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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為農(nóng)

第一章 車禍與重生

天下為農(nóng) 南薔 3291 2013-12-02 23:30:45

    陳瑜剛從昏迷中醒轉(zhuǎn)過來,模模糊糊開始有了意識。就聽見一片期期艾艾的哭聲,頭疼欲裂,陳瑜努力想睜開眼睛,眼皮卻似千鈞,就是睜不開。

  掙扎了一會兒,她放棄了,開始整理思路,那哭聲斷斷續(xù)續(xù)的,聽的人心里難受。

  陳瑜今年28歲,在Z國最好的農(nóng)業(yè)大學讀博士,有個相戀8年的男友彭春,在T大念計算機博士。在五分鐘以前,陳瑜剛從育苗基地開車出來,打算再給彭春打個電話,陳瑜這次跟導師在趙家屯視察水稻育苗情況,基地里沒有手機信號,跟彭春已經(jīng)一周沒聯(lián)系上了。

  陳瑜帶上耳機,手里握著方向盤,往最近的鎮(zhèn)上開,彭春的電話關(guān)機。這時,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陳瑜一只手按下接聽鍵,弟弟陳鋒的聲音傳了過來。

  “姐,你這個禮拜去哪兒了?”

  陳瑜穩(wěn)穩(wěn)的開著車,“跟老師去H省看育苗基地了,那個地方?jīng)]有信號啊,唉,連電視都看不到?!?p>  陳鋒聞言一頓,“姐,彭春他……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陳瑜心里隱隱有些不安,還是佯裝淡定問道,“你姐夫怎么了?”

  “他才不是我姐夫!”陳鋒激動道,“他為了爭系里出國的名額,跟系主任的閨女好上了!姐,他已經(jīng)出國了!”

  “什么?!”

  陳瑜還沒有來得及問詳情,窄窄的一條小路上,后面駛過來一輛廂式貨車,陳瑜的小轎車急轉(zhuǎn)之下掉下了山,黑煙四起,迅速著起了火,貨車司機趕忙停車報警。陳瑜的小轎車整個翻了過來,手機甩到了地上,陳鋒在那邊喊著,“姐,姐你怎么了?!”

  可是電話這頭,卻是再也沒有了聲音。

  陳瑜腦袋漸漸又清醒了一些,動了動手指,她覺得自己應該在醫(yī)院,哭著的應該是弟弟爸媽還有姥姥?她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卻聽到一個陌生的少年聲音,“大姐,秀秀咋還不醒,秀秀會不會死?”

  大姐?秀秀?陳瑜動了動手指,終于睜開了眼睛,抬眼是一個黑乎乎的天花板,身子底下滾燙滾燙的,她正睡在炕上,跟育苗基地住的村民家的土炕一樣的,不過這火是誰燒的啊,燙死人了。

  陳瑜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瞟向那攥著自己手,背對著她的丫頭,約莫十三、四歲年紀,梳著雙丫髻,身上穿了一件半舊不新的棉襖,腰上還系著白色的麻布,看樣子,她家有喪事。

  陳瑜順勢望去,地上蹲了四個大小子,都披麻戴孝的,年紀最小的那個孩子五六歲的身量,許是不愿意像其他的小子一樣瞅地了,抬頭看了一眼炕上,正對上陳瑜一雙問詢的雙眼,這小子眼珠子黑漆漆的,但是陳瑜心里只有一個反應,這誰家孩子咋這么埋汰。

  那小子看陳瑜醒了,驚喜道,“大姐姐,五姐姐醒了!”眾人聞言,都看向陳瑜,陳瑜不解,聽這些人一口一個秀秀,五妹,五姐的叫自己,就非常頭疼,她都28了,這幾個孩子叫她阿姨也不為過啊。

  陳瑜抽回了自己的手,看著那雙白皙卻布滿了老繭的小手,徹底愣住了,她猛地一掀被子,這身量,頂多是個八歲的小丫頭而已??!怎么出了車禍,老天就給她的年紀留下個零頭呢!

  陳瑜看著一屋子埋里吧汰的孩子,心里頓時涼了,這莫非是穿越了?

  那年紀最大的丫頭看她醒了,歡喜道,“秀秀醒了!”聽著聲音,剛才那期期艾艾的哭聲,大部分是這被稱作大姐的丫頭的。

  炕頭的門簾子突然被掀開了,走進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大小伙子,一手抱了個兩三歲的娃娃,一手端了碗清湯寡水的大米粥,上面零星飄了一點油花。那丫頭接了碗,正要喂給陳瑜,陳瑜看見粥,才覺得自己有點兒餓了,伸手接過碗,窸窸窣窣喝了起來。她瞥了一眼仍舊蹲在地上的那個五六歲的小子,那小子吧砸吧砸嘴,問道,“五姐,這細糧粥是啥味兒?。俊?p>  陳瑜頓了一頓,看還約莫剩下小半碗,便把碗放在炕沿兒上,喚道,“姐喝不下了,你把剩下的喝了吧?!?p>  這小子沒有立刻起來,環(huán)顧了四周半大不小的孩子們一圈,見大家都默許了,歡喜的跳了起來,去拿那半碗粥喝。

  陳瑜用袖子擦了擦嘴,轉(zhuǎn)眼問那被喚作大姐的丫頭,“大姐,我這頭非常的疼,許多事情想不起來了,我這,到底怎么啦?”

  那大丫頭眼里瞬間又噙了淚,陳瑜怕她又哭,忙道,“大姐你別哭,快跟我說說清楚。”

  原來這家人姓顧,一家有七個孩子,最大的是那抱孩子的大小子,叫做顧平,二丫頭是剩下幾個孩子的大姐,叫做顧玉兒,二小子排行老三,叫顧安,三小子行四,叫做顧喜,然后就是自己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叫做顧秀兒,顧秀兒下面排行老六的一個弟弟顧樂,以及這家最小的姑娘,只有兩歲的顧靈兒。

  這么一大家子,本來就過的清苦。父親是個苦讀多年,屢試不第的秀才,去年終于考上了,正要接全家去梅縣赴任,卻不料路上被歹徒劫持,下落不明。而這一家子的另一個大人,這一堆孩子的母親,由于打擊太大,沒多久就得了疾病,撒手去了。

  留下一屋子七個孩子,一套破破爛爛的院落,并后山的幾畝薄田。這七個孩子倒也孝順,家里實在揭不開鍋,卻思量著給母親添一副薄棺。幾個孩子就打算去鎮(zhèn)上的富戶家里做工,誰料,這顧秀兒天生一副白嫩的皮相,明眸皓齒的,生的比村里的其他孩子要好看很多,讓鎮(zhèn)上的劉財主看中,想給他小兒子做童養(yǎng)媳。劉家待人一向苛刻,已經(jīng)虐待死了好幾個說是做童養(yǎng)媳的小姑娘。顧家?guī)讉€孩子說死了也不肯把顧秀兒送去那家,結(jié)果那家里就來搶人,掙扎中,顧秀兒讓受驚的馬給踢了,頭一下子磕在了地上,當時就見了血,那劉財主家見實在得不著便宜,便匆匆走了。

  這一大家子,死了一個丟了一個,要是再死一個顧秀兒,怕是都要崩潰了。顧玉兒一邊說著,眼淚不要錢似的淌下來。

  “大姐,別哭了?!鳖櫺銉号呐念櫽駜旱氖?,“爹娘都去了,你和大哥就是咱們幾個小的的主心骨,光哭有啥用,咱要想法子掙錢?!?p>  顧玉兒淚眼朦朧的看著顧秀兒,顧秀兒嘆了口氣,這顧玉兒生的也不差,只是長年營養(yǎng)不良,本該是嬌花一樣的年紀,硬生生看著像是一叢枯草。長年勞作的雙手,跟老太太一樣,布滿了皸裂的血痕。

  幾個孩子聽見掙錢這個詞兒,不禁面面相覷。若是有掙錢的法子,也不用忙著到富戶家里做工了。

  二哥顧安沉吟片刻,道:“我覺得五妹說的有道理,爹娘在的時候,只肯守著爹爹的廩餼過活,可是這一大家子這么多口人,都餓著肚子。與其守著那份門楣餓死,不如尋別的活路?!?p>  顧秀兒聞言笑了笑,心想,這秀才的一堆孩子,到不至于都迂腐到底,看來還有救。

  四哥顧喜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秀秀說的有道理,不過咱們幾個能干啥?。俊?p>  這倒是正理,一家子,只有大哥三哥算得上是勞力,其他的小豆丁,怕是沒有招工的肯收。

  顧秀兒想了想,又朝顧玉兒打聽了許多事情,心里有了算盤。

  “大哥,三哥,咱們一家上縣里去,告那劉財主欺凌弱小,草菅人命!”幾個孩子面面相覷,劉財主家財萬貫,這司徒縣令是個貪財?shù)模@送上門,不是等死???幾個孩子面上都是不贊同的樣子。

  顧秀兒搖了搖頭,頭上還纏著白布,隱約有血跡滲出來,“這司徒縣令是咱們爹爹的舊識,雖然兩家平時沒有來往。咱這事兒,是民不舉官不究的。他平時那些糊涂行為咱們不算,但是他那貪財如命的個性,我相信,他肯定能給咱家公道?!?p>  “既然他貪財如命,怎么會幫咱們?”顧安疑惑道。

  顧秀兒笑了笑,看著顧安眨了眨眼,“二哥,你說,是咱家有錢還是劉家有錢?”

  “自然是劉家!”顧喜忙道。

  顧秀兒回頭看了看顧喜,顧秀兒同顧喜是龍鳳胎,長得頗有些相像。

  “四哥說得對”顧秀兒見眾人仍舊若有所思,“這欺壓百姓,草菅人命的罪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然,若是司徒縣令借著這個機會可以抄了那劉財主的家,你們覺得,司徒縣令是愿意向著咱們還是向著劉家?”

  大哥顧平覺著確實是這個理兒,他念過幾年書,官場上的彎彎繞繞也聽父親提起過,“只是劉家家大業(yè)大,怕是上頭有人,那咱們狀告不成反而連累了自己就糟了。”

  “正是如此,所以咱們這位司徒大人更是要公正的判決才行。咱們聯(lián)絡那幾家孩子被虐待致死的貧戶,把這事兒弄得盡人皆知,這個月正是上官考核大人業(yè)績的時候。司徒大人再糊涂,也不敢在此事上放水,而且咱們這事兒搞大了,于他的官聲也有幫助。咱們這招叫做,借力打力?!?p>  幾個孩子心里思量著,覺得可行。反正顧家也沒什么可損失的了。只是這件事,若要辦得成,辦得好,卻還要一些別的準備。

  那就是如何把這件事情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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