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學院后山。
一名身著素白長袍的中年男子手里捏著一枚玉牌，正朝著眼前的梅林瞻望。
“師尊，天字古壁的消息剛放出來，蕭師叔就去了扶摶山，以我的修為，若是跟上去很難不被發(fā)覺?！?p> 一道流光化作人影，半彎下身子站在男人身前。
“無妨，扶摶山里，誰也翻不起風浪，書山一事你出面已經(jīng)足夠，現(xiàn)在的我……”蕭杉的語氣很是平淡，隨后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要全力以赴破開那層束縛已久的枷鎖了?！?p> 以蕭杉元級巔峰的修為，再進一步他就是安平州的第二位界級強者。
但，就是這樣的安平州，仍舊危機四伏，拋去隨時可能進攻的妖族，還有周圍七州的排擠，安平州由于地處偏遠，資源嚴重短缺，已經(jīng)孱弱多年，但讓他感到欣慰的是，玄天榜上有兩位前途無量，一位已經(jīng)只身前往武域。
更讓他覺得驚艷的是無極碑前的兩名少年，雖然僅憑直覺看不出兩人潛力的高下，但都已經(jīng)能成為一代人的標榜。
玄天榜上的排名，是他聯(lián)袂神機樓主一同編排的。
青年道人點了點頭，接過玉牌后恭敬退下，望天字石壁所在的天樞山而去。
三個時辰后，天啟學院的主閣傳出一則驚人的消息——院長的大弟子江憐風親自主持天字古壁的開啟儀式。
外面的風云頓時炸開，但被人遺忘的扶摶山卻是異常清凈。
“你有什么想法?！?p> 江柳辭一邊嚼著嘴里勁道十足的牛肉，一邊吹著溫熱的霧氣道。
“更不想去了?！?p> 徐湛看著吃相奇葩的大客卿有些不滿，轉身用精神氣凝聚出一點火花，又給灶臺添了把火。
“很誠實，但你知道為什么我寧愿賭你成功，也不愿錯失這次機會嗎？”江柳辭聽著少年的話語，很認真的反問了一句。
徐湛的動作停了下來，腦袋忽地轉了回去。
“因為，有些東西，等不及了?！苯o的聲音沉了下來，言語間沒有停頓：“如果安平州能夠永遠保持現(xiàn)今的局勢，我十分樂意看著你一步步成長，也大抵可以活到你登上頂峰的時候?！?p> 徐湛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心里確實有這個想法，自己背負的東西注定不值得去鋌而走險，他放棄前往鎮(zhèn)國府的原因就是他想默默地去努力修行，再修行。
“但，這不太可能，留在安平州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當你不被別人所忌憚的時候，更容易會被順手碾死?！蹦腥说恼Z氣淡漠，看不出絲毫狠戾。
“武域并不是個井水不犯河水的地方，其他州郡時刻都在注意我們的處境?！?p> 徐湛猛地一激靈，背后滲出冷汗。
“所以，仔細想一想，我其實算是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對吧？”徐湛有些無奈地苦笑一聲，語氣變得篤定起來。
鎮(zhèn)國府畢竟是大夏的超一流勢力，哪怕夏霖安不在，有萬千鐵騎加上六位大修行者，也不會讓人小瞧，只要嚴禁走漏風聲，皇都也難以發(fā)現(xiàn)。
“是的?！?p> 江柳辭聳了聳肩，在他看來，徐湛的最佳選擇就是鎮(zhèn)國府，因為在安平州，沒有安全保障。
“你只有快速變強，才能面對一切突發(fā)情況，就像面對蕭哲的時候，如果我晚來半分鐘，你的人頭已經(jīng)落地。”江柳辭拍了拍少年肩膀，眼眸里露出一抹復雜的笑容：“甚至，礙于身份，我不能替你報仇?！?p> 聽完江柳辭的一番話，徐湛的那絲猶豫終于被打消，
“前輩，天字石壁要怎么領悟，怎么刻字?！毙煺恐刂赝铝丝跉猓瑔柕馈?p> “每個人走的路不同，有的人純靠精神或者肉體，有人只吃天賦……”江柳辭也不矯情，細心解釋道：“但你不行，這幾天我看了你的體修程度，勉強可以達到氣之道四重，精神力則是已經(jīng)快要破境，天字石壁沒有限制，你可以盡情領悟，越多越好。”
徐湛不由白了一眼，這是要一口吃個胖子不成。
不過讓他驚訝的是，在江柳辭的觀察之下，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領域，而且那股力量也沒有外泄，安靜地沉睡在自己的心湖里。
“這一次的話，不存在交手問題，原本我還擔心那些書山刻意針對你，但是既然蕭杉放出他，那么這天字石壁，就只能各憑手段了?！苯o喃喃一笑，道。
徐湛聞言緩緩低頭，隨便扒拉著剩下的飯菜。
懷揣著一種復雜的心態(tài)，少年繼續(xù)在識海里模擬指殺的動作，三花元氣皆是沖起。
江柳辭也不打擾，直到徐湛滿頭是汗時才伸手將他敲醒。
“不用太過勉強，有時候順其自然更好?！笨粗煺渴中谋蛔茻靡黄t，江柳辭提醒了一句。
“上天都要我會，我有什么理由不學。”
徐湛咧嘴一笑，翻開竹簡，將所有關于指殺第二式的技巧全部爛熟于心，隨后開始了一遍遍練習，那白皙修長的五指被炸的皮肉綻開，露出森森白骨。
江柳辭也是被逗笑了，自然也沒有阻攔，就這么毫不厭煩地繼續(xù)觀察著少年的狀態(tài)。
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就在江柳辭有些身心俱疲的時候，徐湛的氣息頓時變得磅礴起來，右手袖袍處寂滅之力徘徊，周圍被濺起一大灘煙塵。
一指點出，宛若游龍之勢直擊前方，虛空被撕碎的聲音一時間難以消弭。
“折騰個半死，覺得好受些？”江柳辭半是厲聲半是玩味地開口問道。
“我怕走出去丟扶摶山的臉?！毙煺渴栈貧⒘?，打著哈哈。
“沒事，到時候你出去澄清一下我們之間的師徒關系就行。”江柳辭慵懶一笑。
徐湛不由圓睜怒視著眼前男人。
“到了書山之后，可能會有人言語挑釁，但你記住，最好的反擊就是天字石壁，等到你刻滿了整座石壁，你就能看到那些人的臉色有多么精彩?！苯o認真開口，一字一頓道。
“前輩真是自信?！毙煺繜o語地稱贊一聲。
“你知道天啟學院的古訓是什么嗎？天啟學院在安平州聲名遠揚靠的就是這則古訓?！苯o淡淡道。
少年托起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有些上頭的大客卿。
“高調(diào)做事，低調(diào)做人。”
男人緬懷一聲，像是看到了天啟學院最昌盛的那個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