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露宿在敖山下的饑民們還在睡夢中時,緊閉的敖倉城門就在沉悶的嘎嘎聲中緩緩打了開來,旋即一隊手持長戈的兵卒已經(jīng)洶洶而出,等饑民們紛紛驚醒時,只見這些兵卒已經(jīng)列好隊,很快又有士卒抬著一口口大鐵釜從城門內(nèi)魚貫而出。
已經(jīng)餓得眼冒綠光的饑民便紛紛圍了過來,有腦子機靈的已經(jīng)驚喜地大叫了起來:“放糧了,官府要放糧了!”
“放糧了?官府真要放糧了?”
“蒼天哪,蒼天,蒼天終于開眼了。”
“這下好了,大伙有救了,有救了,哈哈哈?!?p> 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的饑民頓時歡呼起來,不少人甚至跪倒在地,對著那些個正在搭設(shè)粥棚的兵卒叩起頭來。
項莊、公孫遂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這會也已經(jīng)混進了饑民中間。
五百先登死士也已經(jīng)扮成饑民,悄然混進了擁擠的人群中,只等項莊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拔劍而出,悍不畏死地殺入敖倉。
“上將軍,動手吧!”公孫遂說著,手已經(jīng)摸向了藏刀的破布囊。
項莊卻一下摁住了公孫遂的右手,搖頭道:“不急,等等看再說?!?p> 現(xiàn)在的確不能貿(mào)然動手,為了防備城外的饑民鬧事,敖倉守軍明顯加強了戒備,不僅粥棚附近有上百甲兵負責(zé)把守,通向城門的大路也是守備森嚴(yán),敖倉城頭上更是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先登營如果貿(mào)然發(fā)動,敖倉城門很快就會關(guān)閉,到時候城頭箭如雨下,先登營既便得了手,也絕對會死傷慘重!
看起來,這個敖倉令還算是個厲害角色,要想偷襲敖倉還真不容易!
項莊話音方落,身后忽然傳來了一個細細柔柔的聲音:“東伯,真是沒想到,這個陳豨還真有信陵君遺風(fēng),他居然真的敢開倉放糧。”
“嗯,這個陳豨為人還算不錯,頗有魏人風(fēng)骨。”
“陳豨?”項莊聞言微微一動,在穿越前,他曾經(jīng)聽過央視一期百家講壇,好像是河南大學(xué)一個教授講的,里面就講過這個陳豨,似乎這個陳豨很是仰慕信陵君,也養(yǎng)了一大批門客,后來也造反了,韓信似乎還給他寫過聯(lián)手造反的密信。
當(dāng)下項莊回頭,身后說話的卻是個千嬌百媚的小娘,雖布衣荊釵亦難掩天姿國色,更難得的是,身上竟隱隱還透出股高貴之氣,不像是升斗小民人家的女兒,尤其是她身邊那個中年壯漢,手持寶劍,隱隱像是她的護衛(wèi)。
那小娘很快注意到了項莊那犀利的眼神,當(dāng)下秀眉輕蹙轉(zhuǎn)過了身去。
那中年壯漢也同樣注意到了項莊的無禮,反手就要拔劍,卻被那小娘給制止了,公孫遂也想拔刀,同樣被項莊給制止了,待那兩人擠入人群不見了,公孫遂才道:“上將軍,這兩個人可能已經(jīng)識破了咱們的身份,是不是追上去殺了他們?”
“公孫遂,你太沖動了!”項莊皺了皺眉,低聲訓(xùn)斥道,“為將者,一定要冷靜,時時刻刻都必須保持冷靜,明白嗎?”
“諾!”公孫遂低聲道,“小人明白了?!?p> “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隨便說話,看我眼色行事!”
說罷,項莊即轉(zhuǎn)身擠入人群中不見了,公孫遂向混在人群中的幾個屯長使了個眼色,也跟著項莊,慢慢向著粥棚所在的方位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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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倉城頭,門客曼丘臣不無擔(dān)心地向陳豨說道:“大人,私開敖倉放糧,可是大罪,一旦漢王追究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p> “漢王是不會追究的?!标愗g背著手,淡淡地道,“我只用了幾十石糧食,卻幫他換回了仁義愛民的民聲,他高興都來不及,又怎么會追究?”
“幾十石糧食?”曼丘臣愕然道,“這么多饑民,只夠他們喝頓稀的!”
另外幾十個門客也是面面相覷,聚集在敖山下的饑民足有五萬之眾,區(qū)區(qū)幾十石糧食還真只夠這些饑民喝頓稀的,而且還是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湯!他們卻不知道,陳豨此舉就只是做個樣子,只是為了博個名聲,而不是真的要賑濟饑民。
“這個就沒辦法了,本官只有這點權(quán)限。”陳豨搖頭苦笑,又道,“侯敞、王黃,麻煩兩位前去看守粥棚,一旦饑民鬧事,沖撞粥棚,則立殺無赦!”
“諾!”兩名全裝慣帶的門客轟然應(yīng)諾,當(dāng)即領(lǐng)命去了。
陳豨舒了口氣,又在山下饑民中漫無目的地搜尋起來,可是找了好半天也沒有找到昨晚所見的那個美貌小娘,不禁心中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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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莊、公孫遂拿著路邊撿來的破碗,居然也領(lǐng)到了兩碗光可照人的稀粥,公孫遂兩大口就將稀粥給喝了個精光,又憤憤地將破陶碗擲在地上,破口大罵道:“他娘的,這清湯寡水的也叫粥?鳥,這就是刷鍋水!”
這一聲大罵很是刺耳,項莊急要阻止時已經(jīng)晚了。
守在粥棚附近的十幾名兵卒立刻便齊刷刷地看了過來,神色不善,一個挎著長劍的小校更是向著公孫遂大步走了過來。
旁邊有位好心的老漢便趕緊勸道:“小伙子,有口稀的就不錯了,餓不死人就好,你趕緊向這位將軍認個錯,?。俊闭f罷,那老漢又趕緊迎向那守軍小校,哀求道,“將軍,這位將軍,那后生年輕不曉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p> 那小校卻老實不客氣地將老漢一把撥開,又徑直向公孫遂走了過來,公孫遂反手又要拔刀,卻又被項莊死死摁住了,當(dāng)下只好收手。
那小校大步走到公孫遂跟前,卻并沒有動手,只是上下打量了公孫遂幾眼,說道:“你這愣種,身板看起來還挺結(jié)實,應(yīng)該有把子力氣,得,也別跟這討食了,這就跟老子走,老子給你找個好差事?!?p> 公孫遂沒好氣道:“老子憑什么跟你走?”
“嘿,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是個愣種,還敢頂嘴?”那小校這下真有些不高興了。
項莊聽了卻是心下一動,正愁沒辦法混進城呢,機會就從天而降了,當(dāng)下?lián)屒罢f道:“這位將軍,我兄弟他不曉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闭f罷,又討好地笑道,“將軍,只要有干的吃,咱兄弟就跟你走,不過,稀的可不成,稀的喝了不長力氣?!?p> “有干的!”那小校一豎大拇指,得意地道,“一天兩頓,走不走?”
話剛說完,那小校就注意到了項莊和公孫遂挾在腋下的那兩口長長的破布囊,當(dāng)即臉色微變,右手更是不經(jīng)意間搭上了劍柄,沉聲問道:“你們腋下挾的什么東西?”
公孫遂頓時臉色微變,項莊卻淡淡地道:“就是兩口長刀,帶著防身的。”
“刀?。俊蹦切⌒B勓灶D時退下兩步,又鏗然拔劍,厲聲道,“扔過來!”
公孫遂越發(fā)臉色大變,不過他見項莊沒有拔刀,也就沒敢輕舉妄動,項莊卻顯得神情自若,當(dāng)下將腋下那口裹著橫刀的破布囊扔給了小校,一邊說道:“小人祖上是打鐵的,這兩口刀是我們兄弟離開老家逃難前,打了防身的?!?p> 說話間,那小校已經(jīng)解開破布,藏在里面的橫刀一下就露出了崢嶸。
一眼看到橫刀,那小校頓時兩眼放光,大贊道:“好刀!真是好刀!”
摸了摸冷森森的刀鋒,小校又回頭望著項莊,問道:“你們還會打鐵?”
項莊連連點頭道:“回將軍的話,小人家里世代打鐵,尤其善長打造兵器!”
“哈哈,那你可算來對地方了,咱們陳大人最是禮賢下士,你既然善于打造兵器,想來必定能夠得到大人禮遇?!蹦切⌒Uf罷,竟又將橫刀扔回給了項莊,然后說道,“走吧,這就跟我去見我家大人?!闭f罷,那小校轉(zhuǎn)身就走。
這小校不是別人,正是陳豨的門客侯敞,侯敞知道陳豨喜歡養(yǎng)士,仗著家資雄厚常常搜羅普天下的奇人異士,只要有一技之長,陳豨就必定會想方設(shè)法攬入門下,今天他一下就替陳豨招攬到兩個善長打造兵器的鐵匠師,想必能得到一大筆的賞錢。
項莊又不失時機地說道:“將軍,從小人家鄉(xiāng)一起逃難過來的,還有不少鄉(xiāng)黨,里面也有三五十個青壯年,而且都是打鐵出身,要不要也招入軍中?”
“哦?”侯敞根本不疑有詐,越發(fā)大喜道,“你的這些鄉(xiāng)黨都會打鐵?”
“會,當(dāng)然會?!表椙f連連點頭道,“不過,這些鄉(xiāng)黨的手藝可不及小人,小人的手藝那是祖?zhèn)鞯模p易不能示人?!?p> “哈哈,只要會打鐵就成,手藝好賴不論!”侯敞大笑道,“不過先說好了,軍中只要年輕力壯的漢子,老幼婦孺可不要的,頂多先預(yù)支你們一些月錢,把你們的家人在附近找個地兒先安頓下來,怎么樣?”
“行行行,都依將軍,都依將軍。”項莊說罷一使眼色,讓公孫遂召來了五十幾個先登死士,這五十幾個先登死士卻已經(jīng)把身上的短劍都給了別人。
這是必須的,否則,五十幾個攜刀帶劍的“饑民”進了軍營,那還不得穿幫?只要敖倉守將不是個白癡,就一定會發(fā)現(xiàn)問題!再說陳豨可不是白癡,此人既然喜歡養(yǎng)士,就必定有其過人之處,又豈是易與之輩?############################################################PS:先熱烈祝賀“碧血劍1”成為楚漢爭鼎的第一位宗師!再感謝:Bayaヅ文、隱龍?、sgqsdxsw、雀斑騎兵、劍道始祖、小星也、明澤靜羽、天花板的蜘蛛、★逍遙浪漫★、田大榜、星空的物語、焱焱更健康、lql19810616、純情小豬豬、mabol、我現(xiàn)在—迷茫中、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于盛之、平少三三、廁所擺﹫POSE、碧血劍1、愛哭的小紫、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等書友的慷慨打賞,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