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可思議的分離

　　晨會剛一結(jié)束，又有許多病人陸續(xù)涌入到了辦公室。

　　有幾個病人恰好是找肖宇和秦磊的，但秦磊都把她們打發(fā)給了劉鵬飛處理。

　　此時的秦磊臉色并不好看，他叫著肖宇直接到休息室說話。

　　門剛一關(guān)上，秦磊立馬暴跳如雷起來，他沖著肖宇就是一陣臭罵。

　　肖宇被罵得大腦一片空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秦磊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去掏兜里的煙，但卻發(fā)現(xiàn)那里什么也沒有，這才作罷。

　　“唉，肖宇，你是怎么了，你有點兒出息不行嗎？人活一口氣，你就不能活得堂堂正正給老孫看看嗎？啊，他想讓你你就走，他想讓你跳樓你還馬上從這十二樓往下跳嗎？”秦磊不滿地說道。

　　“我不想讓冰然去急診?！毙び钅卣f。

　　“我敢向你保證，她去不了急診?！鼻乩跀蒯斀罔F地說道。

　　肖宇微微一愣。

　　秦磊則坐到了沙發(fā)上，抬頭望著天花板，他喃喃地說：“肖宇，除了你和我之外，這個科里的每個人背后的關(guān)系你不知道嗎？沒有幾個是簡單的?！?p>　　肖宇默默地點點頭。

　　“真沒想到小白為了讓你安心留在咱們普外三，竟然自己申請要去急診。肖宇，小白對你夠意思了，她都愿意為你這么犧牲，你難道就不想做出點兒樣子來給她看看嗎？你還想像以前一樣，別人瞧不起你，順帶著笑話小白？”

　　肖宇默然不語。

　　秦磊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根煙，但沒有打火機他又放下了。

　　“肖宇，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過去跟你說過好多，以后我不會再說了。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誰都幫不了你......要想讓人看得起你，那就干出個樣子來，別讓人指著你的后脊梁說你一個孬字。也別讓人說小白選男朋友選了個窩囊廢！”

　　聽到這里，肖宇覺得喉嚨里有些哽咽。

　　秦磊彈了彈煙灰，說：“你回去處理病號吧，一會兒就接32床了，忙完了去9號手術(shù)間找我?！?p>　　肖宇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離開。

　　當他推開值班室房門的時候，恰好看見白冰然和方悅薇正推著治療車從這里經(jīng)過。

　　白冰然沖著肖宇莞爾一笑，方悅薇沖著肖宇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

　　“冰然姐，這個呆子看樣子想要跟你說話，我先去做治療了?！?p>　　方悅薇善解人意地說著便推著治療車往前走了，但她看肖宇的眼神還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白冰然站在那里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那些話大可不用說出來，我知道你沒問題的?！?p>　　“那就不說了?！?p>　　“肖宇，我該去忙我的事了，小方還在等著我呢！”

　　白冰然說著便轉(zhuǎn)身離去。

　　......

　　肖宇換好手術(shù)衣來到9號手術(shù)間的時候，這里的術(shù)前準備工作已經(jīng)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了。

　　麻醉師林剛已經(jīng)給病人插好了管，并推好了靜脈復合麻醉所需要的麻藥。

　　秦磊和劉鵬飛正站在病人頸部術(shù)野的兩側(cè)，拿畫線筆設(shè)計著手術(shù)刀口。

　　此時孫德銘孫主任也在這里，他沒有看肖宇，而是認真地盯著觀片燈上的CT成像考慮著手術(shù)的細節(jié)。

　　“哈嘍，早上好??！”

　　巡回護士王茜見肖宇走了進來便熱情地打著招呼。

　　“早，茜姐。”

　　肖宇打完招呼便來到了秦磊的身旁。

　　秦磊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下面的病人都處理完了？”

　　“嗯，有需要換藥的，我都留在了下午。”

　　“先去刷手吧！”秦磊說，“這臺手術(shù)孫主任主刀，我來當助手，你和劉鵬飛把視野給我暴露好了，盡量讓術(shù)野干凈些?！?p>　　“知道了，秦哥?！?p>　　肖宇答應(yīng)著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手術(shù)間。

　　......

　　伴著“嘩嘩嘩”的流水聲，溫熱的流水沿著肖宇的手掌一直流到了肘部，他在認真地搓洗著手部。

　　就在這時，一個略胖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他的旁邊。

　　肖宇一扭頭，發(fā)現(xiàn)那是孫德銘。

　　像往常一樣，這位孫主任并不愿意和肖宇多說一句話。

　　而肖宇也不愿意去觸那個霉頭。

　　就在肖宇擦干手臂涂抹完消毒液準備離開的時候，孫德銘突然說了一句：“不行的話就去急診鍛煉鍛煉，沒準你在那里沒有在我這里這么憋屈?！?p>　　肖宇并沒有說話，他只是選擇默默地離開。

　　......

　　無影燈再次亮了起來，那白色的燈光直接打在了頸部的術(shù)野上。

　　秦磊拿起了手術(shù)刀，他沿著頸部皮紋開了一條大約10厘米長的切口。

　　電刀“呲呲”作響，手術(shù)臺上升起了淡淡的青煙，很快他就游離好了上下皮瓣。

　　“圓針7號線，吊皮?！鼻乩谏焓忠?。

　　器械護士王嵐準確地將持針器打到了秦磊的手心。

　　秦磊將上皮瓣和無菌巾縫在了一起，肖宇接過了線頭干脆而熟練地打好了手術(shù)結(jié)。

　　孫德銘抬眼瞥了肖宇一眼冷冷地說：“嘿嘿......有進步，會打結(jié)了，就是有點兒晚。”

　　肖宇并不看他，他的注意力依舊跟著秦磊的操作在走。

　　只見秦磊手法嫻熟，他手里攥著的兩把蚊鉗靈活地轉(zhuǎn)換。

　　孫德銘那種一把鑷子引導著秦磊的手術(shù)步驟。

　　順著孫主任手中鑷子牽引出的間隙，秦磊鈍性分離開了頸前肌群和甲狀腺包膜間的間隙，整個右葉的巨大甲狀腺腺體便有種躍然而出的趨勢。

　　肖宇注意到這側(cè)巨大甲狀腺的滋養(yǎng)血管十分的粗壯，想來也真是有年頭了，真不知道這個老大爺為什么要拖到現(xiàn)在。

　　“這一側(cè)先分離到這里吧！小秦，我們再看看左側(cè)！”孫德銘說。

　　秦磊答應(yīng)了一聲。

　　肖宇也順勢將手中的拉鉤轉(zhuǎn)移到了左側(cè)。

　　秦磊又調(diào)整了一下肖宇手中拉鉤的位置，將左側(cè)游離好的肌肉緩緩往外牽引。

　　他再次拿起電刀和止血鉗開始了分離著包膜與肌肉之間的間隙。

　　或許是腫瘤多發(fā)而巨大且位置較深的關(guān)系，秦磊約往下處理才約覺得困難，那僅有的狹窄間隙給術(shù)者的操作空間很小，但對精密操作的要求卻是很高。

　　孫主任向器械護士要了兩把大止血鉗，他鉗夾住左側(cè)甲狀腺體的表面，向自己那一側(cè)牽拉，盡量為秦磊留出操作空間。

　　但手術(shù)依舊進行得緩慢，巡回護士王茜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給病人換上了第三瓶點滴。

　　好不容易兩側(cè)的腺體都分離妥當，孫主任和秦磊交換了個眼神。

　　兩個人稍一用力，整個巨大的甲狀腺體就像一大串黏連在一起的葡萄串一股腦地從刀口內(nèi)擠了出去。

　　而刀口下的皮膚立馬癟了不少。

　　“乖乖，這得養(yǎng)了多少年了！”秦磊喘了一口氣說道。

　　王嵐只看了一眼躍然而出的巨大腺體就不想再看了，她喊道：“哎呀，這輩子我都不想吃葡萄了?！?p>　　孫主任倒沒有這么多的感慨，他直接問秦磊：“小秦，下一步想怎么切呢？”

　　秦磊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也挺犯難的，要不先逆行切吧！甲狀腺背面保留著，雙側(cè)做個大部切除，往下探查著看吧！”

　　孫主任點點頭；“沒別的辦法了，總之從CT上去看，這臺手術(shù)真正的難點就在下面，腺體已經(jīng)和胸膜黏連到了一起，那個位置太深了.......要么就不做深部處理了，把這些壓迫氣管食管的腺體給他切了，直接縫上。還需要聯(lián)系胸外科過來看看嗎？開胸的話有些得不償失?！?p>　　秦磊點點頭說：“我先逆向分離一下看看吧！”

　　秦磊抄起電刀開始了切割腺體，白色的青煙一部分漂浮在了空中，一部分被吸引器吸走。

　　當分離進行了一大半時，秦磊手里的活兒停了下來。

　　孫德銘明白秦磊停下來的意思，因為往下的話真沒法進行了。

　　孫主任伸出一根手指往里面探了探。

　　他抬頭說道：“不行，別往下做了！就到這里吧，再往下的話神經(jīng)血管就太復雜了，弄壞哪一個都得惹麻煩，做到這一步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趕緊做個大部切除就給他縫起來吧！”

　　孫主任話音剛落，就見在孫德銘和秦磊之間多出來一只手。

　　那是肖宇的手，只見他沿著孫主任曾經(jīng)探查過的那個間隙也將修長的手指伸了進去。

　　“肖宇，你干什么？”秦磊緊張地問道。

　　孫德銘也警覺地盯著肖宇：“你干什么，把手拿出來，你戳破了胸膜或損壞了血管神經(jīng)，這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但此時的“肖宇”就像什么都沒聽見一樣，他微微閉上眼睛，手指在刀口內(nèi)不停地輕輕轉(zhuǎn)動著。

　　片刻之后，他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右手一點一點地將胸骨后的甲狀腺腺體往外慢慢拖拽，很快一個完整的腺體就已經(jīng)完全游離到了切口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