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珍號”毫不客氣地在室女星系團穿越。在泰離看來,它像一顆子彈,分明是沖著自己的眉心而來;
在冉琴看來,這是新主人的實力榮耀,誰見過這么年輕的時空之主?誰擁有四萬倍光速的飛船?誰敢在一個帝國的帝都星系內縱橫無懼?
“如果需要我效力,請盡管吩咐,主人!”她輕聲對向珍道。
“主人”這個詞越來越順溜。算起來,從新熊星域到帝都星域,近600萬光年距離,長時間近距離地接觸向珍,遠比她從拉古達那里道聽途說要鮮活得多。
向珍抬起頭,看著她,冉琴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如果說她有千雙星星般的眼睛,那向珍的眼眸就是兩顆中子星,體積更小,質量卻是驚人,密度更駭人,仿佛能把她那千顆小星星融化一般。
幸好,向珍只是在想問題走神,轉眼已是雙眸含笑——冉琴心中暗道,“她很愛笑,要是去弄個笑靨,就漂亮多了?!膘v,就是酒窩、笑窩,處于口角與外眥垂線交匯點附近,是面部的黃金美點。以如今的科技實力,女孩子去做個人工酒窩手術,最多也就5分鐘。當然了,正如老子所說,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酒窩太常見,就沒有人重視了。
向珍似乎下了決心,對三人道:“阿夏,把計劃再復查一遍,冉琴跟著我,你們兩個一組?!?p> 阿夏應道:“好的,前面就是哲圖殿下說的幾個聯絡點,我已分別聯絡好?,F在公主正高速往帝都星系團逼近;殿下和熊罡志愿軍在新熊星域連片;亞泰的先頭部隊已打開缺口,距離我們大約400萬光年。我們可以按計劃行動?!?p> 向珍皺眉道:“亞泰的推進還是慢了些?!崩^而展眉一笑,“算了,慢點也好,免得他那三十萬人孤軍深入被吃掉。行動吧,室女星再見。”
向珍拉著冉琴,要了阿夏的“智慧號”飛船,對著阿夏達因揮揮手,往某處星空而去。
“莫納多”星球,室女星系中一顆普通的生命星球,距離帝都大概25光年。它擺脫平凡,聲名赫赫,因為它是帝國最大最有名的監(jiān)獄行星。
有人就有斗爭,有法律,就說明有人在反法律。從帝都到各大文明星域,都設有監(jiān)獄,但規(guī)模很小。畢竟,如今普通人的生命都有兩百多年。物質豐富,生命值錢,犯罪率就下降。
而犯人中,貼上了最邪惡、最難以教化、最奇特等字眼的都會送到“莫納多”?!澳{多”有了這批人,想不出名都難。
“莫納多”星球陸地溫度平均15度,大氣對流層大概零下60度。由于地幔以下的星體內部活動并不強烈,斷裂層不多,火山形成很少,因而冰雪覆蓋了大片陸地。這在南半球很明顯,自然環(huán)境惡劣,地貌如被硫酸腐蝕,結成了一張永久性的冰氈。這里關押的是被認為罪行最嚴重的犯人。
在北半球,地表雖也粗糙,凹凸不平,卻江河湖泊縱橫,沙漠、戈壁、森林、草原,還有荒無人煙的冰川一應俱全。能夠關押在這里的犯人,基本是有期徒刑、隨時可重返人間。這里的監(jiān)獄生活,和外面相比,簡直就是度假村,除了不能離開星球,還必須從事一定量的勞動,比如放牛、牧羊等,可算逍遙自在。
這是文明程度不同,監(jiān)獄功能發(fā)生的巨大變化。比如地球上的監(jiān)獄,有幾個犯人能從監(jiān)獄出來后真正改過自新的?很少。據說C國一位精明強干的干警,犯法之后關了幾年,出來后,他的同事一瞧,無論言談舉止,這回真正是十足的**人物了。原因就在于,從進監(jiān)獄的那一刻起,他們的政治人格等都被剝奪,每天都是被監(jiān)視被防范。
對“壞人”這樣,很正常,壞人肯定會做壞事,當然要防范,這是正常邏輯,奇妙的是,這或許正是他們無法改過的原因之一。道之微妙,如果那么容易破解,先哲就不會說‘道可道,非常道’了。
“莫納多”星球,雖是監(jiān)獄行星,風格完全不同?!皧W爾吉迪村”,占地兩百萬平方公里,位于兩個半球的連接點,也是監(jiān)獄長和獄警們的生活區(qū)。當然,也是犯人們向往的自由區(qū)。
說起自由區(qū),除了兩個半球上的監(jiān)獄區(qū),都是自由區(qū),生活著自愿來這里開墾的很多室女帝國人類。他們或認領了大片的農莊,或是購買了礦區(qū),或是謀劃著搞些生態(tài)旅游等等,又形成了一個個“村落”,但凡要購物、辦證、娛樂、出行等等,才到“奧爾吉迪村”來。至于犯人,沒有明確要求不許來,但你在非點卯時間,來這里逛逛,絕對沒獄警攔你。
奧爾騰,星系初期武者,一個活了四萬多年的老頭,既是這里的監(jiān)獄長,也是最高行政與軍事長官。他手下有兩個副獄長,有10個高級警督,還有幾百號戰(zhàn)士。不過,他們平日精力主要放在和那些商人磨牙上,怎么把收獲的農產品賣到哪里,怎么去勾引更多的游客前來本星球等等,不少戰(zhàn)士在行政廳上班。
奧爾滕的兵不多,手下犯人卻近百萬。他最得意的是,自己是帝國最有名的心理學大師。畢竟,上萬年來,從他這里越獄的犯人沒超過一千個。
最頭疼的是十幾萬南區(qū)重犯,不是怕他們越獄,而是思想交流。簡單說,那些人,很多比他地位甚至學問還高,不是他一個小小監(jiān)獄長能夠改造的。
此刻,奧爾滕和第二副獄長趕往北區(qū)的警察廳,這是幾個獄長每個月的例行公務。沒有高墻鐵網,北區(qū)監(jiān)獄被整齊劃一地分隔成十多個院落。每個院落占地數萬平米,在近千萬平方公里的獄區(qū)中,就好像村中村一樣。
說起來,除了所有獄舍的顏色是統一的,且必有一棟獄警居住的小樓,和其他村子并沒有什么不同。百萬犯人就這樣按照號碼逐一住進去,倒和結伴出門的驢族差不多。當然,點卯還有勞動所獲,都是要按照規(guī)矩進行的。
奧爾滕在警察廳逗留一會,信步來到一片獄舍。“哦,誰在烤魚,很香啊?”奧爾滕立刻被其中一間房子傳來的香味吸引,連忙敲門進去?!昂呛?,原來是托德你們兩個啊,今天又去釣魚了?現在天冷,難得有收獲啊。”
房內兩人看見奧爾滕進來,連忙嘻哈著打招呼,托德更是熱情地把一尾香氣撲鼻的烤魚遞了過來。
奧爾滕看著兩人的神色狀態(tài)很是滿意,這都是什么人?可不是善男信女。
托德,42歲時被轉到這里。當年來時,似乎穿一件貼身鱷魚黑甲,腰間一根恒星級武者佩戴的皮帶,手背上悍然刺青“鐵血黨”,極度夸張兇惡。
“鐵血黨”是虹山文明星域中臭名昭著的種族歧視團伙“血色之光”的分組織,托德正是這個組織的頭目。二十年前,他帶著幾個小弟,在一家大型超市的門前,當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對著一個17歲的外地獸族少年,殘忍地將他亂刀捅死,最后被判38年。
托德看著監(jiān)獄長,自然心中感慨。那時他來到北區(qū)監(jiān)獄,沒幾天,很多“獄友”就和他認識了,經常在路上和他打招呼,他還不敢回。為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進“苦窯”,犯人之間從來不打招呼。
這種自由,讓他一度很不習慣。每次點名過后,他胡亂地穿行于各村之間,看看那些學校、圖書館、操場等,心里很不安穩(wěn),甚至驚訝于為什么沒人逃跑,是不是有更大的網等待在不知名的黑暗角落?
那時,他很茫然,不知道下一步需要去做什么。在別的地方監(jiān)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不許越雷池半步。在這里,不僅沒有肉眼可見的高墻鐵網,除了每天三次點名,根本沒人管。有一次,他來到捕魚區(qū),在更衣室的外墻上,看著上面刻畫的魚、漁夫與飛鳥圖案,還有那句“莫納多——罪犯天堂”,終于心有所悟,知道什么才是他所需要的生活。
當然,犯人們都必須自食其力,比如托德喜歡捕魚,那就打漁上交勞動成果,換得工資,還得自己理財、洗衣做飯等。
慢慢地,托德的房間整潔起來,床上的床單偶爾還有陽光暴曬后的香味,一張書桌,沒有黃色雜志,卻擺滿了借閱而來的很多玉簡書籍——空間戒指按規(guī)矩要上繳。書分很多題材,從室女帝國的發(fā)展史到人類戰(zhàn)爭史話,后來甚至監(jiān)獄長奧爾滕所著的《個性心理學》也被擺放其中。幾年后,他開始攻讀帝國大學的歷史學、心理學學位,通過警察廳內的云腦系統參加考試。
到現在,托德還說自己是一名斗士,但用的不是刀子,而是文字,他要呼吁那些被蒙蔽的的年輕人放棄種族歧視,具有民族融合的大國風范。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推門而進,看見監(jiān)獄長,連忙笑著打招呼。這是卡洛,托德的室友,一個出生販毒家族的毒販子。因為世代販毒,卡洛命運早定,20歲開始就為家族賣命,數年間,他時而帶著小弟找那些可憐的吸毒蟲收賬,時而抱著酒吧的小姐大吸毒品,醉生夢死,直到被抓獲時,口袋里還放著一包從木族偷渡而來的罌粟制品。
和托德一樣,在這“渡假村”,經過十多年耳濡目染,尤其是托德這種室友的活生生示范,他終于明白什么才是自己需要的生活,他多了一個夢想,那就是緊緊抓住那個時常來探望他的女友,他要出獄后和她組織一個家庭!
女友每兩個月就飛來探望他,帶給他的不是麻醉品而是精致的糖果,當然,還有愛。在家屬接待區(qū),有數棟小樓,犯人們可以租住。房內自然還有足夠牢固的床,每次嘿咻,就是卡洛最幸福的時刻,擁抱著女友,他發(fā)誓要生一打孩子。
奧爾滕吃完烤魚,拉著第一副獄長,又趕往南區(qū)。在南區(qū),就沒這么自由了,都是些極度危險的人物,小心防范是必要的。這里的應對辦法是高科技。
監(jiān)獄的綜合保安系統,分為總管控制區(qū)、分管控制區(qū)和監(jiān)倉分控中心。全部數字化、視頻化監(jiān)控,集中存儲監(jiān)控數據,基本上做到了萬無一失。
比如說門禁系統,是雙門與四門互鎖系統,再加靜脈識別系統。比如某犯人欺負獄警少,殘忍地干掉了一個巡邏獄警,拿起獄警卡片,沖到大門口,再割斷其手指以求突破指紋識別得自由。實際這些都是做夢。
首先門禁系統是與分管控制區(qū),甚至監(jiān)獄長或者南區(qū)第一副獄長是聯動的,只要有人刷卡,系統即自動抓怕現場圖像,且把錄像存起來。這時,視頻窗口與數據庫中的人像實現自動對比,卡信息與圖像自動識別對比。而且,還通過權限控制與自動識別技術的結合,把非法信息,比如你正鬼鬼祟祟,拿獄警的手指這種事,通過報警系統實時通知幾個高級警督或者副獄長。
實際上,獄警巡邏是通過電子地圖來設置巡更路線,你很難搞定他,他像被雙規(guī)一樣,在規(guī)定時間到相關地點時,把刷卡簽到信息、圖像信息或生物識別信息實時傳輸到控制區(qū)。
就門禁系統而言,假設你干掉獄警,點擊監(jiān)區(qū)門的圖示,監(jiān)區(qū)門會打開,這紅外線門禁,就好像鷹眼系統,它接到指令,顯示為紅色。你必須以強大實力奔向監(jiān)區(qū)大門,因為,如果在規(guī)定時間內不關門,三個中心將一同報警,監(jiān)區(qū)門關閉,圖示恢復閉合狀態(tài)。
實則,獄警的手指你割掉也沒有用,那系統是靜脈系統,是要活物,類似于視網膜這種手段??傊?,環(huán)環(huán)相扣,你能想到的,那些專家早想到了。
至于放風時,某些重量級犯人不僅有高級警督跟隨,還需要佩戴條碼手鏈,可以進行定位識別管理,還有刷卡加密。且每天放風期間必須注射藥物,可以壓制一個等級的藥物。比如你是星系級,注射完了,三個時辰內你就只有恒星級實力,且你必須按時回監(jiān)獄點名。
因此,上萬年來,少數嘗試越獄的犯人,經過反復失敗后,慢慢就死心了,何況,真是想逃跑,不如爭取去北區(qū),那邊很自由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悠閑得很。說白了,就是讓你按時回去點名,還有搞勞動,多少是有點煩人。
奧爾滕對此監(jiān)獄行星的管理策略就是“既無藩籬,何須逃跑?”,不過如果你是帝國要犯,那還是適當上點手段。事實上,無論是南區(qū)還是北區(qū)犯人,你真強行逃跑,監(jiān)獄將對你進行全國海捕,如果你能量不夠,很快就有地方上的道場武者逮住你。
南區(qū)監(jiān)獄外,犯人遠滔正和幾個兄弟離開監(jiān)獄大約幾千公里,他們不是逃跑,而是悠閑地找隕石。附近,兩個恒星級后期警督東張西望地看,與其說是監(jiān)視,不如說是也在找隕石。
遠滔,男,兩萬九千六百歲,星空后期王者,前黑甲軍最高領袖,室女道場第一副館主,以“叛國罪”被關押“莫納多”星球南半球監(jiān)獄。
隕石是珍貴物資,遠超黃金,直追金剛,財貨價值,科研價值都高。每天宇宙星空都有無數小星體沖入大氣層,當然落到地面的多是細小的微隕石,能超過幾十斤的那種大石頭很少。因為多數隕石掉到面積廣闊的海洋,或者多掉在荒無人煙的冰川、山林湖泊等地,少數落到陸地的隕石,又因為高速墜落,不是鉆入地下就是蹦出隕擊坑外而不易發(fā)現。南區(qū)生態(tài)條件不如北區(qū),讓無聊的犯人,去做這些事情最是恰當,萬一有收獲,那是皆大歡喜。
遠滔身為高級政治犯,又是超級強者,當然無意減刑或者鍛煉身體,主要是感受心靈的自由。這天,隨著一幫黑甲軍兄弟一路放風而來,心情慢慢打開。這“莫納多”監(jiān)獄,他當然很熟悉,整個室女帝國,除了皇帝、游塔賓,還有近咖館主,就是他了。帝國的山山水水,鮮有他沒去過的。就是這奧爾滕老家伙,兩人也是老熟人。
極目壯麗山川,意追萬里碧空,遠滔有點左牽黃右擎蒼的感覺了,正要仰天長嘯,舒張壓抑不平之氣,忽然“咦?都別吵!”,幾個手下連忙聚攏而來,“館主,王者,怎么了?”
遠滔往天上一指,“看,好像有強者來訪!媽的,只有星系后期實力,感應不清楚了?!睅讉€星系級一聽,也是大為光火,“靠,老子只有恒星級,好快,只看到模糊的影子啊?!?p> 這時,迢迢星空,一藍一紅兩個身影正飄然而下,衣袂翻飛,仿佛九天仙女降落凡塵,眾人正驚奇地張大眼睛,就聽得有清脆的女聲傳遍大地:“有客來訪,不熟路徑,還請奧爾滕監(jiān)獄長前來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