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看著不久前還屬于自己的手臂,先前的恐懼瞬間變作羞惱,隨后又化為巨怒。
他從出生以來,就養(yǎng)育在元石堆就的暗室之中,六歲時,他才第一次走到室外,接觸到外面的世界。
可一朵花中的微量草木元氣,竟讓他當場昏厥,體內(nèi)相當于引氣二層的先天之氣居然絲毫沒有抵擋。
自此之后,他又在暗室之中苦熬了十五年,直到修為達到引氣九層,悟出五行變化。
這幾年來,凡是值得他出手的敵人,最后都會死在他的元氣變化之下。
“該死,該死。”
可笑的是,到了這時候他竟然連一句粗話都不會說。
瘋狂輸出死力,哪怕是如今的唐楓也有些扛不住消耗,血氣收斂入體,元氣維持住傷勢。
哪怕廢掉了陳元一只手臂,優(yōu)勢也并沒有來到他這一邊。
癲狂的陳元撲了過來,在極端情緒的影響下,他的攻勢更多了幾分凌厲。
唐楓正待要再次甩出符咒,卻發(fā)現(xiàn)他忽然停了下來,一股黑色氣息隱隱纏繞在陳元的額頭之上。
先天之氣,堪稱大補之物。
哪怕將手臂切除,竟然還是沒能抵住死力的殘留,相反在他身體內(nèi)扎根下來,就像農(nóng)田里的野草,去了葉子,留了根。
陳元再也沒興趣和唐楓纏斗,先前的恐懼之情再次涌上心頭。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一股寒氣圍繞周身,他的身上各處覆蓋起淡淡冰雪,連帶著黑霧也被暫時捆住。
陳元竟然絲毫沒再管親弟,帶著了自己的手臂,轉(zhuǎn)瞬跑過了街角。
唐楓啐了口血痰,暗罵一聲,也沒去再管,而是走向縮在角落的某人處。
陳十二少,此時正安靜的躺在角落的陰暗處。
“醒醒?!?p> 唐楓用腳戳了戳他的臉。
先前陳元給他服下的丹藥,有著透支體內(nèi)元氣的功效,這時他已離自己蘇醒不遠。
被唐楓一戳,他立馬醒了過來。
“我這是?在哪呢?”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勉強讓自己看清了周圍環(huán)境。
入目所見是被毀去大半的街道,已經(jīng)隨意散落在街頭的尸首。
“陳三平,陳鋒…”
“啊啊…?。 ?p> 他立馬意識到自己身處心境,甚至護身光繭也已消失,只是回頭看見唐楓時,還是免不了尖叫出來。
“別叫了,和你哥叫的一樣難聽?!碧茥髯鲃菸孀×硕洌憩F(xiàn)出很嫌棄的樣子。
十二少一臉不可置信,遲疑開口:“我哥?”
唐楓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嗯,看著好像誰都看不起的樣子,不過這會斷了手,恐怕更沒有好臉色了?!?p> 十二少似乎認定了唐楓在說謊,只是眼下毫無保護的他,忽的做出一副可憐表情,更是在地上連連磕頭,顯得情真意切。
“饒命饒命啊,我自問沒有得罪過閣下,閣下讓我死個明白可好?”
沒等唐楓答應,他已經(jīng)自顧自說道:“莫不是因為花柳街,那間酒肆?那一日是因為我有些乏力,從那些婊子那里敗了性致,另外我雖然砸了店面,但事后已經(jīng)賠償了主家?!?p> 唐楓最近噙著笑,搖了搖頭。
“啊不是這件,那莫不是……?”
十二少連忙又磕頭認錯,心里卻是暗暗得意,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只要自己拖延住,哪怕大哥真的回家,也必定搬救兵前來,大不了說些自己的糗事。
等到有人前來善后,自己必要百倍還他。
想到這,他接著說道:“那莫不是……”
還沒等他說完,一道血光穿過他的腦袋,摻雜著灰白黏膩的混合物,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這道血箭其實并不快,甚至力度也不強。
十二少這會相當于睡了一覺又吃了補藥,本可以輕松抵擋。
可他眼中殘留著的那一絲不可置信,似乎在說,有時人太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改變主意了,聽你這樣的人說話,蠻惡心的?!?p> 唐楓又啐了口血痰,落在了十二少微涼的尸體上。
身上的傷勢有些重了,一會兒功夫,喉嚨和氣管像是被放在火上燒。
唐楓修習的不是木屬性和水屬性的元氣,缺乏治療手段,平時都是靠著充足的血氣,硬生生恢復過來。
可這會雷電盤踞,血氣也只能勉強供應全身,做到拖延遲緩的作用。
“得抓緊走?!?p> 涌金河,他的目標是涌金河。
眼下已處酷暑炎夏,哪怕是這條貫穿平民區(qū)的大河,水位也下降了不少,連接城外的閘口更是只有一道鐵閘作為栓塞。
街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人,唐楓躲到一條小巷之中,僅僅幾個呼吸時間,他就變回原來相貌。
另換一身衣物,用火炎符將原先沾上血跡的衣物燒去,再貼上數(shù)張匿氣符。
一個嶄新的歐陽青松又誕生了。
只是這會街上已經(jīng)開始嘈雜起來,豐澤樓的事,在短短一會的功夫,已經(jīng)傳遍半個城。
可陳家眾人少了幾位領頭人物,也沒能及時控制住情形。
原先還算安穩(wěn)的連山城,反倒是在唐楓的爭斗之后變得不安穩(wěn)起來。
這讓他只略花了些功夫,就到了涌金河旁。
而李自棟早已在此等候。
見到唐楓走來,他不禁哈哈大笑道:“青松兄弟,做的好一件大事,我聽說陳家那位大少爺,居然也沒在你這討的到好?!?p> 唐楓卻是沒空和他寒暄,直言進入主題道:“廢話少說,我要的東西?”
“都在這了,你……”
沒等他說完,唐楓揭過儲物袋,順勢跳入了河中。
一張避水符早被他捏在兩指之間。
很快他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薄薄的氣泡層,將水流完全隔了開來,就這樣他開始在河底默默前進起來。
至于岸邊的李自棟,還沒來得及反應,只隨手將手中折扇一抖。
扇面上畫著一朵精致花卉,這花卉一陣波動,青花從中跳了出來。
“他傷勢很重,實力必定十不存一,我們動手的話,永絕后患?!?p> 李自棟則是悠悠嘆了口氣,這些天他們已經(jīng)吞了不少長槍會原來的地盤。
今日這事一發(fā)生,他們能得到的利益只會更多,可造成這一切的,只是剛剛那個男人罷了。
“算了,和為貴。”李自棟不再言語,只管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