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里,李炘一直不在狀態(tài)。
后勤小隊的幾人只以為他是極端害怕蜘蛛,把整件事當成了笑柄。他倒也覺得無所謂,沒有向他們詳細解釋。
除了一開始的沖擊,員工宿舍附近的店家與住戶都對那條被蜘蛛堵塞的主干道見怪不怪、只道又是造訪區(qū)波動帶來的異常。約莫一周過后,尚還沒有被過往車輛軋成齏粉的最后一小批蜘蛛終于散盡了。
急救隊的醫(yī)護培訓課還在不斷持續(xù)著。在教完藥理入門、病情的初診流程之后,課程安排漸漸分成上下午兩截。在上午的普通授課結(jié)束之后,馬特先是讓后勤小隊的人互相演練如何在開始急救前取得病人的口頭知情同意,繼而又讓他們拿彼此練手,學習測量脈搏、血壓、體溫等等。大概兩周之后,他不知從哪里找來幾副擔架、幾個假人,要幾人練習如何包扎傷患、用擔架運送失去行動能力的人。
每次搬運演練中,不管和誰搭班,擔架總是朝著個子最小的諾拉和維拉那頭傾斜,兩人卻又總是鬧別扭、不愿意和彼此相互組隊。剩余幾人總是略帶擔心地看著雙子,生怕載了假人、頗有些沉重的擔架把她們壓垮。
可事實證明這份擔心是多余的。在經(jīng)過了頭兩天的掙扎之后,到了第三天,兩人已經(jīng)掌握了最有效率的承重方式,背著擔架健步如飛——直到赫伯特不經(jīng)意間問起,幾人才知道姐妹倆高中的時候都是校田徑隊的。
擔架訓練帶來的疲勞終于讓李炘松懈下來,不再每晚輾轉(zhuǎn)反側(cè)、一聽到細微的響動就從床上驚起。幾周前的殺人事件仍舊沒有找到兇手,但也沒有再出現(xiàn)新的被害者。關(guān)于犯案的假說和陰謀論幾乎成為了大家每日必談的話題,但聊來聊去也說不出什么所以然來。
一個周三,當他們結(jié)束了兒科的內(nèi)容、又在下午開始了心肺復蘇相關(guān)的訓練之后,諾拉和娜奧米找上了李炘。
“你今晚有空嗎?”
“什么事?”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
“娜奧米想要我?guī)喼蕹锌纯?。”最后,諾拉答道,“我們覺得再找個男生一路會比較安全。你想一起嗎?”
見李炘一臉猶豫,她立刻趁熱打鐵:“你還沒買到電飯煲,對嗎?李炘,我問你,你有多久沒吃過米飯了?”
他愣了愣,認真想了想,接著兩手一攤、作投降狀。“服了你了。我跟你們?nèi)ァ!?p> 諾拉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
課程結(jié)束后,三人先回了趟宿舍,又在附近的公交站碰了頭。幾分鐘后,他們等來了巴士,兩個女生坐在前排、李炘獨自坐在后排。
“維拉不和你一起去嗎?”半晌,李炘沒話找話,問諾拉道。
后者皺起鼻子。
“又沒有哪條法律規(guī)定,說雙胞胎必須要一起行動?!彼卮鸬溃贿吺箘呕瘟嘶文_。
“你們是在冷戰(zhàn)嗎?”
諾拉搖了搖頭,又晃了晃腳。
“我只是討厭她老是想抄我?!?p> 娜奧米在一旁聽得笑了起來:“抄你什么?”
“穿著打扮、說話的方式,甚至就連進急救隊的主意,一開始都是我想出來的?!敝Z拉答道,一邊歪頭回想了一下,“好吧,急救隊這事情,嚴格來說我們倆都抄了我們的哥哥——他是我們家最先進了護理學院的那個?!?p> 娜奧米笑得更開心了一些?!澳銈儌z就連賭氣都這么可愛。”
諾拉沒有回話,只是翻了個白眼。
“諾拉,你是韓裔,對嗎?”李炘再次問道。
后者點了點頭?!拔覀兾鍤q的時候,跟著家里搬到瓦迪茲來的?!彼忉尩溃拔夷苈牰n語,但不怎么會說?!?p> “這樣?!?p> “別再問我的事情了,我們換個話題吧——你今天準備買什么,李炘?”
“電飯煲、一小袋米??赡茉儋I點青菜、米醋、料酒一類。你呢?”
“紫蘇葉和青陽辣椒,還有牛肉片?!?p> 李炘點了點頭,又有些困惑地看向娜奧米。
他還沒開口,后者立刻搶答道:“黑糖和快煮珍珠粉圓——我想自己做奶茶,想了好一陣子了?!?p> 她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沒有新意。”諾拉假裝嚴肅地搖了搖頭,“這大概是去亞洲超市排得上前三的理由了?!?p> “真的假的?”娜奧米配合地問道,一邊做出震驚的表情。
諾拉又搖了搖頭,一邊伸手扯了扯示意下站停車的拉繩——他們馬上要到站了。