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揪起安子淮耳朵,“你怎知她架子大?莫非你是她常客?”
安子淮連忙討?zhàn)?,“不敢,城中誰不曾聽聞洪鶯鶯大名?”
“莫非這洪鶯鶯三頭六臂?”
“這倒也非,據說這女子本是大家閨秀,而后家道中落,她倒好,一不做妾,二不為娼,自立門戶靠著一把好嗓紅極一時?!?p> “她院子里可埋著尸體?”我忍不住哼了一聲,不過是老掉牙的家道中落的故事,早有魚玄機這樣驚世絕艷的女子珠玉在前,一個洪鶯鶯又能怎樣?
安子淮笑笑,“這倒不至于?!?p> “既是沒埋著尸體,懼她作甚?”
口出狂言,身體力行當先,我便自告奮勇去請這洪鶯鶯。到了洪鶯鶯門外我才真正頭皮發(fā)麻,后悔自言大話。
只見洪鶯鶯的宅子門前守衛(wèi)森嚴,幾名彪形大漢來回巡邏,門外幾人短衣襟小打扮,手紙筆墨,探頭縮腦,一見便知是古代狗仔隊。另有少男少女數(shù)十人高舉洪鶯鶯巨幅畫像齊聲高喊“洪鶯鶯,我愛你,洪鶯鶯,我愛你!”看來心靈空虛的少年,古今皆有。
一旁會做生意的小販見我前來,以為我是粉絲團中人,連忙向我推銷,“大妹子,要畫冊不?”說完敞開衣衫,露出里面一層層疊放的洪鶯鶯畫冊。
我心生促狹,“有沒碼的么?”然后拋下那滿腹疑團之人,徑直向大門走去。
還未走到門前,早有明星護衛(wèi)隊將我攔下,“干什么的?”
我說明來意,那守門者道:“我且進去稟報小姐,你在這等著,不可亂走!”
這氣派,趕上見公主娘娘了,有事求人,能忍便忍了吧。
日頭漸漸毒了起來,盛夏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汗珠子一粒粒淌了下來,那守衛(wèi)久久才歸,只說姑娘有事,叫我稍等片刻,這一等太陽便升到了高空之中,幾度想要離去,又怕安子淮恥笑與我,更怕搞砸了慈善大會,只得忍了。
等到正午時分,那門重新開啟,一名雙髻丫頭現(xiàn)身,神氣活現(xiàn)道:“喏,你過來,給我見小姐去?!?p> 跟了那名丫頭進了大廳,眼見全是些珠光四射,金銀刺眼之物,看來這洪鶯鶯品味也不高么。
“你便在這等,我們家小姐剛用過午膳,平平氣便來。”
又等上了好一陣子,那洪鶯鶯終于在三名丫頭的陪同下現(xiàn)身,只見她身段旖ni,姿態(tài)風liu,倒是有一番好處??上龜[明星架子以絹絲遮住面孔,只露出雙目,眼神之中甚是冷淡。自有那種女孩被人慣壞,不懂感恩,覺得一切本該如此。
她先在梨花貴妃椅上一靠,懶懶地指尖一點,“坐吧?!甭暰€倒是極為悅耳。
我坐下再次說明來意。她漫不經心地撫mo著自己的指甲。
待我講完,她干脆問道:“唱幾首,多少錢?”
這可難住我,本來想勸服她看能不能免費出演,看來說什么災民不易的煽情之語是萬萬打動不了這妞了。
“一首,我們也是為了做好事,萬望洪小姐幫我們這個人情?!?p> 洪鶯鶯撲哧一笑,“人情值幾個錢?災民吃不上飯,又不是我,價錢么,還是老規(guī)矩?!?p> 一旁一個大丫頭道:“我們小姐出場要一百兩銀子,一支歌五十兩,另外還要提供專車接送,隨行的家丁四人丫頭四人,食宿費用標準不低于天上人間客棧,獨立化妝間?!?p> 敢情加在一起便是一百五十兩之巨!還要專車,隨行八人,這大牌耍的堪比天皇天后!
“是這三名丫頭么?可是伴舞奏琴?”
洪鶯鶯有些耐煩,“正是……另外還有一名。”
我仔細將那三名女子看了一回,個個長得豐腴艷麗,樣貌雖不同,神態(tài)氣質倒有些相似。
“那一名在哪里,四名家丁保護小姐倒是好說,這四名伴舞可否換成海歸中人?”
洪鶯鶯揚起眉毛,上下打量我一番,嘴角漾出輕蔑笑意,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我賠笑道:“價錢有否商量余地?”
洪鶯鶯臉色一沉,“裊裊送客!”
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我心里將她祖宗八輩感謝了個遍,仍然推出一臉笑容,“洪小姐咱們再仔細商量?!?p> 洪鶯鶯柳眉倒豎,“我一會還有事,別耽誤我功夫?!?p> 我被這妞逼得走投無路,丟盔卸甲只得連聲答應了她的要求。暗自罵自己輸?shù)脕G盔卸甲,被人攻城破池,還高舉城頭白旗歡迎。
怏怏走出大院,只見一個丫頭正在院中洗衣,樣貌甚是單薄,想是井中水涼冰了手,雙手互搓,不住呵氣,我見狀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送我出門喚作的裊裊的丫頭皺了眉頭道:“樂音你切放放,準備一下后天出門?!?p> 我原是向外而行,突然住了腳,回頭問道:“這位也是隨同伴舞的?”
裊裊駐足,眼神閃爍,“她是伺候小姐梳頭的?!?p> 好像有什么不對,梳頭的丫頭怎么又會干這粗活,地位甚至不如那些伴舞的?一提這丫頭洪鶯鶯同裊裊便都有些言辭閃爍。我畫了個問號,回頭看了那丫頭一眼,緩緩向外走去。
回到海歸派見院中臺子已經基本搭好,喜得我連連稱贊暖洋洋辦事妥當。若是后天天好,便可開場。又不知節(jié)目排得怎樣,這才是至關要緊之事,我便去尋何松竹。
誰知見了何松竹、紫櫻和美洋洋卻發(fā)現(xiàn)三人一臉痛苦之色,神情極為疲倦。我心一沉,可是遇上了不順?
只見一名花甲老者登臺,我便跟著聽起來,那老者面無表情,上臺便沖著師傅那顆盆景深鞠一躬,“各位評委師傅好,我是一零二號選手侯藥滑。我要表演得節(jié)目是黃梅采茶調?!?p> 我一聽是后世的黃梅戲便立即上了心。
接著他便張嘴開唱,“白布鞋墊成雙對,母豬騾子帶笑顏。你出恭來我淋菜,你洗腳來我澆園?!?p> 眾人絕倒。
我顫抖起來,莫非這就是后世的天仙配?看那老頭臉倒有幾分鞋拔子模樣……
請走了那位老者,我忍不住問道“這幾天有多少合格的?”
何松竹兩手一攤,“你也看到了,都是這樣的?!?p> 我大驚失色,“不能一個都沒選出來吧?!?p> 何松竹無奈地搖搖頭,這下我可徹底傻眼了,這戲臺搭好了,鑼鼓敲響了,底下觀眾都做好了,沒有演員,可怎么是好。難不成讓我海歸弟子輪番上去獨唱,二重唱,三高音合唱,群體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