩子。
曉雯不理他,本來她也就是無聊想說說話,張?zhí)鞄熁卮鸩换卮?,她倒真的不在意。不過,她覺得紂王想要復(fù)國的說法,有待商權(quán)。
“我覺得不大可能!”曉雯越想越覺得不可能。
張?zhí)鞄熐那牡夭[開一條縫去偷看曉雯,見她只是自言自語,根本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反倒忍不住開了口:“為什么?”
“你想啊,如果紂王想要復(fù)國為什么要等到現(xiàn)在呢?”早不行動晚不行動,都過了三千年了,那不是黃花菜都涼了嗎?還復(fù)什么國?
“積蓄力量,想要復(fù)國力量還是很重要的。”張老想了想,本來他也不確定,被曉雯這么一說,更加不確定了,但是復(fù)國這個說法是他提出來的,要是被小姑娘一問就憋回去,那他不是太沒面子了嗎?
曉雯沒有接話,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又覺得不對?!罢f起來他都已經(jīng)死了,王朝的更替跟他還有什么關(guān)系呢?為什么還要大費周章地搞什么復(fù)國運動呢?對了,他不是受封成仙了嗎?”封神榜最后,紂王應(yīng)該被封為天禧星的吧?神仙一般是不能隨便下凡的,張?zhí)鞄熓怯捎竦塾H口允諾的,那么紂王呢?張老說天庭一直在找紂王,為什么是紂王,而不是天禧星?一般來說,受了封是不再用生前的稱呼的。
紂王拒封,私自逃下界的事是天庭的秘密,除了當(dāng)初封神臺上少數(shù)的神仙和姜子牙知道外,其他的神仙是不知道的。而張?zhí)鞄熞彩峭辛怂D暝谌碎g行走,玉帝托他尋找紂王下落的緣故才能知道一二。不過,他找了八百年,仍然一點紂王的消息都沒有,知道他在人間還是這次不小心聽到的。
“紂王拒封,私自逃下界已經(jīng)三千年了?!闭f起紂王,張?zhí)鞄煹纳裆g難掩惋惜?!安粸闄?quán)就是為情,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紂王一世英明,最終難逃溫柔鄉(xiāng)??!”
封神榜里,紂王確實是沉溺在妲己的溫柔鄉(xiāng)里無法自拔,曉雯點頭贊同,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也不只是紂王。只是一世英明?“紂王不是驕奢淫逸,昏庸無能地典范嗎?”
“誰說的?”張老狠狠地瞪曉雯一眼,好像曉雯說的不是紂王而是他似的。
曉雯被瞪得有點蒙,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不甘心地回道:“封神榜是這么說的,史書也是這么說的?!彪y道不是?
想起明朝末代皇帝朱由檢,即位之初,也曾經(jīng)勤于政務(wù),事必躬親,雖然性格中也有剛愎自用,急躁多疑的弊端,后來又因為中了皇太極的計策冤殺袁崇煥致使遼東防衛(wèi)幾近崩潰等不當(dāng)舉措,但若說他昏庸無能,一無是處卻絕對是不當(dāng)?shù)摹?p> 但是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皇太極入主中原難道會把自己怎么使陰謀詭計寫入史書嗎?當(dāng)然要把朱由檢寫得一無是處,禍國殃民才能讓他的侵略行為名正言順,否則他又怎么能做中原大地的主人呢?
想來紂王也是如此,如果紂王不是這么的驕奢淫逸昏庸無能的話,周文王姬昌無論出于什么理由舉起反旗都是無法令人信服的吧?不過,沒關(guān)系,歷史都是掌握在勝利者手里的,成王敗寇,只要贏了,紂王是怎么樣一個人,還不是周氏王朝說了算嗎?也就有了封神榜中對紂王的評價。
曉雯心里明白,歷史歷史,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如許歲月,誰都不曾親眼見過,那么誰又說得清現(xiàn)在流傳下來的就是當(dāng)初的原貌抑或是經(jīng)過刪改的呢?既然史書上寫的紂王是不實的,那么妲己呢?
其實,所謂的紅顏禍水,曉雯更傾向于男人們自己無能卻要將所有的過錯強(qiáng)加給女人的解釋。封建時代的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有什么能力左右朝堂,摧毀國祚社稷呢?說到底還是男人自己無能罷了。不知道妲己,是否真是傳說中的狐貍精變的呢?
張老長嘆一聲,“歷史對紂王的評價失真,不過對妲己的形容倒是不錯的,她的確是女媧娘娘派遣的千年狐貍精奪了蘇護(hù)之女的肉身,才到的紂王身邊。只不過……”說到這里,張老不知道是想起來什么,竟然停了下來。
“只不過什么?”曉雯不滿地皺了皺眉,她故事聽得正起勁呢,這老頭竟然半路吊人家胃口,真是太過分了。
張老看了看曉雯,又是一聲長嘆:“這都三千年前的事情了,誰能說得清楚,我也只是聽人說的,據(jù)說紂王不肯受封,似乎是因為姜子牙斬殺了妲己,而妲己的魂魄卻遍尋不見之故?!?p>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神仙累世相尋?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這個紂王倒也令人敬佩。不知道為什么,曉雯的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鐘逸塵那張淡然的臉,他與那女子之間,也有著這樣驚天動地的感情吧?
想起夢中他那么痛苦凄惶的呼喚,曉雯地心沒來由一陣緊縮,差點就要喘不過氣來。急忙在心里默念了幾遍清心咒才緩過氣來。搖了搖頭,把鐘逸塵拋諸腦后,又想起妲己和紂王來,如果紂王這三千年真是一直都在尋找妲己的話,那么他找到了嗎?妲己的魂魄又為什么會失蹤?沒來由的想起那個口口聲聲叫自己做“愛妃”的鬼王,那一次,她雖然看不見他的樣子,但是她卻能感受到他那份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是她不明白他的喜悅所謂何來而已,還有就是那句莫名其妙的“愛妃”,難道他生前也是帝王?可他為什么要叫自己“愛妃”呢?
難道我的前世是他的妃子?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曉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急忙將這個念頭拋開。不是她不相信前世今生之說,她連神仙都見過了,還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發(fā)生的呢?但是前世是別人妃子的想法實在太讓人驚悚了,還是不去想為好。
拂了拂手臂上顆顆冒起的雞皮疙瘩,曉雯強(qiáng)壓下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一抬頭撞上張老似笑非笑地神情,好似在取笑自己剛才的胡思亂想似的,曉雯的兩邊臉頰就忍不住微微發(fā)起燙來,他不會把讀心術(shù)用到她身上了吧?要是那樣,那她就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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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開始由一章2000字改為3000.今天還有一章,不過可能要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