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泛黃筆記本
傍晚時分。
肖宇脫下白服正要離開了診室,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一看,是白冰然打來的電話。
他突然意識到自從那天晚上之后,他就一直沒見到過白冰然。
最近她好像也一直很忙,從幾次聊天中的只言片語可以知道他一直在幫著高家的瑣事來回奔波。
肖宇略一猶豫,還是接通了電話。
那邊立馬傳來了白冰然略顯疲憊的聲音:“肖宇,你還在醫(yī)院嗎?”
“嗯,正準(zhǔn)備走?!?p> “那就先別走了,晚上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吧!到時候高哥哥開車過來接咱們?!?p> 高哥哥,那是白冰然對高慶雍的稱呼,但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聽到這個名字,肖宇心里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抵觸,而白冰然最近老把這個名字掛在嘴邊。
肖宇說:“冰然,今晚我還有事就不去了,你跟高慶雍說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了白冰然不高興的聲音:“喂,肖宇,我高哥哥怎么得罪你了,上次也是拒絕,今天請你吃飯,怎么又這樣!我就不信你連抽空吃飯的時間也沒有。”
“冰然,我今晚真的有事,幫我給高慶雍說一聲吧!”
說完這句,肖宇果斷掛斷了電話。
但不知為什么他又后悔了。
似乎在與白冰然交往的這幾年里,這還是他第一次掛斷白冰然的電話,一想到這里他心里無緣無故產(chǎn)生了一種慚愧感。
他搖了搖頭,關(guān)掉了診室的燈,離開了這里。
夕陽已經(jīng)西斜,把金燦燦的暖色鋪蓋在整個城市里。
肖宇沒有離開醫(yī)院,而是去了外科大樓。
他走進(jìn)了電梯,按下了十四樓的按鍵。
電梯緩緩上行,很快他就來到了普外二科的病房。
在護士站的吧臺前,他看到了值班護士王小雨正在電腦前核對醫(yī)囑。
“小雨?!?p> 王小雨見到肖宇后顯得有些吃驚:“肖哥,你怎么來了!”
“余老師住哪間屋?”
王小雨愣了愣:“肖哥,你知道了?!?p> 肖宇點點頭:“明天就做手術(shù)了,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護士長不讓說的,主要是余老師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王小雨嘀咕道。
“我就在門外看看他就走?!?p> “好吧!肖哥。余老師就在38床,走廊最里面的那間?!?p> 肖宇謝過王小雨,就徑直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在病房門外,肖宇停下了腳步往里面望了望。
余海江就坐在床邊上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玩著過家家的游戲。
余海江的身子看上去比之前還要消瘦,他的皮膚很黃,但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
而小女孩兒撅著小嘴正在撒嬌,她一臉天真爛漫,似乎是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明天就要動一個很大很大的手術(shù)。
而在這對父女的身側(cè),她的妻子正默默地坐在那里削著蘋果,她的眼很腫,但眼神很是平和。
肖宇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酸楚。
他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離開,卻看見普外二科的護士長李海光正站在離自己不遠(yuǎn)的地方,沖著他在笑。
“護士長?!毙び蠲銖姷匦α诵Α?p> “怎么不進(jìn)去呢?”
肖宇搖搖頭:“看看就行了,不進(jìn)去了?!?p> “嗯……下班了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李護士長說著就要離開。
“對了,護士長!”肖宇突然問道,“余老師明天什么時候的手術(shù),他找專家了嗎?”
李護士長稍微一愣:“沒有找人……之前孟主任問過他的意思,他說他的病咱們自己人做就好了?!?p> “我知道了,護士長。”
李護士淡淡一笑:“呵呵……海江這個人一直都是那個樣,從來都怕給別人添麻煩,卻從來都不怕別人給他添麻煩。一晃這么多年都過去了,他還是這樣,一點兒都沒變?!?p> 肖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李護士長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而這時肖宇的身后傳來了余海江的聲音:“既然都來了,進(jìn)來坐一坐吧!”
肖宇回過頭去,他看到余海江正站在病房外正沖著他在笑。
……
“小肖,吃蘋果?!?p> 肖宇接過了余海江妻子送過來的削好了的蘋果,點頭感謝:“謝謝,嫂子。”
躲在余海江身子后面的小女孩兒正眨著眼一臉好奇地望著他。
肖宇也眨了眨,沖著小女孩兒做了個鬼臉。
小女孩兒害羞地一笑,躲到了他爸爸的身后。
“肖宇,先吃蘋果!”余海江招待道。
“好的,余老師?!?p> 肖宇拿著蘋果咬了一口,卻感覺不到蘋果的甜味。
余海江接著問道:“我聽秦磊說你最近去門診了,在那里怎么樣?”
“挺好的,在那里跟病房真不一樣,真是見人下菜,考驗一個醫(yī)生的應(yīng)變能力和判斷能力,好在趙姐每周有三天也在那里,她挺幫我的。”
余海江和煦地一笑:“那就好,有什么不懂的和拿不準(zhǔn)的問題多跟趙露雨請教,小趙那人直爽,從不藏著掖著,是個好老師。”
“嗯嗯……”肖宇點頭答道。
“那天真要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有這毛病,也不會有這么長的假期能陪陪你嫂子和閨女……這段時候我想了好多,這才真的明白家人的重要,能健康地陪在家人身邊真的比什么都好?!?p> 肖宇的眼睛有些泛紅:“余老師,您快好起來,我還想跟您學(xué)腔鏡甲狀腺。”
“我也希望我能回去,但我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是我最后一次進(jìn)手術(shù)室了?!庇嗪=锌溃罢f來真是諷刺,最后一次竟然是被推進(jìn)手術(shù)室……而不是走進(jìn)手術(shù)室的?!?p> “余老師,都會好起來的。”
“呵呵……想來也沒什么,我其實想得挺開的。跟人說了一輩子癌,也不停地安慰和鼓勵癌癥病人,但現(xiàn)在輪到了自己……呵呵……”
說到這里,余海江抹了抹眼睛,只是他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只是那笑容苦澀而無奈。
而余海江的妻子此時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
只有小女孩兒一臉不解地望著眼前的這些人。
“余老師,我等您回來教我做手術(shù),我等著那天?!?p> 肖宇站起身向余海江鞠了一躬,他看到余海江依舊沖著他在笑。
肖宇轉(zhuǎn)身離去。
當(dāng)他穿過走廊,來到電梯間的時候,余海江追了過來,似乎很小的一點活動量他就覺得很累了。
“肖宇,你等一等?!?p> 肖宇回過頭好奇地望著余海江。
“余老師,還有什么事嗎?”
余海江扶了扶眼鏡,他把手里的一本有些泛黃的筆記本送到了肖宇手里。
肖宇好奇地接過了筆記本。
“肖宇,這是我從醫(yī)這些年里整理的一些心得,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但都是一些經(jīng)驗,希望對你的以后有所幫助……就是沒幫助的話,那也權(quán)當(dāng)你我之間的一份紀(j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