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貴重之禮,柳燕本是不敢收的。但雙尊這一席話來,柳燕竟然心有怯意,不敢拒絕,只得接了。右子老又分別送了另三女重禮,白羽彤的是支金鑲白玉畫筆,用的上好蘇州白玉,極其珍貴。孟依仙則是一具瑤琴,制作精良,乃琴中佳品。云馨性子冷淡,右子老送給她的是一盤以白玉,黑瑪瑙兩色的圍棋棋子。右子老瞧了云馨一眼,嘆道:“我們同為女人,最好不要等著男人來融化你,他們并沒有欠你甚麼?!边@句話說的甚是溫和,云馨身子一震。四女此時對雙尊又敬又畏,想不到她竟連四女的喜好都一清二楚,暗中贊嘆,逍遙雙尊果然名不虛傳。
右子老似是累了,緩步向后走去,輕輕揮手,說道:“見也見了,你們?nèi)グ桑邭⒃诘饶銈??!睆?,柳二人一怔。自這一日后,張,柳二人失蹤了,七殺也失蹤了。但沒有人能去顧忌,玄天派上下都在忙,石破軍在忙,柳天波也在忙,楚云作為山主更忙。僅僅只是兩天,隴西附近的天河幫,鳳州青龍門這些大大小小的幫派先趕來。隨后,少林,天絕,北斗,劍湖四派先后趕來。一些未入武林盟的大派,華山,靈山,蓬山也都來了。十日之間,玄天派外便聚集了兩萬多人,軍帳延綿五六里,連玄天派四周的山峰亦有人住。好在武林盟一切早有準(zhǔn)備,石破軍以西門門主統(tǒng)領(lǐng)屬下把守玄天派內(nèi)部,武林盟帶來的一千弟子,加上玄天派湊的兩千弟子,換上武林盟裝束來回巡視。石破軍暗中令王永宗將神嘯左廂三千輕騎,右?guī)灏僦仳T盡數(shù)調(diào)來,這才穩(wěn)住局面。朝廷此次意欲震懾天下群雄,是以將一切備的十分充足。
楚云每日都在門前迎接來賓,每來一處人,都將到柳天波面前聽取禁令,隨后在一旁的木箱中取樣,樣紙上寫著營帳字號,隨后便會有禁軍官兵帶路前去。營帳中生活用具一應(yīng)俱全,來了即可住下。每帳備三名官兵日夜輪流值守,雖不限制群雄行動,威懾卻是不小。拜入武林盟的各大小門派都比較安分,竟注重身份,也知道分寸。這些拜入武林盟的門派每年都能得到朝廷的補(bǔ)濟(jì)錢,極其豐厚,自是誰也不敢得罪巡視弟子。便是惹了事,小事可花些錢財賄賂巡視弟子,還能搪塞一番。但凡傷人的大事,各家掌事之人自然不愿因此而被武林盟除籍,綁了任由巡視弟子處置,賠禮不說,還得被柳天波叫去訓(xùn)斥一頓。而一些小門小派或是獨自前來的江湖人士,便會被湊齊十人之?dāng)?shù)安排在同一營帳。諸眾來自大江南北,各自恃武斗狠,自然容易引起爭端,不出幾日還因此出了人命。武林盟弟子身為巡視之責(zé),立時立榜文當(dāng)眾敘其罪責(zé),捉拿關(guān)入鐵牢中。那鐵牢就建在東西帳區(qū)入口,一旦關(guān)入其中不僅露天住宿,每日還只有兩頓面食。更絕的是,在外值守的禁軍官兵每日都是大魚大肉,酒香四溢。饞的牢中人哇哇大叫,口水流了一地。每日前來的武林群豪都會看到牢中人唉聲懺悔,痛哭流涕。而那些欺辱值守官兵的更慘,抓住了直接當(dāng)眾砍了。一些人武藝高強(qiáng),眾官兵捉拿不住,立時會有蒙面黑衣人出現(xiàn),連一招都沒擋住。
許多人知道自己跟玉玲瓏無緣,都是為看熱鬧而來,但想天下群豪相聚,必定亂成一片。萬想不到武林盟將這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連吃喝拉撒都不用他們擔(dān)心。每隔不遠(yuǎn)都會有酒帳,賭帳,藥帳,雜戲,一切應(yīng)有盡有,活脫脫便是一座移來的龐大集市。只要你有錢,你就甚麼都能買到。不論缺甚麼,等不了一天,立時會有鏢局,商賈源源不斷運送而來。任是如此,兩邊的鐵牢內(nèi)仍關(guān)了幾百人。一些人見鐵牢滿了,心想都滿了,你還能把我往那兒賽。而這一招更絕,不出半日旁邊便會多一座鐵牢來。過得二十余日,玄天派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每日都有上千人前來,軍帳連綿十余里,五萬多人。這時武林盟,西門都已經(jīng)有些控制不住局面。雖然知道會來不少人,不想竟然會有這麼多。當(dāng)下石破軍只得密奏,真宗皇帝雖然忙于北方大戰(zhàn)。仍令由陜西路各州府拼湊兩萬禁軍進(jìn)駐,由石破軍任番漢行營都部署,王永宗副之,許便宜行事。只是石破軍竟以西門門主拜山,這番漢行營都部署之職自不能公示于眾。是以諸事均有王永宗掌管,石破軍暗中指使。雖然如今朝武聯(lián)合,但平日與朝廷接觸的也只是武林盟九界統(tǒng)領(lǐng)。朝武不合自古由來已久,一眾拜入武林盟門派雖受朝廷恩惠,但仍對朝廷深深忌諱,至少誰都不希望自己像器宗一樣淪為朝廷走狗。
一直與黨項素有世仇的折氏家族也領(lǐng)兩千折家軍馳援,歸其節(jié)度。三萬余禁軍官兵駐守,一眾武林群雄便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鬧事,更感覺到了朝廷的強(qiáng)大可怕。誰也想不到,短短的一個月時間,玄天派一席之地竟然涌聚十萬之眾,曠古絕今。到了二月十九日,各武林群豪,有記在冊之人達(dá)六萬九千人。這些日子以來,王永宗一生之中都沒如此忙過。群雄雖不至大鬧,但各項瑣碎雜事一大堆。王永宗是武將出身,讓他領(lǐng)軍殺敵還可,但若理清這些雜事當(dāng)真是頭痛至極。石破軍則教了他個好法子,廣發(fā)告令,命天下群雄選出一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來主持公道。這一招雖看似滑稽,卻著實有效,王永宗設(shè)了一百帳讓他們?nèi)ダ硎拢咳丈蠄笥谒纯伞M跤雷趶臎]接觸過江湖人士,又是武將出身,每日看著這些呈上來的文書千奇百怪,不開懷由大笑。
玄天派的指揮弟子這些日子也忙得頭昏腦脹。一下子抽走兩千弟子,剩下守山的不足一千人。這一月內(nèi),不論白天夜晚都會有人闖入玄天派。有從天上飛進(jìn)來的,有挖地道掘進(jìn)來的,還有從北面絕壁上爬進(jìn)來。每進(jìn)來一人,一眾師兄姐妹都得好一陣忙活。也幸好有石破軍所派的三百人幫忙,雖然闖進(jìn)來的人都能折騰一番,總算是一一擒獲。雖然玄天派不知道這些人會有怎樣的下場,但他們知道,依照這些黑衣人的性子,恐怕也活不了。楚云這些日子累得很了,半月之前便一直在聽軒閣修養(yǎng),諸事由韓白,白羽彤打理。玄天派門外雖有數(shù)萬之眾,但最令她擔(dān)心的卻是門內(nèi)的這一眾。這一月之間,玄天派先后收獲九萬兩黃金,加上雙尊的兩萬來,一共是十一萬兩,楚云這些日子,一瞧見黃金都有些發(fā)顫了。三位師伯都在閉關(guān)練功,整個玄天派就靠楚云支撐。若非朝廷與武林盟從旁協(xié)助,玄天派不免就此湮沒。
玄天馬場內(nèi)較為安靜,但凡能出得起這個價錢的自不是尋常人。十所木屋沿著河流排列,每所木屋伴隨著幾所營帳,都有蒙面人日夜把手。除了逍遙跟雙尊的木屋,其他木屋雖是雞犬相聞,卻從不往來。連石破軍,柳天波都不能近前去探。不過有一所營帳石,柳二人倒是進(jìn)去看了一下,卻不由搖頭苦笑。原來買主是個從江南來的富商,帶了一幫姬妾在內(nèi)嬉戲。而他請的一些所謂武林高手,也不過江湖上的三流角色。他本意也想造一所木屋,只是對北方不熟,只得用營帳。逍遙向來是閑不住的人,每日都鉆進(jìn)富商的營帳與他把酒言歡。且他通古曉今,博學(xué)多才,雖五十多歲了,卻跟三四十歲的壯漢一般,人又帥氣,直把富商的一眾姬妾迷的是神魂顛倒,把那富商氣的七竅生煙,最后便不讓逍遙靠近了。
次日,武林盟主陳坦秋來了。陳坦秋率領(lǐng)武林盟反抗逍遙城,讓江湖一脈不至湮沒,功不可沒。迄今為止,武林盟匯聚的門派超過四百家,陳坦秋為這些門派帶來的巨大的利益。同時推崇正大光明,俠義為先,不至讓武林盟淪為朝廷犬馬,江湖上更是一片升平。談起陳坦秋,江湖人士無不敬仰。諸眾舉行了隆重的迎接,高呼盟主,呼聲震天。但見一百官兵開路,武林盟的盟旗隨后,后面兩百九屆弟子護(hù)旗。陳坦秋并沒有坐在馬車中,此刻騎著高頭白馬緩緩前行,旁邊兩位九屆統(tǒng)領(lǐng)相伴。陳坦秋今日一身棗紅袍光鮮亮麗,金簪襯著陽光閃閃發(fā)光,好不威風(fēng)。許多人是第一次見到陳坦秋,但見他相貌堂堂,俊朗非凡,不怒自威,的確是人中龍鳳。諸多人紛紛向陳坦秋招呼,陳坦秋抱拳說道:“諸位來此可住的安好?”他這句話用內(nèi)力深深的送了出去,一路說來,這已經(jīng)是第七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