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翠人雖豪爽,這句話卻已經(jīng)透漏底氣不足,看來也不看好蕭布衣。蕭布衣聽了唯有苦笑,心道你輸?shù)闷穑覅s輸不起,你裴家不能出塞,我難道再加入天茂商隊?
這個梁子玄恨不得吃了我,我要是加入,不用做生意,天天小鞋都穿不完。
“如何來比?”高士清終于開口。
梁子玄抬頭望了一眼日頭,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蕭布衣瞥見,總覺得不妥。
此次豪賭分量極重,裴茗翠敢賭,是因為她豪放不在乎,梁子玄既然敢賭,那顯然有著十足的把握,他既然能買通馬夫在青霄的馬料中下馬兒燥,這次就不會乖乖的比賽,可是他到底有什么算計,蕭布衣猜想不到。
“當(dāng)然還是老規(guī)矩,落綢為號,三里外兩個木樁兩朵紅花,摘花返回后,先撞紅綢者為勝?!绷鹤有粨]手,兩個下人已經(jīng)上前,手中一條紅綢,拉在當(dāng)?shù)馈?p> 蜘蛛早早的到了紅綢后,占據(jù)左手的方位。蕭布衣舉目望去,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平攤開闊,隱有紅色兩點。
“小姐,我想去看看紅花?!备呤壳逭f道。
“高管家是怕我們在花上做文章?”梁子玄大笑了起來,“我們可沒有如此卑鄙的時候?!?p> “你不卑鄙,你買通了我前兩次的騎手?你不卑鄙,買通我家的馬夫在青霄的馬料上下馬兒燥?”裴茗翠連連冷笑,“梁子玄,你不要說卑鄙這兩個字,因為那是對卑鄙兩個字的侮辱?!?p> 蕭布衣恍然,這才明白裴茗翠為什么無奈找他這個外人來比賽,原來梁子玄他們前兩次竟然買通了騎手。
梁子玄臉色微變,“裴茗翠,什么都要講究個證據(jù),我不知道你說什么?!?p> 裴茗翠長吸一口氣,壓住怒火,“老高,你去看看。”
高士清縱馬前行,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這才回轉(zhuǎn),他騎的很慢,顯然是怕梁子玄在路上做手腳,回來的時候,緩緩搖頭。
裴茗翠轉(zhuǎn)首望向蕭布衣,誠聲道:“蕭兄,盡力而為?!?p> 她人看起來雖然粗莽,關(guān)鍵的時候竟然能靜下來,蕭布衣點點頭,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上馬,策馬來到紅綢后面,屏氣凝神。
王仁恭和劉武周不再多話,退到一旁,王仁恭嘴角還是淡淡的笑,劉武周卻是斜睨了蕭布衣一眼,抬頭望天,不知道想著什么。
四周轉(zhuǎn)瞬一片靜寂,陡然間紅綢一落,蜘蛛一提韁繩,不等紅綢完全落地,已經(jīng)縱馬躍出,火焰一閃,搶了馬頭。
蕭布衣并不著急,輕輕一磕馬腹,青霄已經(jīng)和青云般一閃,平平的跑了出去。
梁子玄臉色微變,皺了下眉頭,王仁恭本來臉色平和,見狀神色微微一動,凝望蕭布衣背影一眼,劉武周也是霍然轉(zhuǎn)頭,目光很是驚詫。
高士清眼中卻是光芒一閃,低呼道:“好!”
裴茗翠握緊了拳頭,臉上也是難掩興奮之情,蕭布衣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賽馬先發(fā)當(dāng)然是占了先機,蜘蛛明白這里,這才在紅綢未落之時,縱馬高躍,這樣誰都無話可說。只是如此一來,他為了避開紅綢羈絆,馬躍的高,卻也多少耽誤些時間。
蕭布衣雖然后發(fā),青霄四蹄并不高抬,只是平平的竄出,這樣兩匹馬落地的第一步,竟然還是齊頭并進!
可是就是這一招已經(jīng)看出馬術(shù)高低,蜘蛛一下已經(jīng)用盡全力,而蕭布衣卻還是游刃有余。
他們當(dāng)然不知道就是這一招,蕭布衣已經(jīng)和青霄訓(xùn)練了兩天,他當(dāng)然知道搶先的重要,他馴馬小巧騰挪都是不在話下,當(dāng)年走鋼繩,鉆火圈的,這個搶先的技巧只能說是微不足道。
饒是如此,二人竟然不分先后,這也讓蕭布衣暗自謹(jǐn)慎,蜘蛛馬術(shù)不如他,但是勝在體輕,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們還有后招!
思考的功夫,蕭布衣已經(jīng)留了一成馬力,只是緊緊的跟在蜘蛛的身邊,卻是留意他的舉動。
蜘蛛已經(jīng)額頭冒汗,卻是頭也不回,他顧不得去看蕭布衣,憑直覺,他知道這是個前所未有的勁敵。
三里路程轉(zhuǎn)瞬既至,紅花遙遙可望,蕭布衣不敢大意,兩馬交錯,劃了個弧形,二人回轉(zhuǎn)的時候,已是摘花到手,一樣的干凈利索,并不耽誤時間。
二人奔回的時候,已經(jīng)換了馬位,蜘蛛本是在左,這次反倒去了右邊。
陽光斜照,蕭布衣看到他臉上滿是汗水,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光芒。
心中疑惑并未除去,蕭布衣來不及多想,縱馬飛奔,并不超過蜘蛛。
他賽馬的次數(shù)少有人及,知道優(yōu)勢向來不見得是勝勢,領(lǐng)跑的都是最累最為緊張之人,但最后得到第一的實在不多。
三里路程過后,蕭布衣知道蜘蛛已經(jīng)用了全力。他覺得憑借真實本事,蜘蛛絕對不如自己,他一直不發(fā)全力,卻是等著最后幾丈取勝。
兩馬發(fā)足狂飆,不分先后的向來路沖來,轉(zhuǎn)瞬的功夫,裴茗翠和梁子玄緊張的表情已經(jīng)清晰在望。
他們本以為回轉(zhuǎn)的時候,蕭布衣和蜘蛛已經(jīng)能夠分出高下,沒有想到二人還是有如出發(fā)的時候,齊頭并進。
就算梁子玄都是有了一絲緊張,裴茗翠更是銀牙緊咬,拳頭握緊,眼珠子看起來爆出來一樣。
她若是能夠幫助蕭布衣一臂之力,早就毫不猶豫的沖上去,只是這時卻是一絲聲音不敢發(fā)出。
兩馬一青一紅,宛如青云火焰般流淌過來,馬蹄的急勁聲響更是密鼓般敲在人心上!
眼看兩馬離紅綢不過幾丈的距離,蜘蛛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手腕一翻,衣袖翻起,一道光芒已經(jīng)射到青霄的眼上。
青霄猝不及防,長嘶一聲,已經(jīng)驚立而起,裴茗翠大驚失色,失聲道:“這是怎么回事!”
“可惜?!巴跞使о哉Z,緩緩搖頭,翻身上馬。
此場賽馬看來輸贏已定,回天乏術(shù),蕭布衣功虧一簣,倒讓王仁恭遺憾。
梁子玄倚仗家世,不給他這個太守面子,已經(jīng)讓王仁恭厭惡。他平反亂,征遼東,擊突厥,為大隋立下赫赫戰(zhàn)功,完全是靠軍功坐上今日的位置。現(xiàn)在他貴為馬邑太守,官及五品,竟然拿梁子玄無可奈何。
圣上雖然開科取士,可是大隋士族門閥勢力龐大,梁子玄就算寸功不建,可是仗著祖上積蔭,完全不把他王仁恭看在眼中,他很希望蕭布衣贏上一場,殺殺梁子玄的銳氣。可是見到青霄受驚,就知道蕭布衣已經(jīng)輸了。
蕭布衣那一刻終于明白蜘蛛的詭計,原來他們早就算計好這招。兩馬一錯,蜘蛛已經(jīng)到了日頭的下方,他手上有個鏡子樣的東西,把照過來的陽光一反,借以驚嚇青霄!
這招極為陰險,不留痕跡,就算知道也是拿他們無可奈何!
他雖然明白對方的奸計,可是多少有些太晚,路程只剩幾丈的距離,青霄受驚人立的那一刻,蜘蛛撇開了蕭布衣,縱馬就要去沖紅綢,梁子玄這才長舒一口氣,得意的笑容已經(jīng)浮上嘴角!
只是他笑容才起,突然僵硬一片,青霄嘶叫了一聲,竟然又有一聲馬嘶傳出,聲音嘹亮。
紅焰才要沖刺,竟然活生生的止步,扭過脖頸望過去。
蜘蛛絕沒有想到這點,正準(zhǔn)備迎接英雄般的歡呼,卻哪里想到坐騎一個急剎車,他抗不住慣力,整個人利箭般的摔了出去,眾人只覺得青光一閃,青霄騰空躍起,和蜘蛛幾乎同時撞上紅綢,紅焰卻還是站在紅綢外兩丈處。
馬嘶長鳴,蕭布衣已經(jīng)跳下馬來,看著梁子玄鐵青的臉色,抬手微笑道:“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