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格怔了一下，隨即拱手道：“回將軍，末將并非仵作，不懂如何驗尸，并不知道此人中毒后死了多久。”
亦菱聞言臉一沉，聲音也沉了下來，“陳將軍，你為何要派人殺了傳信兵，并且截下捷報，換成假軍報，謊報軍情？”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驚得眾人皆是一怔，尤其是李沐陽，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看亦菱又看看陳格。
皇甫祉一臉嚴肅，看了看陳格，問亦菱：“可有證據(jù)？”
亦菱微微頷首，指著青紫的尸身道：“這便是證據(jù)?！庇謱﹃惛竦溃骸瓣悓④?，你看此人是如何死的？”
陳格看著寧兵的尸體，半晌不語，亦菱又道：“刀傷？還是中毒身亡？”陳格依舊不答，李沐陽在一旁著急了，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多年與自己一同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突然之間成了軍中的奸細，“將軍，正如陳將軍剛才說的，他并非仵作，怎么可能知道此人是怎么死的，又是何時死的？”
亦菱點了點頭，“是的，陳將軍不知道。或者說他應該不知道?！彼洲D向一直沉默的陳格，“陳將軍，你是否還記得去年在岳將軍府西的地牢中，那些曾經(jīng)在應鎮(zhèn)附近刺殺岳將軍的黑衣刺客死于招魂之毒？”
陳格道：“末將記得。那日早晨有將軍府侍衛(wèi)發(fā)覺刺客均已身亡，便報告給末將，末將又將此事告知了岳將軍和將軍。”
亦菱點頭，“好，那陳將軍是否還記得岳將軍問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你當時回了一句什么話？”
陳格一怔，“這個……末將不記得了?！?p> 亦菱微微一笑，眼底冰冷，“本將軍還記得你當時是這么說的：‘是今早辰時發(fā)現(xiàn)的，看樣子應該是昨天夜里被毒死的?！悓④姡闶欠襁€記得？”
陳格聞言不由地一驚，臉色也白了幾分。
亦菱見狀便知自己猜對了，目光凜然，面色生寒，冷聲道：“正如陳將軍方才所說，你并非仵作，不懂如何驗尸，自然也就不應該知道中毒者是何時中毒身亡的。既然如此，那么那些刺客被發(fā)現(xiàn)中毒死在密牢中的時候，陳將軍又是如何看出他們是前一天夜里被毒死的呢？說不準是當天早晨才被毒死的?！?p> 眾人聞言皆看向陳格。皇甫祉面色肅然冷冽，看著陳格一言不發(fā)。曹沅雖然先前便開始懷疑陳格，但此時聽亦菱這么一說，也是有些吃驚。李沐陽則更是滿臉震驚，望著曾與自己一同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就是軍中的奸細。
亦菱又道：“陳將軍不懂驗尸之事，卻能在不經(jīng)意間說出刺客死亡的時間，那么便只有一種可能，那些刺客是陳將軍你親自用招魂毒死的！而這一次，陳將軍答不上來，是因為這個傳信兵是你派手下的人除掉的，所以具體的殺人時間你也不清楚，因此你必然不知他是何時死亡的。而且，你并不知道你的手下是用何手段將這傳信兵殺死的，所以方才本將軍問你他是因何而死，你必然答不上來。那么現(xiàn)在本將軍就告訴你，此人死于刀傷，這毒是本將軍方才才撒上去的，為的就是讓你露出馬腳！”
陳格臉色又白了幾分，怔怔地看著那尸體不說話。
李沐陽連連搖頭，失聲叫道：“不！不可能！怎么能僅憑一句話就認定陳將軍就是奸細？將軍你莫要冤枉了好人！”
亦菱冷笑：“李將軍說本將軍冤枉好人，那你怎么不問問你的這位好兄弟還做過什么事？這是遺落在此人身邊的物件！”說罷亦菱亮出袖中的腰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刻著“陳”字。陳格看到腰牌，眸色一變，隨即深深地閉上了眼，一副自知事已敗露的樣子。李沐陽看著亦菱手中的腰牌，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旁的曹沅卻道：“將軍，這腰牌雖然的確為陳將軍手下所持之物，但是也有可能是有人要陷害陳將軍，所以故意留在現(xiàn)場的啊。”李沐陽聞言，眼中驀地閃過一絲光彩，連聲附和道：“是??！將軍，一定是有人在陷害陳將軍！”
亦菱冷冷地道：“若是僅憑此物，倒也不足以說明陳將軍便是內(nèi)奸，但是……”亦菱頓了一下，掃視了一周，“我還有其他證據(jù)?！标惛衤勓员犻_了雙眼，此時眼中已滿是坦然之色，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只是依舊有幾分蒼白的面色泄露了他之前的惶恐和震驚。
“陳將軍，你是否還記得去年我軍與巫里一戰(zhàn)后俘虜了敵軍的軍師，并將其軟禁在了岳將軍府?！被矢砗吐宄帘搪勓圆粍勇暽乜戳巳萸湟谎?，陳格也看了容卿一眼，后者優(yōu)雅而立，大大方方地讓別人看，絲毫不為所動。
陳格收回視線，看著亦菱道：“末將記得，當時將軍懷疑敵軍軍師被人投了毒，一時又查不出府內(nèi)的奸細，故更換了守園的侍衛(wèi)，從末將手下抽調了部分士兵守園?！?p> “沒錯?！币嗔庥质抢淅湟恍?，“只是本將軍現(xiàn)在明白了，那府內(nèi)的奸細，不是別人，正是陳將軍你。不過中毒的事并非你所為?！闭f罷亦菱瞟了容卿一眼，眼神甚為不滿，不得不說她至今對改良版化骨事件耿耿于懷。她又道：“當時與敵軍軍師相互通信的人，便是你。你利用身在府內(nèi)的方便條件，屢屢通過將紙條放入送入軍師房中的食盒的夾層中，或者放入茶水的杯碟下來與其通信，可惜只讓本將軍撞見了一次——那一晚，你是想將紙條壓在茶杯與杯碟之間，不巧本將軍正好從信步園出來，于是你便裝作是來視察自己的手下是否盡職盡責，陳將軍，你演得可真像啊，本將軍當時信以為真?！?p> “你利用這種通信方式，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你知道的軍內(nèi)機密傳達給了敵軍軍師，并且讓他得以想出相應的對策，以錦囊的方式交到了云國平南王的手中，致使我軍之前與云國一戰(zhàn)慘敗。”亦菱并沒有說出容卿的名字，畢竟很多人都不知道容卿便是當時的敵軍軍師，而他現(xiàn)在又是寧軍軍師，說出來影響不好，于是亦菱便下意識地用敵軍軍師四個字來代替。
一旁的李沐陽聞言瞪大了眼睛，震驚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