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小玉來說,這段時間心情似乎是她幾年來最快樂的一個月。因為在這個私生子哥哥和他是同一類人,都是”快要死的人”。
最讓她開心的是,佘奕有著好多好聽的故事,有著好多離奇古怪的想法。
她感覺,就這樣哥哥在一起,一起死了,也挺好的。不過,哥哥似乎沒有要死的打算,每天都準時吃藥,還給她了一瓶藥丸,說可以治愈她們的病。
她本打算告訴他,他們倆的病是不可能好的。就連父親和外公在京城請來的名醫(yī)都醫(yī)不好的。什么偏方呀,宮廷秘方呀之類的藥,她吃了兩年,沒有見到一點點好轉(zhuǎn)?;蛟S幾個月或者一兩年,他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但是看到哥哥,每天認真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原本她是住在西廂房的,父母親看見她和哥哥在一起心情好了許多后,在后院收拾了一間房間,讓她也住進了后院。如此一來,她和哥哥在一起的時間又多了一些。
最近幾天,哥哥用碎布縫制了兩個帶在口上的面罩,說是什么口罩,要她帶在口上,可以防止交叉?zhèn)魅尽?p> 她也不知道哥哥說的“交叉感染”是什么,不過只要是哥哥要她做的事情,她都會答應(yīng)的。
昨夜天氣忽然變冷,下了一場小雪,后院里面的那株桃樹,花瓣落了一地。估計今年的桃子沒有多少了。北方的天氣總是這樣,春年花開的時候,猛不防的來一兩場春雪,凍死了杏花,凍死了桃花,也凍壞了梨花。若不是蘋果樹開花的時間比較遲,也會被凍死的。
清晨,佘玉剛剛醒來,就聽見院子里面有一個人跑步的聲音。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一股清冽的冷空氣吹了進來,她連忙用手捂住衣服。
院子里面,哥哥佘奕穿著一淺藍色的粗布薄襖,在院子里面慢慢跑步,看地上的腳印,應(yīng)該跑了有一會了??匆娝汛皯舸蜷_,望著他。止住了腳步,微微一笑。
“丫頭,早上好,空氣好好的,出來鍛煉會身體?!?p> 佘奕走到了桃樹下,張開雙臂,做了幾個擴胸運動,接著,把雙手抱在后脖子上,不斷蹲下,站起……
佘玉甜甜一笑,推門走了出來,走到旁邊好奇的看著佘奕。
“哥,你做的這些動作,是不是姨娘教給你的?”
佘奕一愣。
“額?是我娘教我的?!?p> 其實,對于母親紅娘子的事情,他知之甚少。只是聽說,紅娘子以飛刀聞名于江湖,多少貪官在她的飛刀下做了亡魂。
說來也怪,官府從沒有正面派人緝捕過她,也沒有圍剿過呂梁山。憑借他前世商界打拼十幾年的閱歷和直覺,他母親應(yīng)該有著一番不簡單的背景。
可惜去世了……學(xué)不到那一手飛刀絕技……
“丫頭,我給你的那些藥可按時服用?”
佘玉點了點頭。是否吃藥對于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之所以吃哥哥給她的藥,是想讓哥哥高興一些。想必,這些藥應(yīng)該是哥哥在姨娘身邊服用的藥,有一些治療效果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讓自己服用。
“嗯,這樣好了,教你一套強身健體的法子,你每日記得鍛煉,可以提高你的免疫力。你跟著我做?!?p> 佘奕打量了一番佘玉,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有點僵硬,可能和經(jīng)常不運動有關(guān)系吧。腦海中回想著曾經(jīng)上學(xué)時,每天必做的廣播體操。如果佘玉每天堅持做廣播體操的話,應(yīng)該對她的身體發(fā)育有幫助。
“開始嘍,聽我命令,直立,左腳開始踏步,腳離地面四寸,身體保持正直,兩臂前、后自然擺動……”
佘玉水靈靈的大眼睛眨了一眨,按照佘奕的指令,好奇的跟著佘奕擺出一個個古怪的姿勢……
……
正院,吱呀一聲,門打開了,一個身穿黑色朝服,高七尺有余的膀大腰圓濃眉方字臉中年男子,從門口走了出來。
丁氏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碎花薄襖,手中拿著披風,一臉溫情,睡眼惺忪的臉上,有著兩抹紅暈,走著小碎步緊跟在中年男子身后。
“老爺,昨夜下雪了,也不知道這一場春雪有沒有凍壞杏子?!?p> 丁氏從小喜歡吃杏子。
“嗯。”
“老爺,您這一去多久方能返回?”
“長則兩月,短則數(shù)日。前幾日大哥來信說,等我這次幫助湘兵平了佳縣寨白云山的寇匪,便可回太原。十幾年了,父親總算原諒了我。”
說話的中年男子正是這佘府的老爺佘復(fù)僵,也是佘虎佘玉的父親。兩人說話間,聽到了后院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伸展運動,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佘復(fù)僵和丁氏聞聲后,好奇的走到左側(cè)的月牙門,透過門縫,看見后院桃花樹下,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佘奕,一個是佘玉。佘奕口中念念有詞,擺出一個個古怪的姿勢,佘玉的小臉蛋凍的微微發(fā)紅,跟著佘奕做那些古怪的動作。
佘奕和丁氏看了片刻,面面相覷……
“小奕的小玉的臉色似乎紅潤了許多,夫人,張大夫這兩日可曾來過?”
佘復(fù)僵的眉頭一皺,低聲問道。
“大清早的,小奕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明明知道小玉的身體弱,還慫恿小玉出來?!?p> 丁氏搖了搖頭,看似無奈的接著說道。
“張大夫昨日來過,本說留下兩劑湯藥,但是給小玉把過脈之后,覺得有點拿捏不住,說要回去查看一些書籍后方能下藥。奴家以為,讓小玉搬回西廂房吧。只要熬過了這幾個月,等老爺回到太原,指不定尋的到什么治病的法子。”
丁氏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希翼。
“夫人,我知道你的想法。但小奕畢竟是我的孩子。紅菱久在江湖疏于管教,讓這孩子性情古怪了一些。看在他時日不多的份上,切莫怠慢了他。就讓小玉住在后院。人們都躲著他們,在一起有個玩伴兒也好?!?p> 佘復(fù)僵的拿過丁氏手中的披風,朝大門口走去,馬夫小王已然醒來,早已喂好了馬,在大門口候著。
“奴家知曉了?!?p> 丁氏很是通情達理。
“嗯,夫人一項很明白事理,復(fù)僵娶到夫人這等賢惠的妻子,此生無憾。小玉的事情,莫要傷心了,等為夫回來,多陪夫人一段時間,再生幾個孩子?!?p> 佘復(fù)僵一臉深情的望著丁氏,平靜的說道。
丁氏回想起兩人起床前的繾綣,白凈的臉蛋上浮現(xiàn)出幾分羞澀,呢喃低語道:
“老爺昨夜虎虎生威,奴家恐怕已然有了老爺?shù)墓侨?。?p> “哈哈…………”
佘復(fù)僵一臉自豪,大笑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止住了腳步,扭頭對丁氏說了一句話:
“夫人,可要記得為夫昨晚給你交代的事情?!?p> ……
丁氏微笑的看著佘復(fù)僵離去,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夫人……張大夫過來了……”
丫鬟春花走到丁氏身邊,低聲說道。
“知道了,一會帶著張大夫過去,順便給他也診斷一下,看剩下多少時日了?!?p> 丁氏說完后,轉(zhuǎn)過身,走進了房。
春花點頭應(yīng)諾了一下,朝大門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