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嫣一行人沿著水上的回廊走著,慕兒也跟著,幾個輾轉(zhuǎn),絳嫣終于停了下來,慕兒不得不感嘆,吃飯可真不容易!絳嫣停在了餐殿門前,只見對面走來兩個華冠縷衣、金釵玉鐲的婦人,均是粉面含春、貌美風(fēng)韻。絳嫣連忙行禮,其他奴才也都叩拜了下去,只聽絳嫣禮道:“云妃、雯妃早安!”這便是王爺?shù)膬晌诲?,王爺可真是艷福不淺啊。
那邊的云妃、雯妃也早已瞧見了絳嫣,王爺?shù)膼叟?,她們也不敢怠慢,云妃笑著道:“都起來吧!?p> “慢!”雯妃突然阻止道,眼里有一絲狡黠閃過。
“妹妹,怎么了?”云妃不解,問道。下人們也是低著頭,不敢說話。雯妃的刻薄是出了名了,總是雞蛋里挑骨頭,對絳嫣更甚,只要有機會,她便會尖酸斥責(zé)。云妃看似溫柔,實則與雯妃一個鼻子出氣,只不過是暗箭傷人罷了。南王曾經(jīng)有三個妃子,雅妃、云妃和雯妃,雅妃便是絳嫣的母妃,雅妃本名舒文雅,是南王在王府外的妻子,舒文雅從未入住王府,生下絳嫣后不久便去世了,雅妃的名號是王爺后來追封的。絳嫣的母親深得王爺寵愛,只要有她在,王爺便不會正眼看云妃、雯妃一眼,死后生個女兒還要與她們爭寵,云妃兩人哪里容得下這口氣,總是毫不厭倦地刁難絳嫣。
“不知道是主子教的,還是本來就沒有教養(yǎng),那個小丫頭居然不行禮?!宾╁f著伸出一根玉指指向慕兒。
“妹妹不說,我還沒注意到呢!這作風(fēng)不是惠允你調(diào)教出來的吧?”云妃順著雯妃的手指看去,嘲諷地問道。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惠允連忙磕頭道。
絳嫣站直身軀,目光清冷,平靜地說道:“不關(guān)惠姨的事,這個丫頭是新來的,還不懂府里的規(guī)矩?!彪S即轉(zhuǎn)身對慕兒道:“慕兒,還不快上前行禮!”
慕兒也聽出了對話中的針鋒對麥芒,對兩個王妃的形象大打折扣,又是兩個毒舌婦,讓人嗤之以鼻。慕兒礙于小姐吩咐,極不情愿地行了一禮。
慕兒的表情被兩個王妃盡收眼底,雯妃說道:“這小丫頭傲氣得很呢!既然不懂規(guī)矩,不如讓我來調(diào)教調(diào)教!”說著便來到慕兒跟前,揉了揉柔若無骨的手,揚起手便是一巴掌下去。要是其他人,這一巴掌鐵定是落在臉上了,慕兒卻不會等著挨打,她微微后退,極其容易地躲過了雯妃的手掌。忘了告訴你們,為了防止被綁架,慕兒從小就被要求練習(xí)跆拳道,現(xiàn)在估計早就到了黑帶水平了。
雯妃一擊不中,怒斥到:“大膽奴才,居然還敢躲!”說著又準(zhǔn)備動手。
“雯妃且慢!慕兒是我的貼身丫鬟,理應(yīng)由我管教,您這樣插手是不是不太合適?況且您是堂堂王妃,何必跟一個小丫鬟過不去呢?這樣不是有失身份嗎?”絳嫣話語決絕,卻毫不失掉禮數(shù)。
雯妃臉色一陣青白交替,斜視了絳嫣一眼,冷笑道:“我就不信,我今天連個小丫頭也教訓(xùn)不了了?!宾╁鷵P起手來,這次似乎加快了速度,一副不打不罷休的樣子。慕兒倒不以為意,雯妃就是打一百次,自己也是能躲得過去的。
不過手到半空,卻被另一只手攔截了,是云妃。雯妃不解,微怒地問道:“你又怎么了,姐姐?”
云妃并不答話,使眼色向著不遠處望去,只見一個英挺的中年男子帶著啞叔等人朝著這邊走來,雯妃連忙收手,整理好衣衫,微笑靜待著,一改剛才的潑辣作風(fēng)。
來人正是堂堂南王,南王今天并沒有兵戎加身,一身麻色輕裝,溫軟中帶點灑脫,面色雖不失威嚴,卻蘊藏著一份為人父、為人夫的慈和。近幾年來,南王除了歡耘節(jié),每天都是身著戰(zhàn)袍,徜徉惡獸之中。延續(xù)的戰(zhàn)爭已挫敗了這個男人的傲氣,他的心里有太多刻痕,每一道刻痕都是自己即將面對的慘痛事實。南陸的防守已經(jīng)越來越薄弱了,或許真如預(yù)言那樣,南陸即將易主。南王收斂好所有的擔(dān)憂,快樂溢于言表,他不想把愁云散布在家人上方。
云妃、雯妃和絳嫣所有人都參拜了起來,慕兒這次也學(xué)乖了,跟著大家一起參拜,雖然討厭這種禮節(jié),但是不想身首異處,就要入鄉(xiāng)隨俗。南王上前扶起云妃三人,笑聲朗朗地說道:“都起來吧!今天一家相聚,那些俗禮就免了吧!”
南王說著將慈愛的目光投向絳嫣,關(guān)切地問道:“嫣兒,近日身體可好?”說話間,眼神無意地向著慕兒掃了一眼。
絳嫣也有數(shù)日沒有見到父王了,近日軍情似是特別緊急,父王甚至沒有時間回來看自己,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埋怨,但是現(xiàn)在聽到父王如此關(guān)切地問候,心里一熱,什么都不想計較了,絳嫣壓抑住心里的感動,答道:“女兒很好,倒是父王,多注意身體才是!”
南王很欣慰地笑了,雯妃見狀,氣憤王爺對自己的忽視,在一旁臉憋得通紅,想怒卻不敢發(fā)作。倒是云妃干練,走去握著兩父女的手,笑盈盈地說道:“好了,我們先進去吃飯吧!絳嫣有我和妹妹照顧,王爺您還不放心嗎?”
慕兒聽到這話,差點兒沒噴出血來,小姐就是讓你們兩人照顧才不讓人放心的,說假話也不臉紅,我都沒到這境界,真不愧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一臉更比一臉厚。不過自己對南王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在慕兒眼中,南王只是個慈父的角色,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還有媽媽,他們現(xiàn)在知道自己丟了嗎?是不是再滿世界地尋找自己呢?或者根本就毫不在意自己這個女兒。
南王聽到此話,心里也是嘲諷地一笑,順從云妃的話答道:“哪有不放心的,兩位王妃的品性我還不了解嗎?”云妃也聽出了南王的話外之音,卻無甚關(guān)系,彼此夫妻多年,是善是惡,早就心照不宣,何必多說。若非是自己手里握著他的一個秘密,他早就把自己休了。
南王說完便朝著餐殿走去。云妃等人也緊隨其后,慕兒跟在絳嫣的身后,嘟囔著嘴自語道:“以后要是每天飯前都要來一場這樣的‘攻心計’,那我寧愿絕食而亡?!彼粵]有注意到腳下的一層石階,飄然踩下,身體踉蹌前傾,慕兒已經(jīng)在竭力防止自己摔下,可是自己還是準(zhǔn)確無誤地撲倒在了絳嫣身上,絳嫣一個重心不穩(wěn),身體亦是朝前倒去,前面的雯妃如是,云妃也如是,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連續(xù)倒下。
不過,南王若是可以選擇,他也寧愿倒下,而不是被云妃扯掉了褲子。云妃被雯妃撲到,本想抱住王爺?shù)耐纫圆恢劣谒さ煤軕K,誰知王爺今天的著裝,太過寬松休適,只那么輕輕一拉,褲子便滑了下來,不過還好里面有一條長底褲,這才避免了走光的危險。雖是如此,王爺仍舊是又羞又怒,尷尬不已地將褲子套上。
啞叔、惠姨等人均是大張著嘴巴,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全然忘了上前去攙扶摔倒的絳嫣等人。十分喜劇的場面,卻無人敢笑。慕兒自知釀成大錯,心里悔恨不已,將絳嫣攙扶起來,急忙又跪倒在南王面前俯首認罪。天哪!為什么又要犯錯?難道我注定要九死一生嗎?
雯妃頂著凌亂的發(fā)髻被人扶了起來,再也不顧形象,憤怒地罵道:“又是你這個小賤人,有絳嫣護著你,你就無法無天了是嗎?”說著準(zhǔn)備上前踢上慕兒兩腳解氣。
“雯妃!休得放肆,你眼里還有本王嗎?”南王圣顏微怒,斥聲道。
雯妃停止動作,可是依舊心有不甘地說道:“可是她……”
“退下!我來處理!”命令,絕對的命令。雯妃只好退回一邊,氣憤地整理自己的發(fā)髻。云妃則是因為自己剛剛扯下南王的褲子,現(xiàn)在一句話都不敢說。
“父王,慕兒她不是故意的,您別怪罪她!”絳嫣上前求情道。南王早就知道她是歐陽慕兒,如此大的排斥力,除了月章,還能有什么神物。只是沒想到見面后會發(fā)生這樣窘迫的事情,自己該怎么找臺階下呢?
“哈哈……哈哈……”南王突然仰頭大笑道:“小丫頭,難道這就是你給本王的見面禮嗎?倒是很特別呀!”
慕兒以為自己聽錯了,其實不止慕兒,在場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慕兒十分疑惑,尷尬地看著南王,她想要知道,這個南王腦袋是不是有問題。
南王倒是很豁然,自己解圍道:“湮老昨天占卜,預(yù)言我今天有走光之災(zāi),沒想到真是這樣!湮老一向預(yù)言無虛,倒是我疏忽了??!”這臺階兒,找的可真好,表明自己早就知道,倒是化解了尷尬地氣氛,可是這跟剛才那句話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南王并不追究慕兒的過錯,著讓雯妃十分不爽,但是攝于圣威,自己還是跺足忍了下來?;菰始泵Ψ逃貌停瑒偛诺男〔迩鷥?,早就拋諸腦后。王爺就是王爺,不管什么時候,他的威嚴總是不容抹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