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小樓,裝修工人們正在清理被潑的到處都是的紅油漆。
踩過一地的碎玻璃,走上陳舊的木制樓梯,少年推開自己臥室的房門。他今天回來,是想收拾出幾件衣服,再帶走自己的課本。但屋子里彌漫的尿騷味,讓他差點嘔吐出來。不知是誰在少年的床上撒了幾泡尿,褐色的污漬,散發(fā)著惡臭。衣柜里的衣服,也被人剪碎了扔在地上,而地上還有一堆燃燒的灰燼,那是課本和書籍的殘骸。
這是誰干的?
“警察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是什么?”少年問米尺,她站在臥室門外,捂著自己的鼻子。
“這是一片老居民區(qū),四周沒什么監(jiān)控,警察目前還在走訪周圍的鄰居,暫時還沒有調(diào)查結(jié)果,再等等吧?!泵壮呙约旱南掳?,若有所思。
“調(diào)查結(jié)果沒出來前,就讓裝修工人動工,這也行?”少年取來一根斷掉的椅腿,將灰燼撥開,發(fā)現(xiàn)找不出一張完整的沒燃燒過的紙,他扔掉手里的木棍,心里的烏云是深灰色的。
“取證工作,警察早做完了。哦對了,你那天說的小樓里有幾處地方不能動,這你得和設(shè)計師商量好?!泵壮咛土颂投洌瑢ι倌暾f。
這時,設(shè)計師拿著小樓的圖紙,走上樓梯找少年商量。
“你看這里,將廚房和飯廳之間的墻壁鑿穿,可以增加兩處空間的采光,同時釋放出更大的空間面積?!痹O(shè)計師向少年解釋自己的改造方案。
少年翻看著設(shè)計師遞給他的效果圖,改造完成之后,小樓便會換一個面貌,但他還是有些不舍,“這得用時多久?”
“按照你的要求,不改動小樓的外立面,只修改內(nèi)部的話,用不了多久,大概兩周時間吧。”設(shè)計師說道。
少年點點頭,兩周后,暑假便結(jié)束了,這個時間點倒是剛好。他走到樓道燈的開關(guān)處,開合三次,通往小閣樓的樓梯緩緩降下。設(shè)計師一挑眉,小樓的結(jié)構(gòu)圖紙上并沒有標(biāo)注這個小閣樓。
“這個閣樓是我爺爺親手建造的,請不要改動它。還有庭院里的木秋千,復(fù)原即可,也不要改動它。其他的,我沒有意見,按照你們的意思來就行了?!鄙倌暾f完,便順著樓梯爬上小閣樓,抱下來一只小紙箱,紙箱上落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閣樓的入口藏得隱秘,唯一可以從外面翻進(jìn)去的小窗戶,又被米尺用木板從里面釘上了,所以便沒被人闖進(jìn)去肆意的破壞,閣樓里堆積的雜物和幾個紙箱都是完好無損的。
米尺走過來,好奇的看著這只被少年抱在懷里的小紙箱:“這里面放的什么啊,你這么寶貝?”
“爺爺留下的東西,一些書信、相冊還有小時候爺爺給我制作的小玩具,都不是值錢的,但對我而言,很珍貴?!鄙倌暧檬种阜魅ゼ埾渖系幕覊m,臉上的笑容有些靦腆。
“那我們走吧,曹羽、瘦皮猴他們還在等我們回去吃飯呢,今天晚上吃餃子哦~”米尺一想到白白嫩嫩的肉餃子,就忍不住吞口水,她拽著少年的胳膊,兩人快步走出了小樓……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小樓鐵門外的一株大樹后面,走出來一個短發(fā)的瘦小女孩,單眼皮薄嘴唇,頭發(fā)上對稱的別著兩枚小發(fā)夾,顯得乖巧又文靜。她就是陳靜,少年、曹羽班上的語文課代表。此刻的她,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狠毒的看著前方少年離去的方向。
海岸邊的別墅,燈火通明,不時傳出嘩啦啦的麻將洗牌聲。曹羽媽媽這人,白天睡覺,晚上就找來牌友,搓一夜麻將,日夜顛倒,非常不健康的作息習(xí)慣。
曹羽和瘦皮猴此時都站在廚房案板前,保姆阿姨手里拿著小搟面杖,一手按面團,一手飛快的搟餃子皮,而曹羽和瘦皮猴,兩人將茴香豬肉餡包進(jìn)皮里,一捏,便是一只圓滾滾的大胖餃子。
金毛狗子,今天剛洗了美容澡,毛質(zhì)蓬松油亮,整只狗都香噴噴的。它乖巧的守在曹羽的腳邊,歪著腦袋,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留下口水,它好想討一塊肉吃。
瘦皮猴吹了聲口哨,金毛狗子便跟著“汪”了一聲,瘦皮猴再吹一聲,狗子又跟著“汪”了一聲。這狗子有意思,瘦皮猴咧嘴大笑著說:“曹羽,你這狗是訓(xùn)練過嗎?”
曹羽包餃子的手未停,他搖著頭說:“沒,這狗子天生有靈性?!?p> 瘦皮猴用筷子從餡料盆里夾了塊肉就要喂給金毛狗子,被曹羽看見,趕緊制止了他:“誒誒,不能給狗吃帶油和鹽的東西,它消化不了,會拉肚子。”
“還有這講究?”瘦皮猴沖著大金毛做了個鬼臉:“你這家伙吃的比我還講究啊?!?p> “那可不,每天都要喂它一頓白水煮肉,狗糧也是營養(yǎng)豐富的,吃的比人好多了?!北D钒⒁谭畔率掷锏膿{面杖,接上瘦皮猴的話茬。
爐灶上的一鍋沸水,咕嚕咕嚕的冒著氣泡。餃子下水,靜待出鍋。
瘦皮猴和曹羽,在洗水池洗干凈手上的面粉,水花四濺著,沾濕了衣角。瘦皮猴用胳膊肘碰碰曹羽的胳膊,嬉皮笑臉的說:“我給念奴嬌的好姐妹打了電話,她倆明天也來這兒,來見木頭……聽木頭上課?!?p> 曹羽斜眼看著他,也嘿嘿嘿笑了起來,“巧了。我也給茍牧雨打了電話,他明天也過來?!?p> “你讓他過來干嘛?!笔萜ず锲财沧?,他和茍牧雨性格不合,一見面講不了幾句話就要開掐。
“那你為什么讓念奴嬌過來?”曹羽笑問。
“那我不是欠念奴嬌一個道歉嗎,我當(dāng)著全班的面讀了念奴嬌寫給木頭的情書,老大也批評我這事做的不地道,我就想借這事兒,算是我給念奴嬌賠禮道歉了?!笔萜ず锖筒苡饘σ曇谎?,然后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曹羽用瘦皮猴的衣服擦干凈了手上的水,瘦皮猴立刻張牙舞爪的也要用曹羽的衣服擦手,兩個小子扭打在一起,金毛狗子在一旁汪汪叫著,鬧得更歡。保姆阿姨將兩人一狗全趕了出去,霎時間,廚房便安靜下來,只聽得見鍋里沸水的咕嚕聲。
“茍牧雨這小子對念奴嬌可謂是一往情深,老大也說過,他們很般配?!辈苡鹣肫鹬捌埬劣隇榱四钆珛梢蚴萜ず?,而他則為了保護朋友,與茍牧雨較量了一番,那時的茍牧雨耳邊聽著所愛之人寫給別人的情書,一邊揮舞拳頭的樣子,就像一只被人遺棄在大雨里的落水狗。
而且曹羽還知道,念奴嬌喜歡的人,早已把一顆心給了米尺,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可容納她的地方。所以,何不珍惜眼前人呢?他相信念奴嬌心里對茍牧雨也是有一絲情誼的,只希望這顆情誼的種子,能結(jié)出別樣風(fēng)味的愛情。
“想不到你小子,還有做紅娘的潛質(zhì)啊。”瘦皮猴在曹羽后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我說你這人,平時吊兒郎當(dāng)?shù)?,但有時講出來的大道理,又老成的很,我真看不透你?!?p> 曹羽不再理他,蹲下來捉住金毛狗子,狗子躺下來露出肚皮,任由主人擼毛。
片刻之后,他才轉(zhuǎn)頭對瘦皮猴說:“你這傻缺,能看透誰啊?!?p> 少年和米尺,恰好推開玻璃門走了進(jìn)來,少年懷里還抱著一個小紙箱,而米尺則眉眼彎彎的,嘴里念叨著:“餃子,我回來啦!”
保姆阿姨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快洗干凈手,進(jìn)來端剛煮好的餃子,噴香噴香的?!?p> 米尺路過瘦皮猴,習(xí)慣性的,抬腿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然后又伸出手在曹羽寸短的頭發(fā)和金毛狗子的狗頭上,摸了兩把,完事了便開開心心的鉆進(jìn)廚房……
美味可口的肉餃子,光想一想,就讓人忍不住流口水,蘸著香醋和辣椒油,一口一個,唇齒間都是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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