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少年郎揚起眉毛,他雙手一撐,從石頭上躍了過來。陽光在他身后的綠草地上跳躍,好似音符。他立在那里,一派年少的青春姿態(tài)!
鴨舌帽小子慢慢走近:“我還有件事……”
老王怒視著他:“你還沒走?。 ?p> 我伸手一拉,拽住老王胳膊,王明后立時明白了。
“跑!”我叫道。
王明后和我當即朝街道那頭飛奔,將這個年輕人遠遠拋到身后。誰愿意管他?“我只想揍死他!”王明后喊道。
我們跑了一會兒,來到紅綠燈旁。
王明后回頭一望:“沒追來!”
我們松口氣,直奔臨江區(qū)而去。王明后的意思是先找胡偵探商討業(yè)務(wù),取錢辦事。
許嘉莉遠遠跟著我們,心中著急,也不得不加快步伐。
我們一路走到胡偵探事務(wù)所。
胡偵探見有錢上門,自然恭候大駕。我們分主賓坐下,商討了一些具體事宜。
胡偵探把報表拿出來,他畫了規(guī)劃圖,應(yīng)該從什么地方著手,分哪些渠道可以調(diào)查,怎么行動成功率高——我和老王聽了,都一臉茫然。
王明后是學計算機的,我是學影視制作,咱們大學都沒有輔修偵探專業(yè)。所以胡偵探說的,我和王明后都聽不懂。
可即使聽不懂,現(xiàn)在也只能勉強上了。
談好事務(wù),我們出了那棟樓?!爸澳阏f的游戲那事,我去聯(lián)絡(luò)下論壇里的人。不過,他們都是搞內(nèi)容的,制作游戲未必在行?!崩贤跆统鍪謾C,撥拉下記事錄,輸入幾行字,“首要目標,找到合適的游戲制作軟件?!?p> “制作軟件?你不學計算機的嗎?制作一個不就行了?”我說。
“靠!你當計算機專業(yè)的,只要是計算機,啥都懂?。?!”
“難道不是?”我不禁反問。
“廢話,難道你學影視制作,所有片子都拍得出來?”王明后不禁抓狂,“張幕,我跟你講呀,你別總想著……”
“當然都拍得出來!”
只要條件允許,沒有拍不出來的。
老王:“……”
王明后陷入沉默中,他發(fā)覺這是一個思維誤區(qū)。計算機和影視制作壓根就不是一回事,各專業(yè)的壓力和邏輯關(guān)系都不一樣。可能是學生們在同一所院校里,都上著課,認知就以為都相同了。
“老王啊,你要好好上課啊,免得大學白讀?。 蔽艺Z重心長。
“滾滾滾滾滾!”
王明后當然暴怒了。
他沖著街邊消防栓就是一腳,遠處許嘉莉縮縮腦袋。
好可怕的人……
“你說的,我也不是沒想過!如果是單純文字類型游戲,也不會有多難。下個軟件,導(dǎo)圖,碼劇本,直接套就行了!”王明后說,“那只有小姑娘喜歡!紙片人啊,換裝啊……這片市場有人有資本,你能干過他們?”
“……”
“我也不是非要做ACT或者主機平臺游戲?!蓖趺骱髧@口氣,“我只是覺得,不能太簡單了!游戲產(chǎn)業(yè)比影視圈淘汰快多了!”
“說的也是!”我承認這點。
國產(chǎn)游戲這塊比影視界還不如,至少影視圈發(fā)展,國內(nèi)有點底子。最初電影、電視劇都有點官辦下場的意思,雖然老百姓吐槽,說內(nèi)容枯燥,形式單一,但不得不承認,這對行業(yè)發(fā)展還是有良性指導(dǎo)作用的。在影視界發(fā)展遇到難題時,都有官辦資金托一筆,不至于被外界一把給打沒了。
游戲圈就沒這種好運氣了。
國產(chǎn)游戲資金下不來,圈子也做不大,多數(shù)依托國外的程序、平臺。雖然發(fā)展國產(chǎn)游戲的進程中,不乏有良心的國產(chǎn)研究團隊下場,但這研究是需要資金的:要不是研究幾年,扛不住,被有錢的大老板給收購;要不就嘔心瀝血,犧牲自己,留下一筆硬軟件研究成果,然后再由新的游戲公司繼承,努力,再消亡……只留下了一部部堪稱美好回憶的作品。倘若細分析,太過悲壯了!
國產(chǎn)游戲的發(fā)展是建立在血淚上。
“若是隨便什么rmvx游戲情報啊,RPG制作大師啊……能搞出來的,不火也就罷了,火了,大公司很容易打壓?!蓖趺骱蠓治龅?。
這時我們走到一家咖啡店門口,這家店養(yǎng)了幾只狗,巡回犬奔來,用它長長的鼻子推老王的腿。
它一個用力,差點沒把老王推倒。
老王惱火地伸腳踢它,令它狂吠不止?!巴羿?!”那巡回犬狂躁起來,前爪一曲,將上躍起,扒住王明后的膝蓋。
王明后手忙腳亂,這時候一個男孩經(jīng)過,招呼那狗一聲,巡回犬像是認識他一般,松開爪子,回頭望了一眼,然后搖頭甩尾地飛奔過去。
“好,好!”那男孩把手放在狗的頭上。
王明后魂都丟了一半,他趕忙道謝。那男孩招招手,示意沒關(guān)系,他可能和我們現(xiàn)在的年齡差不多大,甚至大上一兩歲。
那男孩和狗玩了一會兒,放它回去,接著扶著膝蓋直起身,問我們道:“問一件事,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
他比劃著:“差不多這么高,藍色外套,戴著鴨舌帽!”
王明后的臉瞬間綠了。
這事怎么沒完了!
王明后沒好氣地指向反方向:“那邊!”
“謝了!”男孩用并攏的兩根指頭在額上輕點一下。他跟我們介紹,他叫段必勝。之前的那個鴨舌帽是他的好友。
“我剛才在路口看到他,想叫住他,他眨眼就不見蹤影了?!彼f。
我心想,這可不能揭穿老王!
“好好好?!崩贤鯖]安好心地說,“那你去追你朋友吧!”
段必勝沖我們笑笑,他也不再遲疑,調(diào)轉(zhuǎn)個頭,如旋風般消失在街道的盡頭,眨眼不見蹤影。
可接著,忽然間年輕人消失的方向又傳來躁動聲。
老王驚駭?shù)貑栁业溃骸霸趺戳???p> “跑吧!”
“能行嗎?”
“他們倆已經(jīng)過來了!”我說。
王明后猛一扭頭,望見段必勝和那戴鴨舌帽的小子沖過來,后面還跟著那波齊扎扎的社會混混,瞬時驚恐萬分,魂飛膽喪。
“靠靠靠,他倆怎么會師了?”王明后問。他說,之前鴨舌帽小子明明在道路另一邊的。
“應(yīng)該問,他們怎么都會師了!”
也許那群社會人士追逐的就是這兩少年,王明后和我只是無妄之災(zāi)。
可危機當頭,誰也不管妄不妄了,這群人虎背熊腰,體魄精悍,怎么樣也不是我和老王能對付的。來一個,尚且發(fā)愁,這一波人少說十幾二十人。我們牽扯進去,只是平白送命!
段必勝也看出來了,他在后面招呼我們:“快跑吧!”
我和老王拔足飛奔,哪里管得了許多!
我們跑到巷口,段必勝步伐較快,已經(jīng)沖到我們前頭。他一手撐著交通隔離護欄,躍了過去。那欄桿的粉白油漆開始掉落了,露出褐色的斑斑銹跡。
我們手忙腳亂跟著翻過隔離護欄,穿過馬路。那些大漢也七手八腳地躍過去。
街道的對面是一座標準的轄區(qū)派出所建筑。藍白條子的裝潢,二層樓高。院子由鐵柵欄門關(guān)鎖的,里面停著一輛吉普,還有一輛警車。我望見后,瞬間領(lǐng)悟了,心道:“聰明!”
這時候報警是最好的了。
段必勝沖到玻璃門前,伸手拉了一把金屬把手,咣當一聲,門被拉開一條縫,可之后門反彈回去。原來玻璃門內(nèi)部被一條長鐵鏈給拴住,顯然被鎖了。
“靠!下班了嗎?”老王拍拍門。
我心中一驚,瞬感不對勁。派出所一般都有值班人員,畢竟公務(wù)員放假,歹徒不放。這要報警了,里面沒人,那便麻煩了!
恍惚間,段必勝又拉了一下門,王明后急得把玻璃拍得咚咚悶聲。
“人呢?有人嗎?”王明后喊。
“奇怪!”段必勝也說,“是他們叫我把人引過來的!”我和老王齊齊大驚?!芭沙鏊罱耸植粔?!”段必勝看我們不了解,隨口解釋道,“臨江區(qū)前段時間出了個大案子,何爺這時候又失蹤了。所以派出所調(diào)出警力,全部在追蹤——他們一直在調(diào)查一家借著娛樂公司旗號在搞違法犯罪的活動,里面有個記者,最近暴露了。我打電話給汪警官后,他說主要警力三號才能回來!叫我們那天把人引過來,他們好抽出其他人拯救記者先生……”
王明后大罵一聲:“三號?今天是二號?。 ?p> “……”
“你小子真要命!”
王明后急了,那群大漢逼近巷道。巷道內(nèi)架著一排低低的廣告牌,五顏六色內(nèi)涵得讓人心發(fā)慌。門口堆著幾個大垃圾桶,一旁地上還散落著黑色垃圾袋。在這樣只能通過一輛警車的逼仄場所,想要奪路而逃,顯然困難重重。
王明后冷汗都冒出來了。
那群手持棍棒的大漢來到派出所門口,仍不見收斂。他們七嘴八舌地喧囂。
“姓段的!咱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為什么害我們?”
“沒錯!你最近和條子混得很近啊?出息了!”
“要不是那群混蛋,何爺也不會走!何爺在,條子敢動我們一下?你倒好,這么快就叛變了!”
“嘿嘿嘿!”一聲怪笑,我聽得倒很耳熟。
只見從后面轉(zhuǎn)出來一人來,原來是那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瘦子。
他兩只蒲扇大的手掌互相擊打一下,陰陽怪氣道:“我和他們的看法不一樣,我覺得我們沒錯,你也沒錯,只是各人有各自的做法罷了!你擋了我們財路,我們就放你不得!”
眾人聽了,紛紛稱是。一時間滿條巷道里充滿喧鬧。接著聽見一聲女孩的尖叫。這群人身后又冒出一個大漢。
“剛剛我在旁邊一搜,看到這女的鬼鬼祟祟的,就帶來了?!闭f著,把一個粉裳少女提溜出來。
我定睛一看,這不是許嘉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