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三娘!快醒醒!”
“三娘!你醒醒呀!”
三娘?!??!不是吧?
迷迷糊糊的掐了自己一把的岑子吟不敢睜開雙眼,她的確因?yàn)樽约菏莻€胖子,就許下了要穿越的愿望,希望穿越到唐朝,可是,她從來沒想過要穿越成別人的娘啊!
聽聽那兩個稚嫩少年的聲音……她竟然穿成別人的娘了,還是三娘……是誰說過上帝給你打開一扇窗時候一定會關(guān)上一扇門?她在許愿的時候就忘記說要當(dāng)未婚的大閨女了而已嘛……
“三娘,別裝了!裝睡還眨眼,快起來呀,再不回家城門就要關(guān)了。”一個少年拉了岑子吟一把,另一個少年則是叫道,“別拉三娘,她從馬上跌下來,要瞧瞧是不是傷了哪兒,昏了這么久,一時迷糊也是正常。你讓她再歇會兒?!?p> 裝死不是辦法,岑子吟在片刻間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眨巴著睜開雙眼,就看見兩個粉雕玉琢唇紅齒白的少年蹲在自己身邊,都是十二三歲的模樣,一個稍微高些,兩人眉目間很像,一瞧便知道是親兄弟。
岑子吟剛睜開眼睛就被矮一些的那個男孩子給拽了起來,一陣頭暈?zāi)垦!?p> “二郎,你小心些,剛才三娘的頭被碰了一個很大的包……”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沒事么,趕緊回家啦,再不回去娘又得出來找我們了?!?p> 岑子吟處于半糊涂狀態(tài),就這么被兩個少年拖上了馬背,然后,直到回到傳說中的那個家的時候,岑子吟才反應(yīng)過來。
高大巍峨的城門與路上的萬家燈火,讓岑子吟以為自己在看一部龐大制作的電影,低矮的平房里燃燒著點(diǎn)點(diǎn)的蠟燭,門口懸掛著風(fēng)燈五顏六色的招搖在風(fēng)中,映照著窗格上有些年頭的白紙,木質(zhì)的房子似乎還散發(fā)著木頭特有的香味兒,胡琴聲遙遙的傳來,歌姬詠唱,伴隨著絲竹輕響。
天上那輪新出的彎月皎潔到刺目,夜空中的星子妄圖爭輝,撒在深藍(lán)色的天幕上,像是伸手便能摘到。
夜風(fēng)輕輕的吹過來,吹拂著馬背上人兒的衣衫,那薄薄的細(xì)紗服帖的磨擦過皮膚,只覺清爽卻是不冷,深吸一口氣入腹,那空氣清新還隱約帶著些許幽幽不知何物的味道,馬兒滴答滴答的在青石板上跑動著,馬背上適應(yīng)了顛簸的人一陣愜意。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股怪異的味道,岑子吟吸了吸鼻子,發(fā)現(xiàn)馬漸漸的慢了下來,身后的人翻身下馬,伸手將她小心翼翼的從馬背上接下來。
岑子吟抬頭望去,這是一條小巷子,只有一戶人家,眼前一道并不算寬闊的門,門口掛著一盞氣死風(fēng)燈,照耀著這一片不算寬闊的地方,朱紅色的漆退去,燈光下隱隱可見那門上斑駁的色彩。
這家人明顯不是屬于那種很富有的家庭,在挺富饒的大城市內(nèi)有一個獨(dú)立的小院子,也該算得上小康之家,遠(yuǎn)遠(yuǎn)的就能聞到的那股刺鼻味道,此刻想來該是酒糟味兒了。
岑子吟這才仿佛從夢中驚醒了一般,意識到,她穿越了,的確是穿越了,而下面即將面對的是一個未知的家庭,想到這里岑子吟不由得一陣怯懦。
目前只知道穿越成了兩個挺糊涂的兄弟的妹妹,沒錯,是妹妹,據(jù)岑子吟所知有些朝代是有習(xí)慣叫女子都是排行加個娘字,有名的公孫大娘就是這么來的,她是家里的老三,所以就叫三娘么。
至于其他的,岑子吟一無所知,穿越之后的茫然讓她來不及細(xì)想周遭的一切,只能傻乎乎的隨著大郎和二郎一道走,就像是個失去知覺的人,只能任人擺布。
而這一刻,即將要面對的是一個家庭,這兒的人會不會和大郎二郎一樣糊涂卻是不得而知了,岑子吟下意識的想要退開,門吱呀一聲開了,想是門后一直有人候著,聽見馬蹄聲便來開門。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伯走了出來,皺皺眉略微不悅的道,“怎么這會兒才回來?夫人一直候著你們吃飯呢?!?p> 二郎驚呼一聲,一把將岑子吟拽了進(jìn)去,拖著岑子吟向里間走去,岑子吟來不及看清楚周遭的環(huán)境,便被拖進(jìn)了一個小廳,小廳并不寬敞,擺了花瓶屏風(fēng)之類的物件,地上還鋪著像是波斯來的地毯,風(fēng)格極為古意,岑子吟此刻卻沒多余的心思注意這些。廳中一位三十多歲,身著紅色紗衣酥胸半露的胖婦人坐在席上正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他們?nèi)恕?p> 那婦人眉心點(diǎn)了朱砂,梳的頭像是云髻,頭上的首飾不多,那發(fā)型卻是極為承托臉型的,配著身上的衣服,瞧著讓人覺得無比的舒服,就是那眉毛有些奇怪,像是被剃掉了以后在眉頭上做了兩點(diǎn)。
婦人面前是一張黑色的大圓桌,上面擺了些飯菜,看那樣子似已有些涼了,飯菜的香味兒即便有些涼了依舊飄了過來,肚子發(fā)出咕嚕的一聲,岑子吟抿抿嘴,桌上的婦人皺眉道,“怎的這么晚才回來?慶云,拿水來與他們洗手?!?p> 一個十七八歲穿著布衣的清麗丫頭端著一盆水走過來,大郎和二郎洗過了,推了一把還在發(fā)愣的岑子吟,岑子吟瞥了一眼眾人,抿著嘴將手放入盆中。
洗了手后那婦人嘮叨了幾句不要貪玩之類的話,便讓三人坐下吃飯,岑子吟的心崩的緊緊的,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見大郎和二郎坐下了,還剩下一張凳子前擺了一碗飯,便在那兒坐了下來。
婦人念叨了幾句之后,便先動了箸,大郎和二郎這才敢拿起筷子埋頭悶吃,岑子吟也是餓的狠了,心道,不管怎么樣,做個飽死鬼也是好的,端起飯碗便狼吞虎咽起來,惹的旁邊幾個人頻頻矚目。
那婦人突然問道,“三娘,你不是不愛吃竹筍的么?”
岑子吟一愣,發(fā)現(xiàn)面前正是擺了一盤竹筍,她本不挑食,餓了順手就夾了,心中打定了主意,也就不那么膽怯,隨口答道,“我餓了。”
好在那婦人對岑子吟突然愛吃竹筍這事兒并不太關(guān)注,問完也就繼續(xù)埋頭吃飯,一頓飯吃的還算平靜,讓岑子吟的心放下了一半。
吃了晚飯,岑子吟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那婦人道,“三娘回房早些休息吧,喜兒,你瞧著她,莫要讓她又貪玩誤了睡覺的時辰。”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從門外走進(jìn)來應(yīng)了聲是,笑瞇瞇的對岑子吟道,“三娘,我與你去打水洗臉呀?!?p> 岑子吟支吾了一聲隨著喜兒走了出去,剛出門就聽見那婦人問道,“大郎二郎,你們的功課如何了?”
那小丫頭領(lǐng)著岑子吟到了一個小房間,房間分里外,外面陳設(shè)很簡單,只放了一張臥榻和一些零碎的物件,掛了張簾子將里間隔了出來,挽起簾子走進(jìn)去,就瞧見房間里的小幾上擺了一張有些陳舊的胡琴,墻上掛著一張小弓,相較于如今這個身體來說大的有些離譜的一張大床,床上的紗帳有些褪色,像是用了有些年頭了,還有兩個補(bǔ)丁。
床前有一張古色古香的梳妝臺,鑲嵌了一張黃色的銅鏡,用的時間久了,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另一側(cè)掛著一張簾子,岑子吟走過去掀開看了看,后面擺放了只恭桶??恐皯舻牡胤接幸粡埾袷菚赖淖雷?,上面筆墨紙硯齊全。
岑子吟突然一陣頭暈,穿越了!穿越了!
天啦!這到底是什么世界?她竟然后知后覺的到現(xiàn)在還迷迷糊糊的。
難道要用失憶的大殺器?
或者,到目前為止她是在做夢?
偷偷的在腿上擰了一把,疼的岑子吟眼淚水都掉了下來,還好喜兒點(diǎn)燃了蠟燭就去廚房與她打水洗臉了,未曾瞧見她這模樣。沖到梳妝臺前對著那黃銅的鏡子瞧過去,雖然瞧不真切,到底能瞧得出鏡子里的人不過是個十來歲的黃毛丫頭,身上的衣衫有些陳舊,臉蛋圓乎乎的,顯得十分的可愛。
這模樣,哪兒會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該有的?
任由喜兒來去,岑子吟梳洗了以后就鉆上chuang,鼻頭充溢著一股酸澀的味道,聞著被子上不屬于自己的味道,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不在了,她的母親該怎么辦?一絲淚痕從眼角滑落下來,滴在放在臉頰下方的手背上,冰涼冰涼的。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響動,一個婦人叫道,“三娘,你睡了嗎?”
岑子吟啊了一聲,就聽見那婦人推門進(jìn)來,手上拿了一只蠟燭,岑子吟只得胡亂的擦掉眼角的淚水,那婦人走到床邊,發(fā)現(xiàn)岑子吟臉上還有些濕潤,將燭臺放在一旁,岑子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陣心虛,只覺得手腳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