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弩兵疾射三息后退回后陣,長矛兵準備!”傅戈大聲命令道。
勁弩是大秦軍隊最銳利的武器,弩手出身的傅戈對此更是有深刻的體會,故此,傅戈軍中除了騎軍受到重視外,弩兵部隊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前二戰(zhàn)優(yōu)勢兵力下傅戈用的是騎兵對沖,這一戰(zhàn)以弱抗強,在防守中弩兵能給予對手極大的殺傷,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聽到傅戈的命令,掌旗官立即揮舞了幾下令旗。
一千弩兵分成兩列,橫列在軍陣的最前沿,在陣列的左端是一名手持青銅長劍的軍侯,按照帝國弩兵列陣的慣例,一般可分為三排列陣與兩排列陣二種,面對疏散隊形的敵軍一般采取三排列陣從而可以實現(xiàn)持續(xù)的打擊,而對密集隊形的敵軍則多采取兩排列陣,這樣一次齊射的密度較大,使敵軍更難以防御。
此時,弩兵陣祭出的正是二排列陣,楚軍為了奪取浮渡橋頭的彈丸之地,必定要擺出密集的沖鋒隊。
“三百步,前列跪?!避姾顒χ盖胺?,迅速的傳達指令。
位于前列的弩兵‘刷’一聲整齊的單膝跪下,那是五百弩兵身披的甲片同時發(fā)生摩擦引起的聲響,就這一個姿勢就能看出這支弩兵隊伍的戰(zhàn)斗力不弱,每個弩兵手持的弩器都是統(tǒng)一配備,弩機為青銅鑄成,由扳機,望山和勾牙構(gòu)成,設(shè)計十分精巧,它們都是由專門的兵器工坊打造,同一類型的弩器還可以互換損壞的部件,就連弩箭也由專門的工匠來打制,其底邊箭翼的寬度差距十分的微小。
從弩兵手里的武器之精良可以想見帝國在掃平關(guān)東六國時的軍力是何等的強盛,與缺乏完備后勤補給的六國相比,大秦的優(yōu)勢是那樣的巨大,這一切首先就要歸功于商鞅的變法。正是變法讓大秦在七國爭雄中脫穎而出,正是變法讓大秦軍隊的戰(zhàn)損率大幅度的下降,也正是變法讓大秦的將士們?nèi)巳藠^勇,個個爭先。
“二百步,放!”軍侯再一次令下。
五百支弩箭飛向楚軍,打在楚軍士兵的胸甲上發(fā)出雜亂的響聲,數(shù)秒后,又是五百弩箭飛出,這一次倒下的黑影更多,然而,這一切卻仍然無法迫使楚軍停下前進的腳步。當(dāng)?shù)诙嗗蠹娂娐涞貢r,楚軍中的戰(zhàn)鼓聲猛然急促起來,決定性的沖擊開始了。
“傅戈,你的死期到了!”一聲暴喝響起。
就在弩兵與長矛兵交錯的一瞬,項羽的身影突然如鬼魅般的出現(xiàn),這個時候正是秦軍最虛弱的一刻,項羽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個唯一的戰(zhàn)機。
黑暗——,給予了楚軍最好的遮護,就算弩兵們借助橋頭的火光瞄準了對手,也無法更準確的一一將更狡猾更機智的項羽殺傷。
等到傅戈意識到危險接近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項羽的親衛(wèi)隊就象一支離了弦的利箭,以無比瘋狂決不回頭的態(tài)勢向著傅戈的所在之處猛打猛沖過來。
戰(zhàn)場沸騰了起來,時間在騎兵與長矛手接觸時凝固了,強勁的騎陣將步兵方陣一下子撞開沖散,長矛兵在被撞死的同時,手中的長矛也刺進了戰(zhàn)馬的腹部,鮮血噴涌形成一大團的血霧,跌下馬背的騎手被慣性拋飛了出去,脖子生生扼斷。
盡管不斷有騎手倒下,但楚軍卻是在一步步的接近,傅戈能看到項羽的身軀在火光中越來越高大。
“殺!”倒下項羽戟下的士兵已經(jīng)無法統(tǒng)計了,至少有一點傅戈能看清楚,項羽的戟尖血流已匯成一線。
時間,怎么不過得再快一點。
回望,亂糟糟的搶渡已經(jīng)差不多結(jié)束了,排列在漳水北岸的士兵們開始快速的通過浮橋,他們是傅戈軍中第一批渡河的部隊,只要再堅持一會兒,等過河之后焚毀渡橋,項羽就無可奈何了,當(dāng)然,在此之前,傅戈必須先要拉開與楚騎兵的距離,否則的話,一被咬住那再想脫身就難了。
“怎么不敢上前決戰(zhàn)了?懦夫——?!闭?dāng)傅戈焦急萬分之時,項羽的挑釁卻清清楚楚的傳入耳際。
項羽不愧是戰(zhàn)場上最出色的殺手,他的這一句話直接命中了傅戈的要害,若傅戈再示弱退卻,士兵們的士氣必然受到影響,那樣的話就更難抵擋楚軍的進攻;若傅戈受激出戰(zhàn)的話,以項羽的身手,一舉擊殺傅戈的把握相當(dāng)?shù)拇蟆?p> “項羽,你可知道項梁是怎么死的嗎?亂箭穿身,而就是我——潛入定陶幫助章邯取了他的性命。”傅戈冷冷一笑,大聲道。
傅戈明白:面對項羽,他決不能退縮,就算是死,亦要轟轟烈烈。懦夫,項羽不是想要激怒自己嗎,好吧,那就來比比看,誰更有從容不迫的耐性好了。
項梁的死對于項羽來說,是藏在心口的永遠的痛,以至于巨鹿大戰(zhàn)擊潰秦軍十萬精銳的戰(zhàn)果也不能讓他撫平傷口,現(xiàn)在,傅戈當(dāng)眾承認了殺死項梁有他的一份,那么血債血還,這仇若是不報枉為項氏后人。
“傅狗,你以為我當(dāng)真殺不了你嗎?”項羽厲聲怒喝,烏騅馬前蹄高高揚起,奮力一躍,竟然跳出數(shù)丈遠。
項羽一人一馬騰空而起的威勢讓周圍的士兵們目瞪口呆,這樣的動作已經(jīng)遠遠的超出了他們的認知,這一刻,在他們的眼中,項羽就是一尊戰(zhàn)神。
不過,有一個人并不這么想。
未等項羽勒馬出戟,早就料到項羽盛怒的傅戈已飛快的搭起青銅弩器,手指扣動板機,三支利矢帶著勁風(fēng)突然而至。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自忖這弩箭奈何不了項羽的傅戈瞄準的是烏騅馬,戰(zhàn)馬若被射死或射傷,項羽縱算有天大的本領(lǐng)也徒乎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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