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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4之逆流

1644之逆流

黃帝炎.QD 著

  • 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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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09-05-06上架
  • 226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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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玉碎宮傾

1644之逆流 黃帝炎.QD 3254 2009-05-06 15:25:22

    京師城頭。

  碗口粗的‘佛朗機’再下壓一寸,便能叫正蟻附攻城的順軍倒下一片,操炮的總旗頰上的刀疤興奮得能滲出血來。

  一只大腳踩在了炮身上!

  “錢四,讓開!”那總旗聲色俱厲。若非來者太過熟識,缽兒大的拳頭早揮了過去。

  絲瓜臉的錢四長嘆一聲:“常七,歇了吧,何必再造殺孽!”

  “哦!你老哥是打算另攀高枝了?”常七甜甜一笑,右手暗向腰間移去。

  錢四眼中多了份憐憫。

  一聲悶響,常七只覺后腦一麻,便失去了知覺。

  周圍袖手旁觀的軍士民壯臉上除了少少愧疚,更多的還是如釋重負。

  看著被抬走的常七,錢老四鼻管一酸:‘要來的還是滿韃子,哥哥跟你一起巷戰(zhàn),拼死拉倒??蛇@是咱們漢人自個改朝換代,都有家有口的,有些事情是真的犯不著,犯不著啊!”

  士無戰(zhàn)心,城豈能守。內(nèi)外兩城一日之內(nèi)皆破,區(qū)區(qū)十萬順軍幾乎兵不血刃就拿下屹立二百年的大明京師。

  失去了所有的屏障,禁紫城徹底亂了套!一道道經(jīng)年緊閉的朱紅大門匆匆開啟,浣衣局奴婢的賤足踏上了九龍御道,人群哭嚎著向?qū)m外狂泄,身后只留下一片狼籍,無盡倉惶。

  御花園萬歲山巔。披著斑白長發(fā)的黃衣中年迎著浸骨春寒柱劍而立。雖然形容憔悴,可那清奇飄逸的五官間卻凝結著含而不露的煌煌貴氣,不是等而下之的不怒自威,套句行話,那是多少人多少代的氣質(zhì)沉淀,還是其中最了不得的那種。

  點點濃稠順著寒光流轉的劍尖滲入大地,引得黃衣人嘴角一陣陣的抽搐。要知道,可那是他掌上明珠的血液,而欲其于死地者,正是他這個生身之父。世間人倫慘劇,莫過于此。

  眼下?lián)]之不去的是女兒那引頸就戮的‘乖巧’,他省得愛女不是被嚇往了,只是懂事,怕躲閃哭求,會令他更加難過。可唯其如此,他內(nèi)心的凄苦就更甚,那種靈魂被一絲絲抽出肉體的痛苦,遠非五內(nèi)俱焚、萬蟻噬心所能比擬。

  ‘長平,不要怪父皇狠心,怪只怪你我生在帝王之家?!S衣人下意識的握緊腰間的錦嚢,那里有兒女們初生時的乳發(fā),平日不知給了他多少溫情慰籍。

  一個抱著禿尾拂塵的老宦官,孤零零的侍立在黃衣人身后。

  老宦官本就生得比常人矮些,又早早發(fā)了福,現(xiàn)下還佝僂著身子,酷似圓球的影子投在地上,雖有三分滑稽可笑,可剩下七分都是人生的感慨悲涼。

  山下鼓噪大作,似明還暗的天色中,許多逃走的宮人又被自家的敗兵給卷了回來,潰兵后邊,數(shù)萬支火把洶涌而至,把偌大的皇城襯得有如怒濤中一葉孤舟。

  老宦官汗出如漿,跪倒在了黃衣人面前。

  “王伴伴,何必如此。當年要不是你替朕擋了一刀,魏逆(魏忠賢)的刺客早就得手了。你功大不可說啊,本該有一世顯達,可現(xiàn)在……唉,是朕對不起你王伴伴!”黃衣人一把攙起老內(nèi)官,溫言撫慰到后來,自己也是不勝唏噓。

  “皇爺!賊軍將至,皇爺斷不可留此絕地。闖賊新得京師,關防定然不密,老奴斗膽請皇爺南狩。憑祖宗遺德,江南繁盛,或三年或五載必可澄清宇內(nèi)。老奴就是肝腦涂地,也要?;薁敯驳至舳迹暇 敝倚墓⒐⒌睦匣鹿龠煅实?。

  其實這不過老話重提,早在半年前就不斷有御史建議朝廷南遷,以避‘流賊’鋒芒。

  見黃衣人不以為然,老宦官再次苦諫:“圣上若嫌此策太緩,盡可讓城東去,平西伯(吳三桂)已近永平府,他那里有五萬雄兵,圣上若去,不出旬日就可反攻京師。”

  黃衣人心弦稍動,轉瞬又平復如初:“君王死社稷是周禮,是大節(jié)!”他語氣一轉,說不出的疲憊蕭索:“朕御極天下十七載,真的累了!后面的事情,就讓后來者去操心吧。若天心不厭朱氏,自當有定策之人,反之,有沒有朕還不是一樣!”

  “皇爺……!……皇爺!”老內(nèi)官禁不住老淚縱橫。

  世上再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十七年黃衣人是如何熬過來的,平均每日只睡一個時辰,其余時間都在打理政務,凡有軍國大事朝臣都被允許闖宮見駕,先前還偶爾召幸后妃,近年就連起碼的人倫歡娛都免了。宮中用度減了又減,除了登基那年,就從沒穿過一件新衣。這哪是君臨萬方的九五至尊,分明是普天之下最苦的苦工!三皇五帝以來,為君者無數(shù),可論霄衣旰食,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位來!

  可到了,卻落得如此下場,上天待他何其不公!

  老內(nèi)宮也是傷心昏了頭,哭著哭著,扯出了另一檔舊事:“早知如……如此,那年東虜請和,就該許……許了他們。其實只要東虜能……能去帝號,能稱臣,能罷兵,每年破費點銀子,不算啥。若早騰出手來全……全力對付流賊,何至有……有今日?!?p>  他說的也是實情,受國力所限,后金立國之初對大明姿態(tài)的擺得很低,連向大明宣戰(zhàn)的‘七大恨’(一、明朝無故殺害努爾哈赤之父、祖;二、明朝偏袒葉赫;三、明朝違反雙方劃定的范圍,強令努爾哈赤抵償所殺越境人命;四、明朝派兵保衛(wèi)葉赫,抗拒建州;五、葉赫由于得明朝的支持,背棄盟誓,將其“老女”轉嫁蒙古;六、明當局逼迫努爾哈赤退出已墾種之柴河、三岔、撫安之地,不許收獲莊稼;七、明朝遼東當局派遣守備尚伯芝赴建州,作威作福。),都通篇充滿被遺棄的小妾對另結新歡的主人的哀怨。

  一腳飛至,老內(nèi)官被踹翻在地。

  “王承恩!”怒不可遏的黃衣人戟指大罵:“你混帳!你當我大明朝是兩宋后晉嘛?成敗得失唯盡力耳,我大明寧可亡國,也絕不容有檀淵之恥、歲幣之辱!”

  這聲音當震天憾地,當永留青史,當千古不絕!

  老內(nèi)官哪敢分辨,只把頭嗑得咚咚作響,沒幾下額上就見了紅。

  黃衣人心生側隱,揮手道:“罷了,罷了!朕的腦子都亂了,何況你一個坐井觀天的老奴婢?!?p>  這也就是他王伴伴,別人可沒這份天恩浩蕩。

  “時辰不早了,王伴伴你出宮去吧?!秉S衣人咬破食指,在衣襟上寫下了“朕涼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諸臣誤朕。朕死無面目見祖宗,自去冠冕,以發(fā)覆面。任賊分裂,無傷百姓一人?!睅仔卸霹N啼血,算是對天下臣民的一個交待。公允的說,這份遺詔大有推諉之嫌,豈不聞先有堯舜之君,后有堯舜之臣乎,可此一刻,誰又忍心去責備他了!

  等黃衣人做完這些,卻見王承恩正笨拙的往槐樹上拋著布條?!話鞏|南枝’,黃衣人是能接受的,也合乎君王的體面,問題是王承恩給兩顆槐樹都套了布條。

  “陛下死國,老奴死陛下!”王承恩那鼻涕淚水混做一團的老臉熠熠生輝,叫人幾不敢直視。

  愣了好一會,又是痛惜又是無奈還帶點自尊受傷的黃衣人賭氣嚷道:“那就隨王伴伴的便吧。反正現(xiàn)在朕是誰也管不了?!?p>  王承恩咧嘴一笑,好生慈祥。

  把脖子伸進套圈前,黃衣人還在擔心自己不得焚毀宮室的詔令能否落到實處。宮室是國器,非一家一姓私有,他可不想在此類細枝末節(jié)上,被后世的史家們詬病。真是一個半點都不給自個省心的家伙?。?p>  甲申年三月十九拂曉,順軍攻入大內(nèi),崇禎帝朱由檢以身殉國,史稱甲申國變。官員勛戚死節(jié)者不過廖廖十數(shù),應召入宮護衛(wèi)者絕無!

  其時順朝版圖已東自山東,西至甘寧,北沿長城,南達江淮,掩有北直、山東、山西、陜西、河南五省,西北甘肅、青海、寧夏一部,川北若干州縣,湖廣的荊州、襄陽、承天、德安四府,被時人稱為九州得其半。縱觀此前幾千年歷史,當造反者走到這一步,游戲也就進了尾聲,一統(tǒng)六合只在朝夕之間。可歷史真的會再一次簡單重復?

  同日,盛京睿王府,某個細胞里浸著侵略因子的王服青年,象是有某種心靈感應般霍然而立,拋下滿堂賓客,昂首闊首行到堂前,直視著南方,那野望熊熊的目光越過了山海關,越過了京師,越過了黃河,越過了長江,直抵華夏大地的盡頭!

  一頁風云散,舊有的格局灰飛煙滅,更動蕩,也更波瀾壯闊的時代,正向華夏億萬生靈大步走來!

  備注

  總旗:明軍中管五十人的低級軍官。

  關于作者筆名

  杖鼓曲《黃帝炎》源于鴻蒙時代,比甲骨文更為悠久,是炎黃民族贊頌自己民族始祖的民族初始音。謹以此向穿過五千年蒼穹,歷經(jīng)無數(shù)磨難,至今仍生生不息的華夏魂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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