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很體貼地遞上一塊帕子。他伸過來的一雙已經(jīng)恢復原樣的手白白嫩嫩,完全不輸于同樣潔白的手帕。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創(chuàng)傷。我沒有接他的手帕,伸出自己的手看了半天,自言自語:“果然這才是勞動人民的手。充滿智慧的手。”
白菜小心翼翼地戳戳我,把我從自我陶醉中戳醒:“那個……我這里有幾個美白配方,你要不要拿回去試試?”
我端著茶杯繼續(xù)品茶。這孩子太實誠,沒看出我這是在自我安慰。當你只能通過找借口來安慰自己的時候,基本上事實已經(jīng)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我和白菜君的手很明顯能成為黑白無常的翻版。顏色對比之鮮明,直逼熊貓身上的花紋風格。
白菜見我不理他,收了自己的手帕也乖乖地喝起茶來。我放下杯子單手托腮,另一只手不耐煩地在桌子上敲著。
白菜是個乖孩子,見我一臉糾結(jié)樣勇敢地又開口了:“你可是遇到什么難事?不放說說,看我能不能幫忙?”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是不是坐在這里不能亂動?”
白菜皺皺眉,細細思索了一會兒:“好像……并沒有仙人走來走去。如果你要去什么地方,目標似乎有點大。”
這下?lián)Q我皺眉了。那我怎么回到那張容顏指定的位置去偷葡萄?
我是第一次參加上水之會,可是容顏不是。他難道不知道座位是不能自己選的,人也是不能亂走的么?
如果我偷不到葡萄,他不教我法術還是其次,問題是我的那塊美玉也要跟著泡湯。這不科學,很不科學。到嘴的鴨子不能就這么飛了。于是我賊兮兮地湊到白菜的面前:“你會不會什么仙術,能讓我隱身之類的?”
白菜搖搖頭:“不行。仙帝坐在上面,我們使用仙術,定會被他發(fā)覺?!?p> 仙帝也在?我順著白菜的手往上看,眼前一片云霧繚繞,完全看不見仙帝他老人家的身影。
“坐那么高……莫非視力5.2?”除此之外我真想不出還有什么答案能解釋他在云霧之中還能看到下面的蕓蕓眾生這一謎題。
白菜正要回答我的問題,周圍就傳來了一片輕微的抽氣聲。我明顯聽出有幾個是女子發(fā)出來的類似尖叫的東西,額頭三根黑線。
該不會是容顏出來了吧?
“不,是仙帝出來了?!?p> 容顏突然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我呆愣愣地看著他一身飄逸的淡青色,衣袂翩躚仿佛就像一片葉子就要隨風而去。他隨手抄起我面前的水色碧玉杯仰頭一飲而盡。
我呆愣愣的表情立馬變成瞠目結(jié)舌,連帶著舌頭打結(jié):“大大大……大仙……這是我的杯子?!?p> “不拘小節(jié)啊小紅??旄易摺!彼坪鹾苴s時間,急匆匆地又站了起來,一把拽住我的手。
“仙帝出來了你跑什么?”我很詫異地盯著他。
容顏懶得回答我的十萬個為什么,把一個東西塞到了我手里,然后嘴里念念有詞。我看他手中泛著青光,映的英俊無比的臉連帶著青面獠牙起來。不過青光很快就滅了下去。
容顏看著自己的手一臉的錯愕,然后微不可聞地用一個我絕對能聽懂,但從他嘴里講出來又特別不可思議的單詞表達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what?”
我仿佛被美杜莎看了一眼僵硬當場就要石化且有碎成塊狀物體的傾向。
容顏瞥到我的表情:“上仙也是很與時俱進的。別用那種看ET的表情看著我?!?p> 清純小白菜這個時候追了上來,打破了我和容顏大眼瞪小眼的僵局。我見他看著容顏一臉花癡樣就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于是我作為一個合格的跟班急忙用我的一只巴掌伸到了他面前:“要簽名求合影就免了。有事兒快說沒事滾蛋。”
“哎呀小紅,你怎么這么粗魯。仙醫(yī)有何指教?”面對自己的粉絲容顏立馬態(tài)度大轉(zhuǎn)彎,如春風般溫暖起來,嘴角勾著迷死人的微笑。
不過雷到我的是他說的話。我們可愛清純的小白菜是仙醫(yī)?我的三觀頓時有點混亂。
白菜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想提醒你。上水之會被仙帝下了結(jié)界,遁走仙術一縷用不上。”
容顏的笑容變成了嘴邊的抽搐。
白菜轉(zhuǎn)向我,沖我禮貌地點點頭:“我叫砌雪。這位鬼差姐姐,你要抓好你手里的蓮葉。我先走了?!?p> 白菜轉(zhuǎn)身離開,背影端的是瀟灑。他那一張娃娃臉和他的性格以及名字都很相配,就是這職業(yè)讓我有點接受無能。
我看看我手里容大仙塞給我綠油油的蓮葉,無語地抬頭看他:“若我沒看錯,這是我們那天采的吧?”
“你帶著就是了。本來你是人類就算了,現(xiàn)在成了失了一魂一魄的鬼差,更容易被邪氣入侵。蓮葉有凈氣的作用,帶在身邊抵抗點魔界的邪氣有利無害?!比蓊佅蛭医忉?,語氣輕快仿佛剛剛急急忙忙要跑的不是他,“怎么樣小紅?我對你有沒有很上心?你有沒有很感動?”
“感動說不上,疑惑有一點?!蔽揖局~子繼續(xù)看著他,“沒事抵御什么邪氣?我們在上水不說,又有仙帝坐鎮(zhèn),什么邪物敢來?”
“你等著吧。他馬上就要說話了?!比蓊仜_某個方向投去無奈地一瞥。
我視力不佳,只能看見一個頗為雪白的身影站在水面之上。凌波微步在人間乃是輕功絕學,不過對于這些修煉千年的仙人來說簡直就是弱爆了。更何況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仙帝。
他老人家站在水面中間,威嚴的聲音響徹整個上水:“妖主,寂滅了?!?p> 我記得妖主是一只活了上萬年的狐貍仙君,老奸巨猾把狐貍的本性表現(xiàn)地淋漓盡致。這般陰險蓋曹操的人物,怎么說走就走了呢?
容顏臉上一片哀傷。我拍拍他的肩:“斯人已去,上仙節(jié)哀。”
我以為容顏和他有什么過深的交情,誰知上仙開口:“他怎么就去了啊……去了啊……啊……”
“你卡帶了么?”
“他這一去,魔界就更肆無忌憚了。我早就說過魔尊不是什么善類。”容顏搖頭晃腦。
“魔界不是被神界封鎖起來了么?”我歪頭,“魔尊和魔族被隔絕地這么完全,是怎么跑出來的?”
容顏怒我不爭地敲了一下我的天靈蓋:“神魔井被毀這都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p> 我捂著頭:“不許使用暴力。上個世紀我奶奶都還風華正茂,我怎么知道神魔井怎么了?”
“哎哎,你們這群不聞世事的冷漠人類啊?!?p> “那么魔界之人豈不是都跑出來了?”
容顏點頭:“自神魔井被毀后他們沒什么動靜。妖主寂滅算是個例外。上水之會這種大好時機,他們怎么會放過?所以我們還是走為上策?!?p> 原來容顏早就知道今天有變。這么說來他未雨綢繆地采蓮葉行為的確是能讓我感動一下??墒恰?p> “可是上仙你身為仙家重要人物之一,難道不為仙界做些貢獻?”我奇怪道。
“魔界來犯是因為上水之會在仙界地位重要,搞搞破壞對他們來說亦能引起諸界恐慌。頂多也就是起個嘲諷作用。我何必沖上去做炮灰?”容顏對我的質(zhì)疑嗤之以鼻。
和容顏爭論是理性地韜光養(yǎng)晦還是感性地沖上前線好像并沒有什么實際意義。仙帝的聲音再次在上水響起,我能看到我旁邊的水塘震起一圈一圈的水溫:“魔尊染塵,現(xiàn)身吧?!?p> 耳邊是一串銀鈴似的笑聲,像是小孩子得了什么好吃的那種無害清脆的笑。我明顯看到周圍的仙人神色都緊張了起來,上水被籠上了一層陰霾,迅速變暗。一團黑紫色的霧氣沒有飄向仙帝,卻直沖沖地往我所在的方向靠近。
我由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立馬就要變成一個當事人,這似乎不大好。
“容顏哥哥?!币宦曁鹛鸬摹案绺纭眲傉f完,黑紫色的霧氣慢慢凝結(jié)成團,變成了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
墨綠的瞳仁,大大的眼睛,皮膚白皙透亮吹彈可破。這么個粉雕玉琢的娃娃,簡直就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一樣,精致地讓人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是魔尊?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邏輯,包括我的,我們應該看到這樣的畫面:容顏如臨大敵神色緊張,握緊手中的某某法器盯著這個貌似純良的小女孩道:“你待如何?”
真是的情況則是,容顏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小塵塵,過來過來。你看你又瘦了,魔界虧待你了吧?”
眾仙愕然。
我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現(xiàn)在笑的很像拐賣兒童的中年猥瑣系大叔。”
魔尊臉上甜美的笑在看到我的一瞬間猛然消失,突然低下了頭:“容顏哥哥,你說你只喜歡染塵的,她是誰?”
我轉(zhuǎn)頭望著容顏:“這是什么狗血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