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番薯豐收
“行了，找我有啥事情？”陳燮一副很不爽的樣子，錢不多一點(diǎn)脾氣都沒有，反而賠笑道：“神醫(yī)……?！标愛埔惶郑骸按蜃。兴既A吧，今后就是合作伙伴了?！?p> “好，思華，匠戶，都是窯上的好手，一共一百三十三戶，老的小的有五百多口人。我剛接到的消息，都出來七八天了?！卞X不多提起這個，表情就更加諂媚?，F(xiàn)在他是為自己掙私房錢養(yǎng)小的，自然要討好陳燮。
“行，我知道了。等一下，你說啥？都是窯匠？”陳燮惱火了，眉毛一豎便怒道：“老錢，這事辦的可不地道。我這最缺的是鐵匠，窯口上的匠戶不著急。”
“思華，別激動啊。鐵匠來的人多，有200多戶，拖家?guī)Э诘挠衅甙税偃耍@不就慢一些么？”錢不多這個解釋，其實還是有私心的。不過陳燮當(dāng)著沒聽到就是了。
“老錢，弄這么多匠戶來，不會有麻煩吧？”陳燮還是有點(diǎn)擔(dān)心滴，登州上下好辦，從孫國楨、王廷試、楊國棟到下面的小官小吏，都打點(diǎn)到了。有的是聯(lián)合商號打點(diǎn)的，有的是其他商戶打點(diǎn)的。就聯(lián)合商號那些代理商們，關(guān)系網(wǎng)大了。整個登萊巡撫管轄范圍內(nèi)，全都囊括了不說，還包括了錢不多這種為勛貴代言，還有李恒這一號，連海盜都能有關(guān)系的主。
誰要是想不開對陳燮下手，引起的公憤就要命了。別的不說，張家莊醫(yī)院現(xiàn)在是專為權(quán)貴服務(wù)的。你得有錢有權(quán)，才能住進(jìn)去治病。這年月，好多病沒陳燮的藥根本治不了。
“誰會找麻煩？南直隸工部各部門主事都打點(diǎn)過了，軍器監(jiān)、軍器局，都使了銀子?！卞X不多打了包票，陳燮多少放心了一些。
“行，我知道了，協(xié)議文書，是現(xiàn)在就簽，還是等人到了之后？”陳燮突然問了一句，錢不多隨口道：“自然是等人到了，一手交人，一手簽字?！?p> 這一下陳燮才算基本放心了，正談著呢，猛子連滾帶爬的進(jìn)來了。
“老爺，老爺！”猛子喘的厲害，陳燮吃了一驚，站起道：“慌慌張張的，好好說。”
緩了幾口氣，猛子才道：“葛老漢，他家的番薯要收了一畝，看著就是一個小山堆，這不小的來報信。您交代過，這事情一定要趕緊匯報，小的跑的急了?！?p> 陳燮這才想起來，葛老漢家今天收番薯，一大早就讓人來請，陳燮知道這玩意的產(chǎn)量，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所以打發(fā)猛子跟著去，有消息回來報一聲。
作為陳燮的忠實擁躉，葛老漢都帶著抵觸情緒，勉強(qiáng)帶頭種了10畝番薯，這也是陳燮帶的種子少了點(diǎn)，當(dāng)初是怕沒有說服力，指望著收一季給人看看。下一次就有說服力了，農(nóng)事對于農(nóng)民來說太重要了，空口白牙的沒人信你。就算是陳燮，也不免有人陽奉陰違的。所以才特意選了一些不太好的地，種番薯、玉米、土豆。這不，都快成熟了。
因為選的都是一個旱地，種高粱都產(chǎn)不高產(chǎn)的地，一共加起來也就是三百畝，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農(nóng)民都很看重眼前利益，這都是現(xiàn)實逼出來的。尤其在明朝，地里莊稼收不上來，就得餓肚子的。
“老錢，一道去瞧瞧，給你長點(diǎn)見識?！标愛菩χ鹕恚那楹懿诲e。主要是嘴饞了，想吃番薯了。他帶來的番薯是蘇薯八號，這種番薯結(jié)薯早，薯塊膨大迅速。栽后95—100天，鮮薯平均重0.8公斤/株。關(guān)鍵還是味道，民間俗稱黃心山蘿卜。最高畝產(chǎn)能達(dá)到五千公斤。陳燮估計明朝這邊，畝產(chǎn)能收個三千公斤新鮮的番薯就不錯了。
葛老漢一家人都停止了干活，耐心地等著老爺?shù)膩淼?。坐在田埂上的葛老漢，手抖著，煙桿也在抖，眼淚刷刷的往下掉，也不嫌丟人不丟人了。一堆一堆收好的番薯，用眼睛估計怎么也得四五千斤。
陳燮是帶了秤來的，還有足夠的麻袋。說起這個麻袋，陳燮也打算搞一個作坊，這東西沒啥技術(shù)含量，組織一群老娘們就能干。麻袋裝的多是小事，關(guān)鍵這玩意陳燮有大作用，什么大作用？很簡單，打起仗來就知道了。
“老爺！”葛老漢一家人都跪在地上，感激老爺帶來的這個番薯。陳燮這一次沒有扶起他，而是笑著徑直走到番薯堆跟前，捧了七八個小孩拳頭大小的番薯，對錢不多道：“看見沒，挑這種半大的，好吃?！?p> 回頭一看葛老漢一家還沒起來呢，哼了一聲道：“都起來吧，放心，今年的番薯，老爺不收地租，說到做到?！?p> 葛老漢一屁股坐在地上沒起來，嚎啕大哭：“虧心了，虧心了，對不住老爺。今年的番薯，咱家交一半的租子?！闭f著還爬起來，抱著陳燮的腿，求陳燮收他地租。
這個時候要是陳老爺惡狠狠的抬腳給他一下，然后來一句：“老不死的，滾一邊去！交不上租子拿喜兒抵債。”那就很符合劇情需要了?？上н@一幕沒出現(xiàn)，倒是陳燮氣急敗壞的吼道：“放屁，老爺還在乎你這點(diǎn)租子？商號里每年掙的金山銀海，我能看上你這點(diǎn)番薯？松手，別耽誤老爺吃烤番薯?！?p> “狗腿子”古猛子沖上來，使勁拉開葛老漢，勸道：“葛老漢，老爺?shù)难澴佣急荒闩K了，擔(dān)心要你賠?！备鹄蠞h一驚，呆了一下，是啊。老爺?shù)难澴佣际呛昧献幼龅?，賠不起啊。
正打算求饒呢，陳燮已經(jīng)跟錢不多一道蹲在一塊空地上玩泥塊。陳燮在干啥呢？他在用土塊壘一個窯，小心翼翼的像在弄工藝品。錢不多一臉的好奇，陪著他玩的不亦樂乎。古猛子想來幫忙，給陳燮踹翻道：“滾，別打擾老爺做事，去撿點(diǎn)干柴回來?！?p> 古猛子可憐兮兮的走了，后面還跟著葛老漢家里的幾個小孫子。今天家里收番薯，都沒去新學(xué)堂的識字班上課。
半個小時后，陳燮總算完成了自己的杰作，滿意的看著這個小土窯，拍拍手道：“好久沒有玩這個了，手藝退步了。”錢不多一頭的黑線，但是他想弄清楚這個番薯是啥情況。
這時候葛老漢又來了，還跟著一個長生，手里捧著本子匯報：“老爺，稱好了，一共是六千六百三十斤?！标愛祁^也不回道：“產(chǎn)量太低了，這種番薯，八千斤都算產(chǎn)量低的。葛老漢，明年你得上點(diǎn)心了，今年來不及了，趕緊把地整出來，深耕施肥，種冬小麥，種子本老老爺提供?！彪p手叉腰的陳燮，還在欣賞自己的作品。葛老漢帶著一家人，再次磕三個頭。
站起轉(zhuǎn)身后，葛老漢大吼一聲：“干活，收了番薯就下犁，趁天好曬幾天?！?p> 全家老小齊上陣收番薯的時候，陳燮把火給點(diǎn)上了，然后讓猛子看火道：“注意看，土塊燒紅了，叫老爺。”
邊上沒人了，陳燮才對錢不多道：“老錢，看見這東西了么？這叫番薯，這玩意其實不能吃多，吃多了肚子冒酸水，屁放個不停。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個作坊，拿這個做粉條?！?p> 錢不多現(xiàn)在根本聽不得作坊，立刻就很沖動的表示：“干了，我也不多要，三成股份就行?！标愛凄鄣囊宦曅Φ溃骸袄献邮亲屇阕约鹤?，沒打算自己搞這個?；仡^你找?guī)讉€本地的，跟他們商量商量，合伙來做。很簡單，是個人看一眼都能學(xué)會。還有，做粉條剩下的渣子，喂豬最好不過了。這樣吧，這事情今年是趕不上了，種的太少，明年敞開種，到時候再說?！?p> 錢不多一聽就急了，趕緊道：“神醫(yī)，不帶這樣的。上次忽悠我們?nèi)齻€，開什么銀號?；厝ノ覀円蛔聊?，這事情可不簡單，不是開錢鋪那么容易的。各地分號怎么弄，如何保證大家利益不受損失，琢磨了小半個月，都沒拿出一個章程來?！?p> 陳燮撲哧一笑，鄙視的眼神很明白，錢不多低下頭，說漏嘴了。
“銀號一事，其實不難辦，難的是你們這些人沒法一條心。等一等吧，等我把一些事情都理順落實了，大家商量商量，怎么在聯(lián)合商號的基礎(chǔ)上，開一個匯通天下的銀號?！标愛普f完，錢不多聽傻了，“匯通天下”這四個字，包涵的意義他太清楚了。
土塊燒紅了，陳老爺帶頭繼續(xù)玩，掀開上面的幾個土塊，抽調(diào)柴火，把番薯往里丟，完了拿木棍打倒土窯，使勁的把土塊敲碎了，末了還拿細(xì)細(xì)的土往上撒，盡量的蓋住縫隙。
等了幾分鐘，一股濃濃的香味鉆進(jìn)鼻子，錢不多的鼻子零，使勁的吸了幾下，口水往下掉了?！吧段兜溃亢孟愕?，一聞就知道是好吃的。”
陳燮沒空跟他廢話，耐著性子又等了幾分鐘，看看差不多了，動手拿棍子挖開土塊，露出里面烤熟的番薯，自言自語道：“真是人間美味啊！”好幾個月沒回現(xiàn)代了，剝開一個番薯的時候，陳燮心里冒出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