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瑯如領(lǐng)著一眾下屬的加入,天舟中的八百山水神靈包括四位神使,對玉汐便更為震驚。
那些修為在煉法境的千百海獸倒也罷了。
但是當幾人見到那些簇擁在她身邊的,或是跪拜在她身下的侍女、童子、仆從皆是大能修為,甚至少說也是半步大能的修為時,這一時的場面便出奇的安靜。
云中君瞧著這一番大場面,心中訝異不斷,可面上卻始終如水平靜。
他到底也是統(tǒng)領(lǐng)一荒的大神通領(lǐng)主,心境自然也與他人不同,只見他看向玉汐,笑意深厚道:“難怪你會覺得她勉強夠用,原來如此?!?p> “尊主謬贊,西北海境并非善地,我若不使些手段,怕也無法立足在此?!?p> 云中君只用手拿起面前玉案之上擺放著的青玉酒爵,輕輕抿著其中那香醇潤舌的上品瓊漿玉液。
片刻后,似是散了些心中疲意,云中君才又回道:“你如今修為神通大漲,已是心中有數(shù),旁的我倒也不必多言?!?p> 說罷又淡漠的看向了其他四位神使,神色清寒,道:“你是我云夢荒的神使,云夢荒便是你在外行走的底氣,日后但有所求,本座都會讓他們四人盡力相助于你。”
“若有違抗者,你皆可道與本座,我自會懲戒他們?!?p> 他的神色威嚴,神相更是如天威浩蕩,壓迫中讓四位神使根本不敢直視于他。
可反觀玉汐卻仍舊神色如常,依舊慵懶飲著手中的瓊漿玉液,就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們四人。
這一下,其他神靈立刻便高下立見。
至少有這一出,所有人便已經(jīng)知道這位玉汐龍女在云中君心中的地位份量。
龍宮大殿之上,早已是燈火輝煌,其中出入的賓客一個個皆是修為匪淺。
這場中有來自四海八荒的龍族分支,亦有無數(shù)山川湖泊中蛟蛇水獸,還有大海之中的修為高深的海族海獸。
宮殿水晶長階之上,站著四位各自身穿赤、青、白、玄四色云浪波紋長袍,頭戴金龍冠冕的皇者。
四海龍皇齊聚,倒是萬年都難得一見。
不過此時,他們一個個皆是面色莊嚴之中又帶著一股小心翼翼的謹慎。
比起龍皇齊聚,此刻所有的龍族都知道,接下來最為重要的是要妥善迎接兩位始祖的法駕。
不過在此之前,云中君與玉汐便已帶著一眾下屬趕到了四海殿前。
兩聲悠悠鹿鳴之中,空靈又如天音環(huán)籟。
一陣磅礴的水氣漫涌,水氣擴散化煙,又似是無窮的云海,將整座宮殿籠罩。
伴隨著兩只大如山岳的夫諸出現(xiàn),便有一陣如風(fēng)若云的水霧涌來。
水氣蒸騰如霞,云煙化峰,亦如游龍飛騰,一座座云霧嶂巒滾動,云峰之上不斷有神力放出,如天光照耀,豎起一道道威嚴的神像。
當那千百神光同時放耀時,便如千珠萬華生虹。
但最為引人矚目的,還是云海深處那尊似若萬丈擎天之柱的神靈身影。
四海龍皇站在高臺上,抬首望去,運轉(zhuǎn)法目中便見那云海神域深處不僅遍布彩光金霞,其中更有一輪明月浩蕩如天鏡升照。
其中神異,正是云中君以神光云煙為法,玉汐聚攏太陰為靈,才有這般變化無窮,震懾眾人心神的恢宏神域顯化。
四海龍皇自是認得云中君與他的手段,一時間也是啼笑不已。
東海龍皇青瀾只用手虛指了一下遠處的法駕,笑道:“云君這家伙,都上萬歲了還是喜歡整這些個把戲?!?p> 南海龍皇赤煌反而不以為然,道:“也不怪他擺這闊氣,他云夢荒中八百山神水靈,換在其他領(lǐng)主之中,又有幾人有他這般的勢力?!?p> 西海龍皇白昊面色冷淡,他見著那立在云中君身旁的青衣女使,眼中似有探究,道:“哥哥們,云君身旁的那位,你們可有印象?”
待得那浩大到遮天蔽日的云中神域化散開來,便有一位位神威深厚,頭生玄光靈紋的山水神靈涌入宮殿。
云中君與玉汐走在最前面,其余五神使在后,其中以云中君、玉汐身上的神光最為強盛。
云中君一身威勢鋪卷展開,其身走動間,便如天地風(fēng)云大開大合,噫吁呼氣間,更有無數(shù)風(fēng)火雷電似飛龍般神游,在云層中輾轉(zhuǎn)騰挪。
至于玉汐,雖然在表面上看,她的修為并不如云中君,可遠遠望去,便有一輪莊嚴的明月從她頭頂升起。
那月色泛碧,如瓊?cè)缏叮渖想[有龍相飛游,張嘴中噴吐著攝魂奪魄的幽氣。
北海龍王玄幽驚嘆道:“太陰點靈,以月化龍?這是哪家的小輩,當真是好神通。”
白昊只靜息看了一眼,先是疑惑,不過隨后很快又明了,道:“若我想的不差,此女應(yīng)當就是云君多年前養(yǎng)的那條青蛟所化?!?p> 青瀾道:“是她,我也認出來了,當年聽云君言青蛟出走萬年未回,本以為已經(jīng)死在天劫中了,未曾想如今竟然修成了這般高超的本領(lǐng)?!?p> 雖然氣息不差,可四海龍皇都曾見過云中君的靈寵青蛟。
那青蛟生性好閑,雖乃神靈血脈,可是整日里都是在泛懶廝混,即便云中君悉心照料,萬年過去也不過才煉法上階。
若非她立身在云中君身旁,想來是身份已被證實,否則,任誰也不會將她同從前那條懶蛟去比較。
白昊沉吟道:“她手段不俗,從她來西北海不過短短半年光景,就聚攏了一大批海獸蛟龍供她驅(qū)使。不光如此,就連我部下的海蛇族,族中也有大半法力高強的大能被她擄去充做奴役。”
赤煌有些吃驚,不過更好奇白昊的不作為,道:“發(fā)生這等事情你也不管管,讓她如此在西北海逞威?”
聞言,白昊也是無奈道:“如果光是作亂就算她是云君手下我自然也可遣手下人去拿了她?!?p> “可這小龍做事極有鋪張,她先是言明所做一切皆是事出有因,乃是那群海獸蛟龍私自盜她修行月華才會被其所囚。后來她與我部下佘婆、雨師妾斗法,二人合力都無法降服于她……”
聽到這,其余三人便已明白了事情的一些緣由,后面的事情便也不難猜到。
青瀾道:“那佘婆一身毒蠱之道極為精湛,雨師妾又通風(fēng)雨神力,卻無一是她對手,我們四海龍族的小輩之中怕是也少有人能比的過她。”
玄幽也附和道:“若是不好壓制,那便要趁早拉攏,前方戰(zhàn)事吃緊,多事之秋,還是少生變動?!?p> 整個西北大荒如今都已陷入戰(zhàn)局,麒麟族從東荒中央大地開始攻打龍族附庸族部。
龍族雖整體實力強于麒麟族,水戰(zhàn)自然可輕松壓制,但在地上的戰(zhàn)斗卻有些欠缺。
大海廣袤無垠,要維系四海原本的安寧本就需要四海龍族付出無數(shù)精力,更別提還要外拓疆土,征伐大地走獸。
正因此,龍族雖強,在陸地上的戰(zhàn)局卻總無法面面俱到,也有未防范之地讓麒麟族有機可乘。
例如前些時日的汐山蛇族之戰(zhàn)便是這般,地處偏僻,又是小族這就給了敵人見縫插針的機會。
還有霍山,這都是麒麟族圖謀染指之地。
可惜,霍山為曦夜道場,汐山蛇族更是已被他視為掌中之物。
如此,他又怎會允許麒麟族去搶奪?
這兩處都已被曦夜以力破局,算是挫了麒麟族的氣焰,不過這些可都跟如今的玉汐沒有任何干系。
不過片刻,除了云中君前來與四海龍皇寒暄,玉汐與其他五位神使已在龍宮使者的帶領(lǐng)下入了四海殿中的宴席。
玉汐走在長如游廊的水晶階道上,在殿頂明珠寶光的照耀下,襯的她一襲青衣如玉,姿容更是明艷雍容。
她一步一行間,如明月清冷,又如群芳吐艷,這般出眾自然就引來了許多人的矚目。
其中吸引最多的,就是靠近主座上的四海龍族。
螭龍之身并不算的什么,也只比尋常蛟龍要好上一些。
但在神靈血脈以及那一身高深的太陰水相加持下,玉汐這位龍女只一露面,便已被許多龍族長老看中,想要將其與自家小輩拉去撮合。
玉汐環(huán)視一圈,卻是發(fā)現(xiàn)了兩張“熟人”面孔,佘婆還有雨師妾。
她們也看到了她,佘婆面色陰冷,在看到玉汐出現(xiàn)時,雙眸中便隱有幾分紅光散出。
那是按耐住的殺氣與狠毒。
還有一旁坐著的雨師妾,即便隔著面紗,玉汐也感受到了那眼光中的冷酷。
只是,她會怕她們嗎?笑話!
須臾間,女子碧色的美眸中便有妖嬈的影子開始如蛇舞動,在無聲無息間,便有一條巨大的龍蛇虛影在她頭頂升起。
虛空中巨大的龍蛇之影游動,深青色的碧瞳在轉(zhuǎn)動之中便似流露出幾分凍骨的霜寒。
兇殘的氣勢如狂潮展開,只針對二人毫無保留的襲卷而去。
兩人一瞬如臨大敵,只能運起法意抵抗,但明顯效果不佳,還是被其擾亂心神。
佘婆心中大恨,但在萬龍宴上,她也不好發(fā)作,只得對著雨師妾咬牙切齒,道:“這賤人,實在可恨!”
雨師妾面色也是陰晴不定,可她比佘婆更能忍耐,道:“有何等齷齪我們都需等此朝萬龍宴后再與其清算,在龍宮我們?nèi)f萬不可與她動手。”
她始終比佘婆要冷靜的多,不提玉汐本身有多難纏,光是她背后的云夢荒就不是她們能惹得起的。
只一眼,玉汐便給了二人一個足夠她們品嘗許久的下馬威。
而后只見她頭也不回的走向了龍宮使者早已給其準備好的高座。
四海殿說是宮殿,其實更如一處巨大的巢穴洞府,里外有神柱相隔,最外面是一些跟龍族有些親緣關(guān)系的蛟蛇散修之流。
越往里處便是歸屬四海龍族的門客、部族,還有龍族的公主與王子。
其中龍子、龍女們的座位無疑是最為靠近權(quán)力中心的。
但也只是靠近而已。
核心權(quán)力處只有四海龍皇,以及山河湖泊水系的領(lǐng)主,和一眾直系下屬。
顯然,玉汐的位置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云夢荒這層關(guān)系,莫說區(qū)區(qū)海蛇族,就算是西海龍宮想對她動手,都得掂量掂量。
高位之上,玉汐頗為玩味的瞧著那兩人面上的神色變幻,內(nèi)心只嗤笑,這才哪到哪,好戲才在后頭。
在她對面,披著一身白玉胄甲的應(yīng)龍看著女子唇旁那浮動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又看了看佘婆、雨師妾二人,他一瞬便有了明悟。
此女絕非善類!
這是應(yīng)龍君對玉汐本人初次見面便定下的印象。
正當應(yīng)龍思慮著玉汐的身份以及她會如何挑起禍亂之時,伴隨著禮鐘的敲響,大海汪洋中便有兩聲巨大的龍吟仿若沖霄而起。
四海殿外,天旋地轉(zhuǎn),潮流如龍舞飛騰,伴隨著一片恐怖如天雷滾滾的神威降臨。
四海殿中無數(shù)水族、龍族一瞬起身跪拜,就連四海龍皇也不例外,聲如山海,恭聲道:“拜見始祖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