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漸漸聚攏的霧氣又突然消散了。格林維爾鎮(zhèn)像是揭下了面紗一般,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可鎮(zhèn)上的氛圍永久性地改變了。有些真相一旦揭露就難以再掩藏回去。
重新獲得實體的米娜干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前一步,把槍指向了比利。
后者仍舊倒在地上,巨大的身軀下意識地蜷縮成了一團。比利的兩手仍舊抓在負傷處,露出幾乎像是溺水者一般的神色。歡樂而悠然自得的神色終于從他臉上褪去,在已經(jīng)摔出豁口的小圓眼鏡背后是陰郁如死魚一般的眼神和蒼白的臉色。
“呵,你——”他艱難地把視線轉向米娜,看見了指著自己的幽深的槍口。比利企圖開口,卻被自己的血給嗆到了。他企圖擠出一個微笑,卻只是像一頭鯊魚似的咧了咧嘴,“你倒是開槍啊......小野鹿......”
米娜沒有回答,她的兩手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憤怒。
“開槍??!”仿佛被某股神秘的力量指使一般,比利突然爆發(fā)了,從地上彈起,抓住了米娜的裙角,“你既然拿起了武器,難道還懼怕血腥味嗎?!”
被攀住裙角的米娜嚇得尖叫出聲?;靵y中她叩擊了扳機,子彈險險擦過比利的臉,留下一道劃傷,接著被地面上一塊石頭彈飛了。
“呵,你就只有這么點程度嗎!”比利狂笑起來。在慌亂之中米娜的裙角被撕破了,他就這樣握著自己撕下的那片破布,捂住胸前的傷口,艱難地支起上半身。
“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這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在延伸過去的悲劇罷了!”比利大手一揮,指向卡維爾家宅邸的殘局,“可悲,你們難道覺得只要奪過癔區(qū)的力量,就有能力改變這虛幻小鎮(zhèn)的血洗宿命嗎!扮演造物主的誘惑如此之大,可我告訴你們,等在盡頭的結果除了失敗,別無他法!只要看看警長在這鎮(zhèn)中的所作所為就知道了,企圖左右事情的發(fā)展,純屬徒勞?!?p> “雖然這樣說,可你自己也一直覬覦這癔區(qū)所賦予的力量。”一旁的李炘忍不住插嘴道,“一定有什么辦法驅使它?!?p> 比利的反應活像李炘說了什么笑話似的,他先是咯咯笑了幾聲,繼而大笑起來,直到再次被自己的血給嗆到。
“你要是個聰明人,就自己去找那方法啊。”他沖李炘擠了擠眼,又朝席爾露出一個血淋淋的壞笑。
“夠了!他只是以蠱惑人心為樂而已,壓根沒打算吐露任何秘密。”鄭打斷道。他上前一步,撿走了比利落下的手槍,接著看了看不遠處,仍舊保持著半跪姿態(tài)一動不動的警長,“不用再理會他了——他受了這么重的傷,不再構成任何威脅了。我們接下來的問題在于如何處置警長......以及如何收拾這格林維爾鎮(zhèn)的殘局,救出誤入格林維爾的其他現(xiàn)代人?!?p> “警長,他還活著嗎?”李炘有些擔心地問道。
“呵,即使他還活著,又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比利還企圖多說兩句,卻被鄭用揉成一團的襯衫堵住了嘴。
確認比利再無法說話之后,鄭起身走向沃倫,探手試了試警長的鼻息。
“還活著,至少還有呼吸。”他松了口氣,抬起頭來,“只要暫時把他抬到不礙事的地方,我想應該還好?!?p> “那下一步,我們需要去確認格林維爾鎮(zhèn)到底殘留了多少現(xiàn)代人了?”
“沒有辦法,這就像是挑選掉進沙子里的米粒一樣,麻煩至極?!?p> “我不喜歡你的比喻?!泵啄劝欀亲訉︵嵳f道,“哪一邊是沙子,哪一邊是米粒?”
后者聳了聳肩,似乎不愿細究。他只是扭頭看向席爾。
“我也不知道你得到了多少癔區(qū)詛咒帶來的力量,可至少協(xié)助我們挑出愿意返回癔區(qū)之外的現(xiàn)代人,這一點你總做得到吧?”
“我盡力。”略經(jīng)思考后,席爾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